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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崔懋

明月向西去 南州花主 3502 2024-10-18 05:27

  

  崔老太爷二十几年一直在位于昆山的清虚观中修行,也是在崔姮娥出生之后:只有三岁的小小幼~童显露出过人的天赋,惊才绝艳到即使城府深沉如崔老太爷也不由对这个孙女生了惜才之心。

  但是山中的环境并不适合一个娇弱的孩子,崔老太爷这才从清虚观中搬回崔家。

  等到崔姮娥渐渐大了,崔老太爷又重新住回了清虚观。崔家若无大事,崔老太爷也只有在年节时才会回来。

  崔夫人起了个大早,清晨五点钟,汽车已经候在门外,崔夫人上了车,司机整整开了两个半小时才将汽车开到山脚下。

  崔夫人上了由小厮们抬着的滑竿,在仆妇的簇拥下往清虚观而去。

  昆山风景秀美,群峰环绕,从山脚往上望去,满目郁郁青青,一片翠色。

  清虚观建在昆山的半山腰处,坐北朝南,主要建筑分为山门、灵官殿、太清殿、三皇殿等,气势恢宏、风景优美。崔老太爷则是住在后山的一间精舍里,日常起居由几个童子和小厮照顾。

  崔夫人到了山门处,两个童儿在得知崔夫人的来意后十分客气地将人请入后山。

  崔老太爷清修的这间精舍粉墙黛瓦,清幽、富丽的气象与道观的古朴、清雅格格不入。

  崔夫人心底冷笑,每一年崔家账面上都要拨一大笔款子用以清虚观的修缮和道观的日常维系,崔老太爷摆出这副出世之态,不过是沽名钓誉。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一身道袍、长相清秀的少年从院内走出来,对着崔夫人拱手一礼:“大夫人,白云居士今日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来之前崔夫人就知道这老匹夫不会见自己,但她今日是必要从崔老太爷手里将“鸣镝”要到手的。

  她无意为难个童儿,雍容、美艳的面庞露出一抹宽和的笑容,对那位叫饮露的少年道:“你进去告诉老太爷,今日我是一定要见到老太爷人的,请他老人家三思。”

  见少年露出一脸为难之色,崔夫人不由哂笑:“你原话传过去就是了。如果老太爷还是不见,我这就下山。”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少年再为难也只能再进去通禀一次。

  不知何故,崔老太爷在听到饮露复述的话后改了主意,他一双深沉的眼睛露出一抹暗色,拂袖到了书房里去等大儿媳妇。

  崔夫人进来时便看到崔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一张苍老的脸隐在光线里,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崔夫人心底冷笑,脸上的神情却十分恭敬,她敛衽施礼:“父亲,前几日阿潋在苏城遇险,险些身死,我这个做母亲的日夜担忧、昼夜祈祷,只盼着远嫁的女儿能够安然无恙。听大老爷说府里养了一支暗卫,不知父亲肯否割爱?”

  崔老太爷一双晦暗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鹰隼一般的目光紧紧逼视着崔夫人:“这是老大的意思?”

  崔夫人在崔老太爷的威压之下面不改色,一双凤眼平静如水地回视向崔老太爷:“虽然是大老爷的意思,但父亲您最疼阿潋,应该也不忍心看到最喜爱的孙女有个万一吧。”

  崔老太爷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如果不是阿潋自作主张,有陈玺在,她能出什么事。”

  这老匹夫,果然是舍不得“鸣镝”,恐怕还想着留给二房呢!

  崔夫人心中怒极,她挑了挑眉,曼声道:“父亲,虽说出嫁从夫,但阿潋又不是没有娘家的人,怎可从此将一身托庇于陈玺,若陈玺有一日变了心,阿潋又该如何自处?娘家,才是一个女子立身的根本。”

  “哦?”崔老太爷淡漠地看了大儿媳一眼:“我倒不曾想你会说出这样的话,阿潋近来一直在针对崔家,你这个做母亲的不是不知,她这个出嫁女有把自己的娘家放在心上吗?”

  “瞧您说得,”崔夫人勾了勾红艳的唇角,“崔家值此乱世,除了一身无用的清贵名声,府上还有什么?您可不要忘了,当初,我的阿潋,是您这个做祖父的,不顾颜面、不讲道义亲手将自己的孙女送到陈玺跟前的,若无我的女儿,焉知崔家不是另一个曾家?!您现在想要过河拆桥,也要看看夫君和我答不答应!”

