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娇朝着阮靖晟下巴处,轻笑着咬了一口。
阮靖晟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周围。
周围人都很识趣。
刀五认真研究着湖面上野鸭,看样子是在考虑,今晚能否用那五六只野鸭果腹。
姜大夫抚须看鞋,仿佛鞋上生出了金子。
八宝不懂大家为何安静,迟疑抬起头来:“嘎啊——”
最后的尾音尚未飘尽,它就被白术生生捂着嘴,只能无辜地瞪着小眼睛。
可怜。
无助。
白术处理好了八宝,也迅速低头装死,脸蛋因激动红扑扑的。
阮靖晟面无表情满意点头。
这就方便了。
他再看向蒋明娇时,面庞冷硬如冰封,耳朵却慢吞吞蹿红了:“……咳咳,娇娇你刚才……”
“刚才逗你的。”蒋明娇饶有兴趣看他耳朵,又戏谑朝他勾了勾小指,“现在告诉你真正理由。”
等将军再次被勾得乖乖低头后,她才贴着他耳畔,带着轻轻笑意道:“……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你所以信任你。
喜欢你所以更珍惜你的存在。
喜欢你所以才更不愿意让任何东西打破这份纯真信任。
阮靖晟喉结无声滚了一滚,再次扫了扫周围。
他们一路散步而来,恰好走到了一处二人合抱的大柳树下,能被挡住身形。
阮靖晟再次低头望着怀里的人——那雪砌的似的人儿,眉目漆黑如画,一颦一笑都透着股娇嗔劲,容貌神情皆是他最喜欢的模样,仰头含笑望着他时眼神明亮。
这谁顶得住!
一阵湖边凉风扑来,带着潮湿的凉风,阮靖晟嗓子哑了哑:“娇娇,我……”
他压下了脸。
动作又是一顿。
蒋明娇狡黠一笑,用葱白手指按住了他的唇,戏谑地摇了一下头。
正当阮靖晟不解皱眉时,蒋明娇揪着他的领子,主动将自己的唇送了上。
“将军你今天做的很好,该是我给你奖励。”
她的言语总与她本人一样撩人。
原晋城侯府极擅长修园子。
偌大的湖边景致颇好,除却一排一排金色垂柳外,远远的还有一处碧绿小山,小山脚下有一片湿地,白色仙鹤在其上悠闲踱步,发出悠长独特鸣叫。
天地浩大静谧。
二人气氛正好。
另一边的大树底下,姜大夫刀五与白术,皆用露着巨大指缝的手捂眼,一二三叠木头人似的叠着脑袋偷偷看着。
眼看着千钧一发之际,另一边的大道上,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忽然悄无声息地响起。
“将军,侯府书房里有情况。”
阮靖晟:!!!
蒋明娇:……
声音是从阮靖晟背后传来的,蒋明娇被阮靖晟用身体挡着,因而并未被人注意到。
阮靖晟冷着一张脸,正准备用外衫将蒋明娇裹起来,再扭头看向来人。
蒋明娇却连眉梢都未有稍动,捧住了他脑袋不许他扭头,用力地继续着这个吻,唇齿间轻笑着含糊地道:“没事,是刀二。”
阮靖晟:……
不远处的刀二:……
……
于是他们将一个吻接完了。
等一切全部结束,已经是小半刻钟后的事了。蒋明娇并未受影响,神情坦然自若,嘴角带着愉悦轻笑着,看见刀二时还温和点了一下头。
阮靖晟的脸起初春风拂面,瞥到刀二后却极黑。
他冷漠地盯着刀二半晌,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刀二,我记得你与刀一是亲兄弟吧?”
刀二有股不祥预感:“是的”
“待会儿你也去找姜大夫点点药,治一治毛病,以后学机灵点吧。”
阮靖晟摇头道:“多好的一对兄弟啊,怎么脑疾还带传染的呢?”
刀二:……
姜大夫:……
刀五:……节哀。
·
刀二不幸遇难得了脑疾的根源,是因他在晋阳侯府的书房,发现了一些东西。
书房。
看见姜大夫手里加了黄连的脑疾药,和刀二幸灾乐祸的模样,刀二面无表情扭过头。
“便是在这里了。”
刀二指着刚凿出来的一个密室道:“……按照将军您的吩咐,我带着暗卫营的人,准备在书房做一个小暗间。结果刚拆了一面墙,就发现这个密室。”
眼前密室面积极小,只在靠墙有一面多宝阁,散乱摆着些信封与画轴。底下有数个箱子,封住的大锁已经生锈。
刀一一一检查过后道:“都是黄金与珠宝。”
“这应当是原晋城侯留下的。晋城侯嗣子应当不知道此处。”姜大夫补充道。
否则以晋城侯嗣子挥霍无度的性格,这些金银财宝早应被祸害一空了。
“清点一下数目,暂时收起来吧。”
阮靖晟肃容吩咐道。
刀一带领几个暗卫立即动了起来。
阮靖晟的目光落在多宝阁上,将那些信与画卷拿了过来,一一草草翻阅了一遍。
蒋明娇坐在他身旁。
阮靖晟主动将书信递给了她:“这里头或许有关于娇娇你祖母的事。”
蒋明娇便也翻看起来。
晋城侯原是大成帝国的封疆大吏,因不忍大周军队用全城性命相逼,才带着属下军队投降了大周,被封了晋城侯。
因是敌国降臣,晋城侯身份尴尬。
他被大成帝国旧人视作叛徒,又因曾效忠于大成帝国,被大周朝堂内人暗暗排挤。
好在晋城侯识时务。
他在投降大周后一直低调行事,绝不与人发生争端。又因大周太祖要收买大成帝国旧臣人心,挑了他为突破口联姻。
于是他三个女儿都嫁的极好。
一个是太后。
一个是平阳侯夫人。
一个是安国公夫人。
在三个女儿出嫁后,晋城侯愈发当起了太平闲人,除了大把大把撒钱修园子外,绝不问其他世事。
时间久了,大家对他只留下会生和钱多的印象。
因此阮靖晟才更加悚然。
这些书信内容囊括了京城所有高门大户的秘密,论情报网的密度,只逊于他的暗火盟一筹。
晋城侯太深藏不漏了!
只是他为何要藏拙?
忽然他目光落在最后一封书信和一张放在一处的画卷,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上面写着一排字。
“庞仲,新科秀才,父母双亡,云省人,年十七,亡于疟疾。”
画卷上的人约莫十七岁,生得清秀俊朗,与庞仲有四分相似,却又明显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