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结束了一整套检查的方唐就见到了放学的小卓语。

　　虽然在独立空间中，实际上只重新经历了某些特殊日期，但方唐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大约因为小卓语的成长。

　　方唐无声地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没事没事，阿语别担心，妈妈现在感觉不能再好了。”

　　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这一次，不是幻听，妈妈是真真正正的醒了。

　　小卓语突然觉得无限委屈，她将脸埋在方唐盖着的被子上，掩住了眼中的点点泪花。

　　方唐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乖阿语，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妈妈为你骄傲……”

　　十分钟后。

　　小卓语有些害羞地擦着泪水，向方唐介绍：“妈妈，这是我的同桌西乾川，之前跟你提过的，你还记得吗？就是他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方唐一脸笑眯眯：“记得记得，我当时问路也是找得这个小伙子呢！哎呀，这可真是缘分。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我都听护士说了，你还每天跟阿语一起来看望我呢，多谢了呀，有时间来家里吃饭，阿姨好好招待你。”

　　笑容慈爱语气感激，方唐给自己打了个九十九分。

　　然而西乾川心中一阵别扭。

　　主要是方唐这副躯体长相太好，虽然比不上小卓语，但也属于正常程度的大美人，皮肤又保养的很不错，看起来年轻得过分。

　　跟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卓语站在一起，不像长辈，倒像是姐姐，现在作出这样一副和蔼的模样，让他实在有点……

　　不过，该有的礼貌西家人从来不缺：“阿姨您实在是言重了，当时的情况，我相信不论是谁都会伸出援手的，更不用说我和卓语是同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一阵商业客套后，方唐进入正题。

　　她叹了口气，面色纠结：“刚才我已经做完一整套检查了，结果没有任何异常，感觉也非常好，总是占着病房也不像话，所以我决定出院了。”

　　没想到，方唐话音刚落，小卓语就表达了反对：“不行妈妈！”

　　方唐面色受伤：“阿语，你不再是妈妈乖巧的小棉袄了。”

　　呃……

　　西乾川悄悄扶额，果然，和蔼成熟什么的，都是他的错觉。

　　然而这副模样能让西乾川妥协，却丝毫不影响早就习惯了的小卓语，她语气依旧坚定：“绝~对~不！行！”

　　没等方唐表达不满，她接着道：“妈妈，你之前的昏迷和嗜睡实在是太诡异了，虽然检查没有什么不对，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对劲。所以，不能出院，至少现在不能，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你再昏迷可怎么办？”

　　说到最后，她俨然已经带上了哭腔。

　　方唐神色一软。

　　她对小卓语，真的是没有丝毫抵抗力。

　　即便明知道小卓语内心坚强，很大一部委屈是装出来的，也根本拒绝不了……

　　见到她神色动摇，小卓语眼神一亮，转头跟西乾川作了一番眼神交流，似乎达成了某项协议，接着对方唐道：“妈妈，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了。”

　　嗯？

　　她昏迷的时候，小卓语已经跟这个家伙这么熟了吗？

　　方唐有些惊讶，也颇有些不知所措——共同的秘密最能拉近距离，身为这一世的“男主”，西乾川身份不简单，而小卓语只是普通人……

　　她心思百转，面上不显，只带了些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事情？”

　　小卓语深吸口气，借用语言将一个全新的世界展开在她的妈妈面前。

　　变化万千的妖族，传承久远的家族，千奇百怪的天材地宝，维护治安的特殊部门……

　　方唐面上震惊无比，她看了看小卓语，又看了看旁边沉默中带着些不明显骄傲的西乾川，斟酌着开口：“……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会嗜睡和昏迷，都是因为某个，不知道是人还是妖的厉害人物，嗯……看我不顺眼？”

　　小卓语握紧她的手，以此来传递力量给她。

　　涉及到专业知识，西乾川适时接口：“也不一定。现在大环境对妖族不善，大妖力量十不存一，所以妖族大都选择融入人类社会，遵纪守法。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要么是还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要么是暂时不熟悉规则，不管是哪种，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对阿姨没有危害之心，”

　　他顿了顿，瞥了眼母女俩的神情：“不然的话，阿姨恐怕也醒不过来，甚至可能活不到现在。”

　　小卓语皱紧了眉头。

　　“奥~这样啊。”

　　方唐沉吟。

　　既然他们这么认为的话，那，“我就完全可以出去了？”

　　小卓语一呆：“妈妈？！”

　　方唐揉了揉她的头：“小西同学也说了，对妈妈没有危害对不对……”

　　“……根本只是误会而已，完全不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嘛……”

　　“……这种数量少的医院，还是得留给真正需要的人才对……”

　　“……再说了，不出院怎么可能找到病因呢？妈妈总不能在医院里长年累月的住着吧？”

　　方唐依旧笑眯眯的，一通忽悠下来，小卓语已经有些犹豫了。

　　西乾川跟着道：“阿姨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不回到平时的地方，很有可能根本找不到原因。”

　　他心里自然是赞成方唐出院的。

　　保护普通人远离这些事情确实是他们的职责，但既然已经卷入进来，并且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那当然还是早日彻底解决、尽快恢复普通生活比较好。

　　不出院，又怎么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况且，为了避免两人担心，他并没有说出其他的可能性，比如某些妖的恶趣味，再比如假如这是一种有未名危害的特殊方式……

　　虽然大部分妖族选择顺应时代的潮流，在这个末法时代安生的生活下去，但，还是有着不少心存不甘的妖妄图通过邪恶血腥的手段来篡改天命。

　　每一次，这种事情发生时，都会导致严重的伤亡。

　　希望不要是这种事情。

　　西乾川悄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