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岳圆圆走得急,所以没来得及拿凤鸣剑。
不过眼下她与妖王妖元融合得极好,操控妖力也愈发熟练,转眼的工夫儿便将几个行尸走肉打散,击碎操控的蛊虫,让他们死得不能再死了。
“行了,出来吧,别躲了,早几天前,我就嗅到你身上的味道了!”岳圆圆拍了拍手,扬声道。
“你能闻到我的味道?”从不远处的墓碑后钻出一个黑黢黢干巴巴的人影。
借着月色岳圆圆看清楚他的模样,羸弱瘦小如孩童的身形,却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干瘪枯败。
“不是你的味道,确切地说,应该是你体内妖元的味道。”岳圆圆道。
“当初为了掩藏,我还特意找了个花妖的妖元,因为听说花妖妖元的妖气极弱,就连妖人都难以分辨出来。”他的嗓音嘶哑不堪。
“一般人确实无法分辨,可我不是一般人啊!”岳圆圆微微一笑,继续道:“这用蛊虫操控是丑门的惯用伎俩,让我来猜猜,大丑陈羽鸿被我师弟斩杀,二丑和五丑在清城山一战中被杀,三丑死了,四丑死了,六丑死了,八丑也死了,那好像就剩下……你是七丑?”
七丑听着岳圆圆细数同门之死,气得咬牙切齿:“没错我就七丑!我苦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日向你们复仇!”
“倒是挺会选日子……”岳圆圆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老娘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还被你给搅和了,你今天别想好好死了!”
言罢,她脚下平地生风,卷起锋利的妖刃龙卷,正蓄势待发之时,却见七丑勾起诡异的笑容,后撤一步,随后从墓碑后一只只青白的手破土而出,尸体从地里爬了出来,朝着岳圆圆而来。
岳圆圆看清迎面扑来的人,如遭重击,妖刃龙卷瞬间飞散。
“杨言……”
他面色青白,眼神空洞死寂,胸前留下的血洞已然发黑,疯一般地袭向岳圆圆。
她一个不留神便被割破衣袖,被几人逼得连连后退。
“哈哈哈哈!被自己的师兄弟围攻是种什么感觉啊?”七丑得意地发出粲然笑声。
“什么感觉?老娘现在就想杀了你!”岳圆圆恨声道,随后甩出几道妖刃,准确无误地钉出杨言等人体内操控的蛊虫。
她方才费力与他们周旋,不过就是想准确找出蛊虫的位置,避免破坏他们的尸身。
眼见着操控的尸体接连倒下,七丑脸上的笑容凝滞,转身没入林中。
他身形瘦小轻盈,逃得飞快,跑了好一阵,也没听到身后追来的声响,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奈何气还没喘到底,就听到头顶树上传来声音——
“我还以为你能跑多快呢!”
七丑一个激灵,没等抬腿就被一道妖刃钉在地上,挣扎着叫道:“你怎么能追上我的!”
“看不起谁呢?怎么的,以为老娘带个人儿就飞不起来了啊?”
岳圆圆从树上跳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七丑:“破坏我婚礼也就算了,你居然敢利用我师弟们的尸体,罪不可恕!”
她眼神转冷,妖刃一刀一刀地钉在七丑的身上,疼得他发出阵阵嚎叫,却连扭动身体都做不到,浑身如筛般颤抖。
不知是不是这一晚上折腾得太剧烈,岳圆圆忽然觉得腹中有些异样。
她甩出最后一枚妖刃,彻底切断七丑的声响,缓了口气,转身往回走,没等走出几步便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
熟悉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令她紧绷的神经就此放松下来。
“师姐,你还好吗?”
“嗯,还好。会场那边怎么样了?”
“都解决了,无人伤亡,不用担心。我一路追来,看到了墓地的情况,师妹他们会将尸首重新安置好的,放心吧!”
岳圆圆点了点头。
魏南浔抬头望向不远处七丑的尸体蹙了下眉:“师姐,都怪我疏忽大意,居然没有发现他藏匿在御灵宗。”
“不怪你,这家伙善于隐藏,饶是我之前察觉到了一点异常,也没有办法确定。”
半晌沉默,岳圆圆又听头顶传来他的嗓音——
“师姐方才为何不好好留在院子里,非要以身涉险?”
