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凉,蛇舜为使汤药快些凉透,便特意端到了门外,用两只碗盏来回的倒腾。
他将药汁一点点的给芮戚喂下去后,便又接着煎制下一副药。
芮戚喝下药后,便觉得十分的冷。故将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一堆,像个抱体的婴儿一般,令人心生怜惜。
蛇舜拿兽皮给她全身都捂着,可她还是冷的轻轻颤抖,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后来,蛇舜干脆将自己身上的兽皮也脱下来给她盖着,可芮戚还是不停的颤抖,牙齿打架。
蛇舜伸手想去抱着她,给她取暖,可想到芮戚厌恶自己触碰的眼神,又不由的犹豫起来。
而在他犹豫之际,芮戚突然抓紧了他的手掌。
他想缩回,芮戚抓的更牢。而后顺着他手掌的温度,主动钻入了他炙热气息的怀抱中。
蛇舜一怔。
他就那样僵在那里,直到芮戚再次冷的发抖起来,一直在朝他怀中钻,好似恨不能融入他的身体一般。
他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将她紧紧的裹入怀中。
他将下颚轻轻的抵在她浓密柔顺的青丝上,那柔软像极了缱绻的清风,丝丝萦绕在他脖颈深处,一圈一圈的缠绕涤**。
芮戚感受到对方身体所带来的温暖。这令她莫名的心安,故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腹,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
“哥哥。”她语气亲昵的唤了一声。
蛇舜一怔。
哥哥?
是谁?
“你终于回来了吗?”她又梦呓了一句。
蛇舜低首看向她终于恢复了些气色的稚嫩脸庞,好似不谙世事的幼崽。
“哥哥,戚戚好想你,不要再离开戚戚了好不好。”少女的娇憨,在她莹润白皙的脸庞上展现无遗。
她贪婪的贴近对方,手臂紧扣,只希望梦里的哥哥不要再丢下她一个人。
她很孤独,真的很孤独。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辛酸和难过。
直到这一刻,许久未出现的哥哥再次走入了她的梦境中。
她紧紧的拥抱着哥哥,生怕自己的梦一醒,便再也难以抓住了。
‘戚戚,你不会孤单的,会有人代替哥哥照顾你。’哥哥的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芮戚摇头:“不!除了哥哥,戚戚谁也不要……”
她再次收紧手臂,恨不能再抓牢些,可哥哥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起来。
芮戚害怕极了,忍不住的低声啜泣。可无论她怎么紧抱,都好似徒劳无功。
而原本还紧抱着她的人,却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芮戚醒来时,烧已经退了下去。
她身上裹紧着兽皮,全身都汗透了。
若不是蛇弭告诉她,她昨夜里发了烧,她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只是累的睡着了。
蛇弭将桌上已经快要冷却的汤药端至木榻旁递给她。
“呐!再喝点药,应该会好的快些。”
芮戚没有拒绝。
大半碗的苦涩药汁,被她轻松一口吞下。
蛇弭有些嫌弃的道:“戚姐,这药汁又臭又难喝,你怎么像是喝水一般?”
芮戚不满的斜了他一眼,但还是解释道:“喝惯了而已。”
她刚执行任务的那两年,因受伤没少喝这种苦涩又难闻的中药。久而久之,她也就渐渐的习惯了。当然,西药用的更多。
蛇弭却难以理解什么叫喝惯了。
他见芮戚平素少有生病,干起活来时,更是壮的像条牛……
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就只敢在自己心里腹诽一下罢了……
芮戚哪里看不懂他的腹诽,不过生了一晚上的病,她实在没力气与蛇弭斗嘴,索性放他一马。
她坐起身来,打算先洗个澡,再去林子里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代替棉绒的植物。
比如像棉花一类的东西。
“戚姐,你大病未愈,还是不要起床了。舜……婆婆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能再让你干活了。”
芮戚扬眉。“不干活,你养我吗?”
蛇弭面色一垮,还以为芮戚又想坑他,故一脸为难的道:“要不,我今日先替您干一天活?”
芮戚:“……”
她不再理会蛇弭,当即又要起身。
这时,蛇婆婆从门外进来,制止她道:“弭说的不错,你大病未愈,还是好好休息几日再说。你若实在担心储存食物的事,这几日便全部交由弭去帮你打理便是。”
蛇弭:“……”
他怎么感觉自己才像是一条牛?
“婆婆,我只是小病而已,不妨事的。”芮戚觉得自己没有他们眼中的那般脆弱。
她喝了药,感觉精神还不错。
这次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也不行。舜可是亲自交代了婆婆要照顾好你,婆婆一把年纪了,可不能失信。”
蛇弭:“……”
他怎么感觉又是在说他?
“蛇舜?”
“是啊!昨夜舜照顾了你一整晚,直到今日天明,看到你好转了许多,这才离开的。
这不,他忙又放心不下你,所以特意将弭唤了来,又特意交代了我老婆子,说是千万不能让你再出去劳累了。”
蛇婆婆一本正经,意有所指的瞪了一眼蛇弭。
蛇弭被蛇婆婆的这番话给绕的有点昏了,因为他听到的吩咐和蛇婆婆所言完全不同。
蛇舜是交代了他照顾好芮戚,可也特意交代了他,不能将此事告知芮戚,以及昨夜里照顾芮戚的事。
虽然蛇弭很不明白,蛇舜为何要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隐瞒起来,不过他既然答应了蛇舜,便没打算透露给芮戚听。
哪知,蛇婆婆前脚还当着他面答应了蛇舜的请求,后脚便又当着他的面反水,还要拉着他一起下水。
蛇弭觉得自己有些为难。可蛇婆婆还在瞪他,故他犹豫了些许,只得闷声颔首道:“嗯。”
芮戚有些替他们的演技感到尴尬。虽然她不明白,一向爱在她面前表现的蛇舜,这次为何选择默不作声?
难道是因为她昨夜里做梦,将蛇舜当成了哥哥,所以让他误会自己另有所爱,于是退缩了?
芮戚能想到的解释只有这一个。若真是如此,她反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