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挂断那个电话开始,邓佳就一直在挑选晚上吃饭要穿的漂亮衣服。她犹豫要不要盛装出席,还是穿得性感点,或是可爱点。
到底顾启贤喜欢怎样的女生,她也有点拿不准。
但男生不是都喜欢性感的女生吗?所以,邓佳也想试探一下顾启贤,看看“性感”是不是能戳中他的软肋。于是,她就翻箱倒柜找出那件好久没穿了的黑色抹胸长裙,配上十厘米的高跟鞋。这个样子一定特别显性感。
想到这些,邓佳能倒**笑半天,像是个小疯子似的。
谢晓语买了板栗炒了炒,给邓佳送屋来,看她把衣服翻腾得乱七八糟,问她干嘛呢。邓佳还没笑够,继续躺在**环抱着那件抹胸长裙呵呵傻笑。知女莫若母。
谢晓语当然知道邓佳在犯花痴,也知道她是要去约会那个顾总,虽然心里着急想和邓为武看看这个顾总,但只要邓佳开心,不管什么样的男生,身为父母的他们最终都会妥协吧。
“赶紧起来!别抽疯了。先趁热把栗子吃了,然后赶紧收拾一下衣服。瞅瞅,你这是要摆摊啊。”
“妈,我要私奔。”邓佳坐起来,仍然抱着抹胸长裙,满脸的欣喜若狂。
谢晓语看她那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和谁私奔……”她当然知道邓佳在开玩笑,私奔哪儿有说出来的?而且邓佳满脸写着“我要约会”四个大字,“你要是敢私奔,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邓佳从**跳了下来,跑过去紧紧抱住谢晓语,跟她撒娇。母女俩很显亲昵。
“中午想吃什么?”谢晓语问邓佳。
“还吃吗?”邓佳兴奋地咬着嘴唇说,一副欠揍的臭嘴脸。
“爱吃不吃!”谢晓语烦腻地白了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吃了一颗炒栗子,邓佳感觉一种甜腻立刻窜到心口窝,整个人仙仙欲飘起来,仿佛置身于婚礼现场,人民群众都在祝福她和顾启贤的神仙恋情。
吃过午饭,邓佳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父母出去逛街了。邓佳一个人有点犯困,不知不觉倒在沙发上眯着了。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关了电视,邓佳去冲了个澡,然后早早换上抹胸长裙,美美地对着镜子瞧啊瞧,笑得合不拢嘴。她激动得有些心跳加速,不觉在屋里翩翩起舞。
这时候,邓佳的手机来了电话。她跳跃着奔去拿电话,兴奋得像是春天争相怒放的花朵。
“喂?”电话是顾启贤打来的。
“邓佳,晚上我约了客户,咱们改天吧。”
一下子,邓佳脑子懵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久才听见电话那头一直在“喂”,问她是不是信号不好。
“噢,我这边信号有点不好,回头再说吧。”挂断电话,眼泪不由分说地滚落下来,然后是情绪大爆发,嘴巴噘起来,泪如雨下。
邓佳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好像男友背叛了她似的。同时,她知道自己只是少女心泛滥,哭完就好了。可是,顾启贤难道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吗?她对此耿耿于怀。
她换掉衣服,穿上松松垮垮的休闲服,到冰箱里拿出冰激凌,坐在沙发上伤心地吃起来,每一口都吃得特别倔强。或许是哭累了,伤心透了,不知不觉她又倒沙发上睡了一觉。
听见开门声,邓佳从噩梦中醒了过来。她梦见她最后和顾启贤分手了,并没有厮守一生。这个不好的预感,让邓佳心神不宁,很是忐忑。
“呦,闺女,你不是去约会吗,怎么还没走?”谢晓语在门厅换鞋。邓为武提着大包小包,采购了好多东西。
“他突然有点事儿。”
“放你鸽子啊。”谢晓语笑说。
这话邓佳自然不爱听,本来就烦着呢,又有点要掉眼泪。要不是怕父母取笑她,她给忍了回去,恐怕她今天是要哭个够了。
晚饭,邓为武烧了好菜安慰邓佳。有她最爱吃的炸带鱼和红烧排骨。有父母逗她开心,邓佳很快缓了过来,晚饭吃了不少。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邓佳来了电话,她心想要是顾启贤的就不接,结果却是赵烨。
“喂?”
