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幻之去上海那几天,如兰放了学便回家,沉默地,乖乖地温习功课。
不敢去秋水居,怕触景生情,便是触到了那里的空气,也会让她心里难过。那是他呼吸过的空气,他不在,连空气都会让她窒息。
她不知道别人的恋爱如何,她爱上他,竟是如此地患得患失。
没有朋友可以谈论,亦不敢跟父亲说。
如兰对着书本胡思乱想的时候,向鸣人在看报纸。
当天的头条新闻标题是:“豹影惊魂——上海滩命案不止,古玩界风声鹤唳。”
向鸣人对新闻的内容不感兴趣,粗略地看了一遍,无非是接连发生了几起离奇的命案,死者皆是暴毙,身上无伤痕,警察查不出是自杀还是他杀云云,竟有市民传说杀人的是一头豹子。
豹子杀人怎会不留下伤痕?向鸣人不由得摇头,感叹愚民无知。
他感兴趣的是那条新闻所配的照片,照片是一个案件的死者被抬上救护车的现场,周围有一些围观的群众,照片里的背景是他在上海生活时的街道,也是他和如兰的母亲认识的地方,照片上的每一处建筑都能引起他的回忆。他便一遍遍地看,看到最后,连照片上的人脸都看熟了。
向鸣人浸入前尘往事,连如兰走了进来都未察觉。
“爹!……”
如兰连喊几声,向鸣人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
“哦,功课做完了?”
如兰恭敬地道:
“做完了,爹,我来告诉您一声就休息了。”
向鸣人点点头:
“好,早些睡吧。”
“爹……”
如兰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爹,您回海城之后再也没去过上海吗?”
向鸣人摇摇头:
“没有,起初是你外祖父不想见我们,我和你娘便不去,后来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都过世了,也没有去的必要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我们班有上海的同学,快毕业了,邀大家到上海去玩,我做完功课想起这事,就顺便问问……爹您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如兰掩饰着,怕父亲再多问,说完连忙转身就走。
如此一问,算作是给将来做一个铺垫吧?
徐幻之是第二天回到海城的。
如兰放了学,走上辫子路的时候便看到他,站在一颗榕树下,临风而立,脚边还放着行李。
她便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
几日未见,仿佛已隔了几世。
“等不及地要见你,一下火车就来等你了。”
他说着,一双凤眼微微的眯着,满脸满眼都是笑意,气色仿佛比走的时候好了许多。
知道她在想他时,他亦想着她,她便觉得满心的欢喜。
“等了多久?”
她问。
“没多久,不过两堂课的时间。”
他也笑着,松开一只搂她的手,帮她捋好耳边垂下的一缕头发,又轻轻地在她脸上抚摸着。
一只男性的大手突如其来地一把拍开了徐幻之放在如兰脸上的手。
“如兰!”
听到父亲的声音,如兰心里一惊,回过头,便看到穿着黑色长衫的父亲站在旁边,她脸一红,从徐幻之的怀中挣脱出来,尴尬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