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戚倒是没有在意此事。
她回去后,换洗了一身脏污,这才感到全身舒坦。只是这种季节,厚重的兽皮穿在身上实属煎熬。哪怕行走几步,也会立即干流浃背,所以她在考虑仿制一些麻布来穿。
仿制的过程虽有些麻烦,但相较于煎熬,芮戚宁可选择前者。
今日已经很晚了,芮戚打算明早再去做这件事。
然当她正准备休息时,洞门却被敲响了。
芮戚现在所居住的岩洞,已经被她大致改造成了人类生活该有的样子。
洞口她做了门板遮挡,洞内还有用木头制作的桌椅板凳,以及一些日常用具,包括牙刷、梳篦、油灯这些小东西。
刚开始,族人们都对她做的这些玩意儿十分的惊奇,而后,他们发现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也就渐渐的失去了兴趣。
当然,有实用于他们的物品,他们也会学着做些使用。
芮戚前去开门,见是蛇舜。
蛇舜身材高大,屋内橘红的灯光在他脸上渡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令他看起来没有往日那般严谨冷漠。
这是芮戚修建好自己的洞府以来,蛇舜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自从芮戚上次明确的拒绝了他后,他便一直对她保持合理的距离,至少没有再给芮戚造成某种层度上的困扰,所以芮戚这次没有给他甩脸子。
“屋里坐吗?”她问。
今日她有些疲乏,又拖着蛇弭走了那么远路,腿实在不想继续站立了。
蛇舜犹豫了些许,颔首同意了。
洞内油灯昏暗,却足够看清陈设。
蛇舜扫视了一眼,不吝夸赞道:“这里看起来很不错。”
芮戚颔首。“还行!如果你们也想要想要这样的居所,我可以教族人们建造。”
蛇弭却摇头。
“我那里哪摆的下这些玩意儿,不过等到了冬季,倒是可以将你所说的门装上,遮挡风雪。”他道。
芮戚想到现在正值盛夏,将洞口拦起来的确闷热。
“也可。”她沉默了些许,有些话想说,却又考虑到不是时机,故没有再言语。
蛇舜却好似有很多话想说。
他平素寡言慎行,吐字如金。但面对芮戚时,却总是有很多的话想要一吐为快。
“今日石海附近的鹰族巡卫都是你杀的吗?”他问。
芮戚摇头,知道瞒不过对方,索性老实交代。
“我只杀了十个,还有一个是鹰……他们自己杀的。”她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蛇舜蹙眉,虽然他早已猜到了答案,可亲耳听芮戚说出来,还是令他暗暗吃惊。
哪怕是他,想要一口气宰杀十名鹰族巡卫,也有些吃力。更何况,还是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可他看不出芮戚是在骗他,故将好奇转向另一个问题。
“他们自相残杀?”
芮戚再次颔首,却也解释道:“我给他们下了药,一种可以令他们短暂迷厥,神志不清的药物。”
蛇舜之前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他看向芮戚,目光灼灼,好似很想用尽全力将对方看清楚。
“你不必如此惊讶探究。我说过,我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我所生存的世界与此大不相同。
这些都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我的职业和兴趣比较特殊,所以会的东西比较全面而已。你还想问什么吗?”
她似猜到了对方心底的疑惑,故主动供认出来。
蛇舜沉默了些许,而后才道:“你之前对白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意指今日在水井旁所发生的事。
“不是!”芮戚很明确道:“我不需要靠山,因为我相信以我自己的本事,足以在此存活下去。”
为让对方相信自己,她抬首自视对方,眼波平静,好似浓墨下的夜幕,深沉幽冷,令人难以琢磨。
“是吗?”蛇舜嘴角微抿,似在心底默默的咀嚼着芮戚这句话中的意义。
她的意思很明显,意指自己很强,根本不需要蛇舜的帮助,却也是在彰显着蛇舜的无能。
然事实的确如此。
自芮戚这么久以来,除了那次恐豚事件,她几乎克服了这个世界所带来的种种困难。
哪怕是出生在这片大陆上的他们,在没有自身强悍体魄的情况下,没有护助,是无法活到成年的。但芮戚却凭借自己的本事,次次化险为夷,还为蛇族做了很多贡献。
譬如编制各种有利于族人使用的工具,以及医治病患等等。
蛇舜这一刻想到了很多问题,不管是理清的,还是没理清的,有一件事他却十分肯定。
他现在,的确还不足以成为芮戚的靠山,也不足以让芮戚对他刮目相看。
念此,他心底划过一抹异样和坚定。
“也许,有一日你会需要我。”他眸光沉沉,宣誓般的威严。
芮戚却并未将他这句话所放在心上。
她是个实际派的人,比较注重结果,而并非嘴炮。
翌日,蛇弭果然一大早的便清醒了过来。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和芮戚这次死定了,不料醒来后,却安稳的躺在蛇婆婆的洞穴里。
他当即爬起身来去寻芮戚,正好碰上打算出门去寻一种类似苎麻和茼麻的芮戚。
“戚戚,你要去哪儿?蛇婆婆已经把昨日的事都告诉我了,我还以为,我们这次死定了呢!对了,你为什么要将杀死那些鹰族人的事全部推到我身上啊?还有,你昨日不是叫我闭眼吗?怎么是迷幻弹?你为何……”
“你能有问题一个一个的问吗?”芮戚表示有些聒噪。
“可以。”蛇弭傻愣愣的颔首,而后问道:“你为何要把杀死鹰族巡卫的大功记在我身上?”
“你不是说鹰族睚眦必报吗?我怕被鹰族知道此事报复我咯!”芮戚如实道。
蛇弭:“……”
他醒来后,听闻蛇婆婆告知此事,原本还感动的险些痛哭流涕,毕竟一口气铲除鹰族十一名巡卫,可是大功一件。
然现在听芮戚这么一解释,他顿时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脚指头,那叫一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