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么雪山。
站在甘州城城关遥望,高大雪山如身披雪白甲胄的战士,安静伫立在视野所及的尽头,略白的山顶与乳白云海融成一色。
——风光堪称极美。
白茫茫的雪地一望无际,上头扎着许多帐篷。
喀么雪山。
站在甘州城城关遥望,高大雪山如身披雪白甲胄的战士,安静伫立在视野所及的尽头,略白的山顶与乳白云海融成一色。
白茫茫的雪地上散布着许多帐篷。
拿着铁锹的壮劳力们,或坐在帐篷前的石头上吃干饼,或迎着日光大步朝山洞去,朗声与同伴招呼着换班。
他们皆是甘州城百姓。
在女神医发出喀么雪山的活计后,他们便第一批来了这里。如今已干了有些时日了。
不同于那些泼皮无赖,觉得女神医给差事是想饿死自己,他们是真心感激女神医的。
赈济粮虽然不要钱买,可只能混个水饱,勉强活一条命罢了。
他们是家里的壮劳力,有一把子的好力气,有能力也有责任趁年轻拼搏,给家里人更好生活。
尤其如今家园被毁百废待兴,他们肩头的担子愈发重了,更是没法安心地不劳而获。
女神医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机会,能让他们在震后颓唐这么久后,知道自己还算有用,能够在家里最需要的时候,力所能及地为家人撑起一片天,他们只觉得内心火热温暖。
迎着漫天雪尘,他们憧憬地大步而去。
“干满今天,咱们就能领这一旬的工钱了。我打算给我娘们扯一尺布,给家里老人孩子都换换衣裳。地震之后手里没余钱,一直没忍着呢。现在挣了银子,也该让一家老小享享福了。”
“还别说,喀么雪山的工钱是真的高。我估摸着再怎么攒下去,回去再忙上一年功夫,我就能把明年的新房子攒出来了。”
“那你可是费了一把子力气,抢了不少活干吧。”
“可不是么。干活时累是累了点。可看着到手的银钱,心里就甜了。”
“你们猜我回家一趟,看见了什么?两个大居住点都只剩下几百户人了,城里的商铺也都重新营业了,乡下农户的新一茬粮食也已种下了。咱们一条街的屋全都囫囵地修好了,和我一起上工的晚上都舍得吃上肉了。除了还没修好的城墙,甘州城从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和地震前没什么区别了。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真是没想到啊。”
“你不说还好。这么一想,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一个月前,咱们还在卢总督手底下,只知道对着佛像磕头,恨不得当时也跟着一起走了算了,哪儿想得到如今的日子啊……”
“像做梦一样。”
……
·
马蹄踢起一层又一层的雪尘。阮靖晟带刀二刀五回营地时,恰好路过了这群人身旁。
刀五未听见这群人在说啥,只是傻乐着:“嘿,瞧那走在最后头说话的人,像不像刀一首领。”
刀二循声看去。
只见刀五所示那人生得膀大腰圆,一看长相便知是个憨厚人,尤其是笑起来格外‘傻’。
他轻轻眯起了眼。
阮靖晟不知两位手下的交锋,只在听见那些百姓的话后,不着痕迹地翘起了唇角。
刀五当即笑成了一朵**,刚欲开口拍一句马屁:“夫人可真是慈悲心肠……”
背后便幽幽冒出一个声音:“夫人可真是菩萨心肠,救了那么多百姓呢。”
阮靖晟眸底出现些许暖意,淡淡地‘嗯’了一声。
刀五:……
他重振旗鼓地刚想开口“不仅是福泽百姓,夫人这一举动更是对我们帮助颇多……
背后那声音再次冒了出来:“有了夫人的这一举措,咱们队伍挖掘进度可是快了三倍有余,想必马上就能找到国公爷下落了。”
阮靖晟神情冷硬肃然,声音却愈发轻快:“嗯。”
刀五终于咬牙抢到了机会:“所以夫人可真是太聪明了。”
背后那声音亦同时响起:“将军骁勇善战功勋卓著,夫人慈悲心肠又聪慧过人,将军与夫人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两版马屁相对撞,阮靖晟明显更喜欢华丽版的。
大步流星进了帐篷,他朝刀二挥了挥手道:“说得不错,回头去找刀一领赏。”
刀五扭头怒视着刀二:……
刀二表情无辜。
刀五:……
【——危!拍马屁竟都有职业竞争了!】
“将军……”见阮靖晟进帐篷,刀一双手捧上了一封信,“有夫人的消息。”
阮靖晟眼眸温柔地接过信。
先一目十行看完,再细细读第二遍,他冷硬俊美的面庞上,露出了堪称与荣有焉的神情。
刀五早听刀七提过救助站诸事。
见阮靖晟神情骄傲,他料到此番必定是大喜事,忙溜须拍马道:“观将军神色,那姓阎的必定是没讨到好了。他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打咱们夫人的主意,真是活该吃这一个教训了。”
“将军在边疆威名赫赫,夫人蕙质兰心,将军与夫人实在是上天下地都难寻的一对呢。”
阮靖晟将信纸细细叠起,唇角翘了翘。
刀五刚心道一声‘成了’,就又听见了刀二幽幽的声音。
“将军,这一次夫人赚到了足足五万两银子。”
阮靖晟笑容一滞:……
刀五:……
刀二认真解释道:“因为错信了阎洪河,那几个药房掌柜批发了远远超出自己销售量,与库房承载量的鼠疫药方药材。若是鼠疫一旦爆发,他们能赚得盆满钵满,但如今鼠疫没有爆发。这一批药材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药材容易霉坏。若是把这批药材留着,他们将只等着它们卖不出去成为废品,且无地再装其他药材,保证日常的正常售卖。”
“但整个甘州城除了夫人,没人吃得下这些药材。”
“但夫人一向恩怨分明,一定会压他们的价。他们按照原价买的药材,能够卖出十分之一的价钱,都算是夫人足够仁慈了。”
“仅仅是药材一去一来的倒手,就足够夫人赚上价值五万两的差价了。”
阮靖晟:……
刀二再轻轻提醒一句:“侯爷,咱们侯府账目上,恐怕已没有五万两余银了。”
阮靖晟:……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再不觉得任何甜言蜜语好听了,瞥了亦目瞪口呆的刀五一眼,殃及池鱼地道:“没事少说些没用的歌功颂德,多想想些对侯府经济有利的,哼。”
刀五委屈得:……
他,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