“在家吧?”
“嗯。”
“你下来一下。”
“你在楼下?”
“我有东西给你。”
“哦。”
挂断电话,邓佳也没换衣服,穿上鞋子下了楼。赵烨的车就停在楼下。见邓佳出来,他才从车里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走到邓佳跟前。
“生日快乐!”赵烨从身后拿出来一捧紫郁金香。花语是:永不磨灭的爱情。
一下子惊呆了的邓佳双手捂着嘴巴,紧张得呼吸都有点不顺畅。她努力平复情绪,慢慢松开了双手:“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赵烨一脸傲娇地笑:“想知道就会有办法啊。怎么样,惊喜吗?”
“嗯。惊喜。谢谢!”邓佳眼泪泛光地接过那捧郁金香,“这是郁金香吧?花语是什么?”
赵烨犹豫了一下,嘴唇有点哆嗦:“友谊。纯洁的友谊。”说完,他开心地咧嘴笑了。
“到你车上坐会儿吧。”邓佳父母在,她不想他们误会和担心,所以没让赵烨上楼去坐。
他们钻进车厢。邓佳一直在闻那捧紫郁金香,嘴上嘀咕“还挺好看”。一旁的赵烨一直幸福满满地偷偷看着她。
“噢,对了,还有一个生日礼物。”赵烨欠身从后座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白色见方礼盒,递给邓佳。
“还有。你太客气了!”邓佳心花怒放看着赵烨,“什么呀?要是太贵重,我可不要。”
“放心吧,我自己手工做的,别被礼盒的外表蒙蔽了,只是装饰而已。”
赵烨心里话说:“不要看那些表象,看我的内心,我心里是喜欢你的。”
邓佳准备拆开礼盒。
“哎,回去自己拆开看。”
“噢。”邓佳有点犯愣地抱着鲜花和礼盒,双眼不停转,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的感觉。
其实她心里知道,赵烨这样还是想撩她。可她已经明确表示过了,他们不可能,她今生只会喜欢顾启贤一个。可这时候说这些冷场的话,是不是有点扫兴?所以,她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谢谢你啊。你真是……太……”
“没事儿。别放在心上。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就是简单地祝你生日快乐。”
“那我改天请你吃饭吧。”邓佳还是觉得这份礼太重。不是贵重,而是份量太重,有点超出一般的友谊界限。不是说,男女生之间不会有单纯的友情吗,多少都有一方喜欢着另一方,或者互相喜欢着。但她不喜欢欠着任何人。
那天,他们竟然没有说说笑笑,把气氛搞得如往常一般欢乐,而是推心置腹聊了些工作生活中的琐事。
邓佳突然发现,其实他们还是很有共鸣的,很多话题都能聊到一块去。当然,邓佳知道赵烨是那种很会撩妹的男生,自然很能神侃。但和他聊天谈心,心情还是很舒畅的。这种感觉,在顾启贤那里目前还没感受到。
张美乐说,男女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几乎都在暧昧期间,真正好了以后,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美好,反而更多的是伤心和烦恼。虽然她和顾启贤还没走得很远,但现在似乎已经感到有一点不舒服了。
至少感觉没有她迷恋他、他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的那个时候美妙了。
等邓佳回家之后,谢晓语欣喜看着她手里那捧郁金花,问:“男朋友来赔礼道歉了?咦,怎么是郁金花,不是该送玫瑰花吗?”
邓佳没说话,表情严肃,低沉着头,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
疑惑不解的谢晓语问邓为武:“这是怎么了?”
