这是一个深秋的朗晴日。
大片大片石榴林连绵如云,大如拳头的果子累累挂满,红彤彤一片压得枝干都弯了。
如乡绅住处般的高大的青石砖房上盖着黑瓦,雕梁高高飞起,屋顶上卧着一只黑漆虎形瑞兽。
一处小池塘水清如银,阳光下折射着光芒,隐约可见一条条银白鱼影。
屋前,阮靖晟掀起帘子,朝蒋明娇伸出了手,温柔地道:“娇娇,庄子到了。”
马车很高,他提前将车夫赶走了,就是想搀扶着娇娇下车。
呼——
下一刻,一个五彩缤纷的大鹦鹉飞了出来,稳稳落在了阮靖晟手上。
阮靖晟:……
自打在门口一言不合,惹了这小祖宗后,它一击得逞,在他手上狠狠叨了一口。
然后它已经针对他一天了。
上下左右换着方位偷袭他,还千方百计想飞他头上拉屎,甚至想把毛毛虫往他后颈里塞……
若非他习武多年,还真要被它得逞了好几次。
现在它是该赖上他了?
白术趁机上前,搀着自家小姐下了车。
身后,刀一伸手却抓不住白术奔跑的一点衣角。
他的心立刻凉了。
完了。
这位小兄弟,怎么就听不进前人言呢。
脑疾,可真不好得啊。
蒋明娇下了马车,望着四周风景:“风景秀丽,这倒是个好去处。”
阮靖晟瞪了眼八宝,挤出了一个笑:“娇娇,你喜欢就好。”
这里是阮靖晟在京中一处产业,里头种满了石榴树,附近还有一座风景不错的小山,与一口小天然温泉。
上次见面时,阮靖晟说过想带蒋明娇游玩约会。
他便选定了这里。
马车一路到京郊,也到了午膳的时辰了。
庄子上早早准备好了。
等蒋明娇一进正堂,就看见刚摆好的满桌热腾腾菜,色香味俱全异常丰盛。
正中一盘烤全羊,另有一道鲜切鱼脍,还有一盘咸酥鸡,并一道炭烧鹅,另几盘青菜。
阮靖晟替蒋明娇拉开椅子坐下,将筷子递了过去。
动作熟稔而顺手,仿佛是天经地义般的。
白术侍立一旁,看得的瞪圆了眼,随即又掩嘴笑了。
姑爷对小姐真体贴。
蒋明娇有几分不好意思,在桌子底下推了一把阮靖晟。
当着人的面呢。
不要太过分。
阮靖晟趁机握住了蒋明娇的手,藏在桌子底下,用手轻轻揉捏着。
仿佛握着稀世珍宝。
蒋明娇伸手想挣脱,阮靖晟低声道:“他们站得远,看不见呢。”
白术知情知趣,悄悄退出了门外,给将军夫人留下私人空间。
这让一路都担心她‘被脑疾’的刀一,大大松了口气。
二人出去后,蒋明娇一下红了脸。
弄得像他们要做什么坏事似的……
蒋明娇本就生得明艳动人,今日为了见阮靖晟,还特地打扮过,面上敷了薄粉,额上贴了四瓣梅花的花黄。
低头垂眸脸红间,那长长睫毛打出一片阴影,面庞柔美得动人心魄。
面庞如桃花般娇媚。
阮靖晟给蒋明娇夹了一筷子菜,一抬头就看见了。
他喉结无意识滚动了一下,声音紧得厉害:“娇娇……”
蒋明娇的手被那一只大手握着,热度顺着流入四肢百骸。
熨帖的温暖。
她嗯了一声。
阮靖晟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喉咙发干地问:“那时候,你说追上你才能和你……现在我算是过关了吗?”
蒋明娇笑眯眯看着阮靖晟:“……你猜?”
这份狡黠令她容貌更加生动,如灼灼盛开的花,阮靖晟看得呆了,摇头道:“猜不到。”
蒋明娇歪头思索:“……暂时还没有。”
阮靖晟一愣。
他道:“那还差多少?”
蒋明娇歪着头,用手腕撑着脑袋,对阮靖晟道:“将军,听说过一句话吗?”
阮靖晟迷惑道:“嗯?”
蒋明娇笑眯眯地道:“一女百家求,越好看的女人越难追。将军,你觉得我应该好追吗?”
“或者说,你觉得你要追我多久呢?”
阮靖晟:……
他觉得这是一道要命题。
“所以……”给阮靖晟夹了一筷子菜,蒋明娇笑容狡猾,用葱白手指比出小拇指甲盖大小:“将军,这是您目前的进度。”
阮靖晟哭笑不得。
蒋明娇给阮靖晟夹了一大筷子韭菜,又一大筷子羊肉,面庞狡猾得如小狐狸:“路漫漫其修远兮,前路漫长而艰难。在这段时间,将军您还是好好补补吧。”
阮靖晟摇头失笑。
他算是拿这娇悍又古灵精怪的娇娇没办法了。
谁叫他栽了呢。
“不过……”蒋明娇笑眯眯的声音又是一顿。
阮靖晟望着蒋明娇:“娇娇?”
蒋明娇站起身,按着阮靖晟的肩膀,朝他刚硬俊美的面庞压了下去。
她,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那温热的触觉落在唇上,轻而柔软。
扑面而来的,似乎还有娇娇身上淡淡的幽香。
他听见了娇娇温柔又狡猾的声音。
“你这段时间表现很不错,给你一个奖励。”
阮靖晟的声音几乎是一瞬就沙哑了,伸手想揽住娇娇的纤腰,想要加深这个吻。
这一回娇娇似乎没拒绝。
他内心窃喜,手摁住了蒋明娇的后脑,虚搂住了那纤腰,气势霸道又极具掠夺性地压了过去。
战场上属于将军的霸道气势全开。
只差最后一寸。
他就将吻到了娇娇的唇。
咚——
门被人大力推开了,一个声音冷酷得毫无起伏的声音道。
“将军、夫人、不好了,八宝鹦鹉它不见了。”
空气一瞬间几乎凝固。
蒋明娇立即推开了阮靖晟,转眼已坐得端庄优雅。
表面淡定地喝口茶,仿佛无事发生。
实际在桌子底下,已狠狠拧了阮靖晟的大*腿好几下。
丢死人了啊!
与美人失之交臂的阮靖晟凝视着刀一,沉默半晌道:“刀一,你上次找姜叔点的药吃完了吗?”
刀一有种不祥的预感:……“吃、吃得差不多了。”
阮靖晟表情杀气腾腾,冷漠无情地道:“现在就去,再让姜叔给你开两个月的。我看姜叔肯定是看走眼了。你的脑疾还严重得很!当心传染给了府里其他人!对了,让他一定得多加点黄连。”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刀一茫然地:……
千防万防,他,居然又脑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