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命数
一清大师继续说道,“顾施主曾经抽中无字签,前途叵测难料,这一切,皆因顾施主由异界而来,改变了原先的命数。”
“原先,顾施主早该脱离了侯府。可如今,顾施主却与侯府纠缠至深,不可分割。既是如此,那陆施主原先的命数自是发生了改变。顾施主或许只是为了活着,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周遭的一切,也随之改变了。”
所以,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她的穿书?她穿书了,却不想当个炮灰,努力地刷着存在感。原以为只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已,实则却是把很多剧情都给炮灰掉了。
她是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沾沾自喜于自己逃离了剧情,抱紧了主角的大腿,却没想到给陆凛带来了灭顶之灾。
呵,真是可笑。
“大师,那我要做什么?才能救陆凛?”顾宁嫣的嗓音里满是惊慌,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沉静,“大师,你有办法的对吗?”
然而,一清大师却是一笑,摇了摇头。
“贫僧没有办法,可顾施主您有。你的命运,你想要的一切,全都握在你的手里。不受既定的规则约束,只在顾施主的一念之间。”
“该来的总会来,而不该来的,也必定留不住。”
一清大师满口的佛语,听得顾宁嫣一脸懵逼。
“大师的意思是,我可以救陆凛?那我要怎么做?”
然而,一清大师却是一脸深意,“天机不可泄露,贫僧能说的都说了。至于能不能救陆施主,就要看顾施主能否领会贫僧所说的意思了。”
茶盏中的茶还袅袅地冒着热气,一清大师却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顾宁嫣一人,静静地坐着,思考着一清大师留下的话。
她是异界穿书的孤魂,只是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这个书中的世界召唤了她,却又为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宁嫣心中满是凄惶,舌尖一痛,是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痛意和鲜血的味道让她缓缓镇静了下来,一清大师说了,一切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她既穿书而来,上天如此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只是她一时没有参悟透罢了。
她可以救陆凛的,只要她冷静下来,想清楚一切。
顾宁嫣慢吞吞地喝完一整盏茶,这才起身,走出禅房。外头的天阴沉得可怕,猛烈的风吹过,卷起裙边。正是印证了那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叶霓素玉乃至青扬紧随其后,却无一人出声惊扰她。
不知不觉的,顾宁嫣就走到了供着长明灯的佛堂。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眼就看见其中一盏灯,没有名字,没有生辰,是属于原身的。
她这才恍然想起,所谓因果,或许就是因为她占了原身的这具身体,这才改变了一切。
此时,有和尚敲响了寺里的钟。一声声的,回**在四周,也敲进了顾宁嫣的心里。
一瞬间,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她似乎明白了一清大师所说的意思。
该来的,不该来的,指的都是她。她占了原身的身体,改变了她原本的命数,是她欠了她的,还未偿还。
欠了债,自然要偿,否则便会招来报应。
顾宁嫣立刻提起裙摆,往山下跑。身后的三人不知其故,连忙跟上。
轰隆一声惊雷,倾刻间,大雨倾倒而下。
山下,顾宁嫣一步一跪一叩首。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台阶上。她踉跄着起来,咬着牙继续。手被石子磨破,膝盖也跪肿了,雨水模糊了眼帘,却无法使她停止下来。
身后,素玉哭着想要替她撑伞,却被叶霓拦住,她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少夫人做这一切,必有其因由,而她们能做的,只是守着她。
终于,顾宁嫣登上了最后一个台阶,随后跪在了大雄宝殿外。
她看着殿中法象庄严的佛祖,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道,“佛祖,信女虔诚超度,愿她其早登极乐。此后今世种种,自有我来承担后果。请佛祖开恩,庇佑信女。”
大雨中,寺中的钟声一遍遍地回**。
忽然,身后的山道上传来了声响。淮阴侯府的家丁匆匆赶至,脸上带着惊喜,“少夫人,世子醒了!老夫人让小的请少夫人回府!”
顾宁嫣怔了怔,瘦消的身子僵直了半天。最终,一滴泪落下来,她深深地俯跪下去。
“谢佛祖。”
素玉与叶霓一人一边搀起顾宁嫣,扶着她往山下走。而这时,叶霓忽然变了脸色,因为她瞥见,顾宁嫣的裙子上,有殷殷血迹渗出来。
马车一路狂奔,青扬一边驾车,一边留心马车内的动静。
叶霓紧紧地抱着顾宁嫣,握着她的手,“少夫人坚持住,咱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马车停在侯府外,青扬率先跳下车,奔进府里去找人。很快,一众侍女出来,七手八脚地将顾宁嫣扶回墨云斋。
很快,太医便来了。替顾宁嫣诊了脉后,摇了摇头,“少夫人劳神体虚,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众人都吓呆了,少夫人好好地出门去,回来这未来的小主子就没了。
到底是老夫人更稳得住,收起眼中的失望,沉静道,“劳烦太医开药吧,务必紧着我这孙媳的身子。”
太医拱了拱手,“老夫人放心,老夫必会替世子夫人好生调理。”
顾宁嫣奄奄一息地躺在**,肚子痛得不能自己。老夫人亲自端了药送到她嘴边,言语里多是安慰,“好孩子,是你们母子没有缘分,喝了药,让他早早地托生去别家吧。”
一碗汤药灌下去,顾宁嫣很快便昏睡了过去。丫鬟们备了热水,热毛巾,只等着清理污秽。
谨嬷嬷恭敬道,“老夫人,老奴送您回去歇着吧。”
然而,老夫人却是摇了摇头,“这屋里头也没个主心骨,我留下来看着些。这些个丫头也没经验,你和宋嬷嬷一道,帮着料理了。”
说着,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凛儿能醒,只怕全是因为她。只是让她受了苦,这个孩子,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