邓为武说:“不知道,可能小两口吵架了呗。”
谢晓语还想去房间看看邓佳,被邓为武拦住了,说:“孩子大了,会处理自己的事情,不该管的别管。”
于是,他们两个又争论起来。邓佳在房间里都能听见他们激烈的争辩,但她已经无力插手了。
看着那捧郁金花,邓佳想了很多。她恨顾启贤就算没空陪她过生日,怎么会连一声祝福语都没有,反倒是一个朋友记得送她生日礼物,给她制造惊喜。这难道这不奇怪吗?
打开那个白色见方的礼盒,里面是一个手工手链,看上去很漂亮,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很多细节的地方都特别精美。邓佳欣喜地戴在手上,端起来仔细看了看,满心欢喜。
但很快,她又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嘟着嘴,躺倒在**玩手机。
周一时候,邓佳就戴着那个漂亮的手链去上班。李梦琪和小鹿最先发现了她手上的手链,纷纷赞叹不已,问她是哪里买来的。
她说是朋友送的,手工做的。她们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然后,李萌和孟岩也围上来凑热闹。
这时刚好顾启贤进来,听见她们都在议论邓佳手上戴的漂亮手链。
但白天顾启贤也不好明目张胆去做些什么,直到晚上下班,他们才在地库顾启贤的车上见了面。顾启贤从后座拿出一盒特色小吃和一个礼盒,那是他去上海出差买的。
邓佳接过迟来的礼物,心里有几分暖意:“为什么送我?”
“这是上海特色啊。碰见了,就想买来送你。”原来,他并不知道前天是邓佳生日,这令邓佳内心立刻生出一丝寒意。然后,他看着邓佳手上的手链,记起今天大家都在议论她那个手链漂亮,便问:“手链挺漂亮啊,谁送的?”
“噢,”邓佳如梦方醒,“前天生日,朋友送的。”
听到这话,顾启贤只感到十分尴尬。如果他晚一点送礼物,也许还能狡辩说是迟来的生日礼物。但他现在说一句“生日快乐”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就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傲娇地端着态度,启动了车子。
那天路上,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各怀心事,气氛十分尴尬。本来,顾启贤想带邓佳去吃饭的,但邓佳借故说身体不舒服,其实她是在生那天生日的气,就让他送她回家了。
到了邓佳家楼下,邓佳什么都没说就开门下车。一旁的顾启贤倒是想亲吻她一下,然后和她道歉,可见她不高兴地走了,他也没了道歉的心情,就一脚油门走了。
因为这件事,邓佳好几天没理顾启贤,即便他给她打过电话也发了信息。
前几天,邓秀娟出院了。结果并不乐观,癌细胞已经扩散,就算做了两次手术,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只好回去休养。
赶上周末,邓佳和邓为武去看望了邓秀娟。她看上去已经瘦了太多,因而也不敢去看吴凤莲。不过,吴凤莲在邓为胜那里帮忙带孩子,她也比较放心,就是担心老娘岁数大了是否吃得消。邓为武说让吴凤莲有点事儿做也是好事,要不她也不会专门去运动,看看再说吧。
倒是邓秀娟,邓为武很是担心。刚做完手术,她毫无胃口,又对病魔失去信心,知道早晚都是个死,就略显情绪低迷。邓为武好说歹说地劝她,说很多癌症患者心态好,积极乐观地生活,也活了好几年呢,让她放开心态,想吃点什么就吃点吧。
看着邓秀娟状态不好的和病魔抗争,邓佳心里也很难受。
想起小时候,邓佳经常去邓秀娟家里吃饭。她和邓秀娟的感情一向颇好,像是姐妹一样,也经常谈心聊聊私密事。和邓佳关系颇好的邓为胜和邓秀娟先后遇到这种事情,邓佳很是难过。有时候,她会为他们祈祷,希望上天保佑他们逢凶化吉。
生活还是要继续。
谢晓语常说,人一生不知道要经历哪些磨难,只有过完了才会知道。因为活到这个岁数,见到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才对邓佳讲,无论遇见什么事儿,都要对生活充满热忱。
人就是活一口气,所以要活得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