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天高地阔,各种飞禽走兽繁多,真要寻找好看的亦是数不胜数。阮靖晟本人就骑射过人,前两日才打过猎。
他当即命令让人拣了一个最漂亮的让人送了回去。
姜大夫当即吩咐人去办了。
阮靖晟解了一个心头大患,心情舒畅,眼看着烤肉快要吃完了,大手一挥让人又拿了些过来。
他弓马骑射极佳,黄羊与鸟都是他亲手猎的,请客时也大方。
黄羊肉送过来居然有六块,一人一块还多了一块。
姜大夫再次大喜过望。
作为屋子里辈分最高的人,多余的那一块,哪怕是将军都不好意思和他抢吧?
他也不是缺那一块肉,就是之前辛辛苦苦烤好的肉,从眼皮子前头溜走了,心里总是过不去啊。
火盆里烈火灼热。
六块肉很快又烤好了,扑鼻的咸香传遍了帐篷。
姜大夫美滋滋地撒好了盐巴,一人一块分好了肉,刚准备认真品尝起来。
下一刻帐篷又被掀开了。
今年七十有三、头发花白、精神矍铄,声若洪钟的魏国公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洪亮地笑道:“小阮啊,刚去你帐篷里寻你,谁知你居然不在,听你侍卫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找你了。”
他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道,还真香。”
然后他一眼就如鹰隼般盯上了火盆烤架上最后一块黄羊肉。
众人都起身相迎魏国公,见此皆望向姜大夫。
姜大夫心疼得哆嗦,也只能将肉递了出去:“回国公爷的话,这是小的烤的黄羊肉。国公爷要是不嫌弃,来尝尝小的手艺。”
魏国公是个洒脱豪爽的,当即接了过来,坐在阮靖晟旁边,咬了一大口道:“好吃。你们也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众人都再次坐下。
魏国公才道:“小阮啊,我刚才看你拿个笼子,这是打算装什么东西回去啊?”
阮靖晟含糊道:“最近在边疆猎到了点好东西,打算给京城的将军府,咳,还有娇娇那里送一点回去。”
魏国公对阮靖晟这回答非常满意,拍着阮靖晟肩膀道:“好。你这年轻人有前途啊,有我当年的风范。这才是咱们好男人该做的。想我年轻时每次上战场,娇娇的外祖母都要左手拿着擀面杖右手拿菜刀威胁我,说要敢从边疆带个小的回来,就给我一个狠的,让我再没有敢放肆的机会。我当时听着真是心里甜蜜蜜的,这都是她真正把我放心尖上了啊。我出门这么久,她都不变心,还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上真正在乎我啊。”
众人都嘴角抽抽。
阮靖晟深以为然:“国公爷说得对,对待喜欢的人就要一心一意,什么时候都想着她们,不做任何伤她们心的事情,才能不辜负她们在家中的担惊受怕和等待。”
一老一少两个老婆奴高兴地交流了半晌的经验,然后志同道合地得出了一个共识。
他们才不是怕老婆,才不是看着老婆就怂。
他们只是,从心。
畅快聊过一番后,魏国公才正色道:“小阮啊,我今天是有正事来找你的。对了,还有姜军医您的事。”
阮靖晟道:“国公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姜大夫也忙正色道:“国公爷您请说。”
魏国公皱眉道:“嵊州城一战后,咱们伤兵颇多。虽然有娇娇从京城送来的药材顶着,暂时不用担心药材的问题。可大夫的问题也着实令人忧心啊。尽管我从新流放到边疆的一批抄家犯官里抓了一批识字的暂时顶上了,缺口也着实太大了。”
肃州城攻城战胜利后,大周已经牢牢控制住了这座城市,将其作为了一个据点。
以肃州城为中心向西北推进,大周军前几天向着紧邻肃州城的嵊州城发起了几次进攻。
但大概是突厥人有了防备,加上嵊州城地形原因,这几役战果并不突出,反而有大量伤亡。
现在天气愈发苦寒,对于伤员养伤极为不利,恐怕要造成不少损失。
魏国公正是为此忧虑。
姜大夫点头。
军中一向缺医少药。除却他算是有几分经验的老大夫外,大多数军医都是赤脚大夫,只懂得个包扎清创,连最基础的药理都不明白。
新抓进来的一批犯官更是滥竽充数的,实在不顶用。
许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不是因为伤重不治而死,而多死于缺医少药导致的感染和剧痛。
这一次与突厥的大战,若非夫人从京城源源不断运送药材过来,只怕会更加严重。
阮靖晟看向魏国公:“国公爷的意思是?”
魏国公沉声道:“我以前带兵打仗时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当时就上折子建议让太医院的人培训出一批军医出来。可太医院那群老匹夫死活都不答应,那个姓陈的院判嘴脸格外难看,说什么战场伤亡太重病情多复杂,他们太医院的人医术不精,恐耽误了我们的战事,实在不敢担任此重任的风凉话。”
“放他个大爷的狗屁!”
“就是嫌咱们边疆苦寒又没有京城那么多油水捞,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罢了。”
魏国公骂了几句才又叹道:“我打算重新上折子给圣上,请他再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了。虽然被通过的希望渺茫,但总得试一试,否则让我白白看着这些大周的好儿郎没死在突厥人手上,反倒死在了伤兵营里,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小阮,这折子你和我一起联名上吧。”
阮靖晟自然是答应:“是。”
几人又闲话了一番。魏国公朝阮靖晟使了个眼色,聊起了那个回鹘王室王子呼延浩二的事。
这事涉及机密,阮靖晟朝众人使了个眼色。
姜大夫刀五等人都知趣离开。
出了帐篷外,迎着高高天空苍茫的风,刀五和姜大夫走在最前头。
刀五邀请姜大夫去他那里喝酒。
刀一刀二走在后头。
想起上次找刀五问问题后,被刀五笑话了好久。这一次刀一觑了觑四周后,小心扯了一下刀二的袖子,冷着一张扑克脸,认真地茫然问道。
“刀二,那个你知道将军的那位朋友是谁吗?”
他跟着将军都这么多年,将军什么时候背着他有朋友了?
刀二默默的:……
他这个哥脑袋可能真有点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