  “放肆!忤逆长辈,出言不逊,沈荣娘,这就是你的为妇之道吗?就凭你犯得口舌之忌,就够我赏你一张休书。”

  崔老太爷从大儿媳还未嫁进崔家起,就知道这个儿媳是个乱家的种子,这也是为什么在闹出钟宦娘的事情之后他执意和沈家退婚的理由。

  但这个儿媳从嫁进府里后一直在自己面前装得温驯,现在突然亮出爪子是以为自己老而无用了吗?!

  崔夫人捂嘴轻笑了一声:“老太爷,您莫不是老糊涂了。俗话说得好,堂前教子,枕边教妻,我夫君还活着,您一个公爹越俎代庖,替儿子给儿媳妇休书,崔家的颜面您不要了?就算您豁出去了,我夫君可还要脸呢!”崔夫人毫不客气的回击道,话语里对崔老太爷极尽嘲讽。

  几十年不曾被人如此嘲讽过,崔老太爷脸色阴沉沉的,说出口的话语宛如掺了冰碴子:“沈荣娘,崔家可不是你们沈家,由得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府上兴风作浪。你把自己的娘家搞得乌烟瘴气,成了你的一言堂,我管不到沈家去,但是在崔家,我那个不争气的逆子虽然是个老婆奴,但我这把老骨头可还没死呢,不过区区颜面,你以为我真不敢休了你?”

  若是以前,她自然会怕,但现在……

  崔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当着崔老太爷的面笑出了眼泪,她用帕子在眼角轻轻拭了拭,崔老太爷一张老脸越是乌云密布,她就越觉得痛快。

  “父亲,就算给您十个胆子,您也不敢休我吧。若是您真赏了我一张休书,不必我的夫君做什么,也不必我的儿女做什么,陈玺第一个不会饶你。”

  崔夫人红唇得意地翘了翘,“现在整个北方谁人不知我的掌上明珠是凤军少帅的心肝肉,陈玺这么疼爱阿潋,怎么会让自己的夫人顶着一个‘出妇之女’的名声呢?”

  崔夫人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一双美眸写满了讥讽:“崔家若是没了我女儿,大厦将颓不过顷刻之间,届时,您哪里来的另一个孙女力挽狂澜?难道靠您的那个又蠢又毒的孙女崔罗敷?!”

  “好!好!好!”儿媳妇如此不驯,崔老太爷气的连说了三个好字,但他也的确不能休了沈荣娘,他一张脸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冷声道:“你想要‘鸣镝’那是绝无可能,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崔夫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上凸起的精致绣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径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要不到号令‘鸣镝’的玄铁令牌,我是不会走的!”

  崔老太爷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会将崔家的底牌毫无保留地全都透露给大儿媳知道,心中又怒又恨,这一刻越发后悔!把家主之位传给了自己平庸的大儿子。

  “老大这个孽子!”崔老太爷痛骂了一声,对着外面的心腹崔安槐吩咐:“崔总管,叫几个小子给我把老大媳妇叉出去!”

  奇怪的是,外边没有半点动静。崔老太爷扬声又喊了一次。

  崔夫人悠然道:“老太爷,崔总管年纪大了,也是时候回乡下一家团圆了。外面可都是我带来的人,您就算喊破喉咙,崔家也没有下人敢把我这个当家主母叉出去。”

  “你是反了天了!”崔老太爷原本升腾的怒火瞬间降了下去,他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大儿媳妇一眼:“荣娘,我这个做长辈的凤劝你一句,凡事不要做绝。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虽然崔老太爷手里的‘鸣镝’神出鬼没,精于刺杀,但只要她的女儿一天是凤军的少帅夫人,崔老太爷就一天不敢对自己动手。

  就算崔老太爷让自己暴毙,以女儿的聪慧,未尝查不出蛛丝马迹,届时,恐怕就是崔家的灭顶之灾。

  因此,崔夫人丝毫不将崔老太爷的威胁放在心上,她眼帘微垂,视线落在自己腰间的羊脂白玉禁步上。

  就在崔老太爷以为大儿媳暂且服软时,崔夫人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无比刻毒:“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就算您比我多活几年又怎么样呢?!”

  崔老太爷险些被气到吐血,心头第一次对大儿媳妇起了真正的杀机。

  崔夫人性情机敏,自然察觉到了崔老太爷的神情变化,她哂笑了一声:“就像您从不满意我这个儿媳妇,我在您眼里虽然是个毒妇,可我从来也不屑去矫饰,不像您,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之徒。我只要一看到您的这副嘴脸,就觉得恶心无比。当年母亲怎么去的,您自以为天衣无缝,但也不要妄想把别人当傻瓜。”

  崔夫人话里提到的母亲顿时让崔老太爷满含怒意的一张脸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这么多年,第一任夫人的死始终是崔老太爷心头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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