“我哪有以身涉险,就算是十个七丑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啊!你是没看到,我方才身轻如燕,追人追得那个六啊!”
“可师姐明明之前察觉到异常,为什么也不与我说呢?”他语气中带着一点幽怨和嗔怪,“师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凡事多依赖我一点。”
嗐,还不是自立自强惯了!
但凡和魏南浔扯上关系,她都生怕系统死灰复燃,再来个什么幺蛾子任务!都有心理阴影了!
这么多年都养成条件反射了,哪儿那么容易改?
不过……
“好嘛,我知道啦!”岳圆圆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朝他眨眨眼睛,“我走不动了,能不能抱我回去?”
魏南浔唇畔倏而上扬,宠溺地垂眸道:“好。”
忽然,岳圆圆感觉腹中一痛,笑容瞬间凝滞,额上渗出点点冷汗,微微躬下身去。
魏南浔大骇,立时将她横抱起来,飞身赶回御灵宗。
新房内,一群人探着关切的脑袋,将床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岳英特意请了天仙派有名的长老来为岳圆圆看诊。
听到女长老说无碍,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嘱托岳圆圆要注意休养。
“我方才探知到你腹中似有两团很强的灵气。一般只有少数天赋异禀的人才会在出生时就已形成初级灵元,而眼下这两团灵气就是形成灵元的征兆。”女长老说道。
就在众人的关注点都在“灵气”“天赋异禀”和“初级灵元”时,岳圆圆的关注点却落在了其他上——
“两团?长老,那是不是说明,我怀的是双胞胎啊?”
女长老点了点头。
Yes!
岳圆圆激动得攥紧拳头。
晚一点,众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
烛光投映在红色的幔帐上,温暖又暧昧。
岳圆圆枕在魏南浔的手臂上,微微仰头,顺着他清晰分明的下颌一路描摹向上,只觉得恍如隔世,一瞬间眼前的一切仿佛都美好到不真实。
她伸手探向他的脸颊:“师弟,这一切都是真的吧?会不会我一觉醒来,就不在了呢?”
“你想去哪儿?”魏南浔忽然攥住她的手,眼神霎时慌乱。
岳圆圆莞尔:“我哪儿都不去。”
“师姐,尽管本命花开了,我们也成婚了,还有了孩子,可是我还是害怕,有一天你会突然消失……”魏南浔拉着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脸颊上。
“不会的,我发誓!”岳圆圆话一出口,对上魏南浔幽深的黑眸时,想起过去,莫名有些心虚和惭愧,压低头,声音也弱了下去,“真的,真的不骗你……”
“我相信你。”
岳圆圆心中一动,复而抬起头:“师弟,我过去虽然经常说话不算数,但是并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自始至终都没想伤害你。”
“我知道。我曾经气师姐骗我弃我,但我也知道,你从未真正放弃我。”魏南浔一字一顿地道,“我只是希望从今往后,我们永远不离不弃。”
“我答应你。”
魏南浔揽紧她的腰,缠绵悱恻的吻落下。
岳圆圆沉溺于这份热烈与赤诚,心思逐渐飘远。
她不知道自己对于魏南浔的感情究竟是何时开始悄悄变质的,或许是冰谷里的依偎,或许是等他十年的心慌,或许是荒郊破屋里他从天而降,又或许,是他一直以来,只望向她的眼神……
迷蒙中,她听到魏南浔落在她耳旁深情的嗓音:“圆圆,我爱你。”
声音落入心海,瞬间搅动起惊涛骇浪。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魏南浔的脖颈:“师弟……”
“叫我名字。”他哑声道。
“南,南浔……”
岳圆圆第一次如此叫他,只感觉害羞得不行,脸颊瞬间红透。
“再叫一次。”他嘴角噙着笑,诱哄道。
岳圆圆抬头对上他灿如星辰的眸子,郑重地说道:“我知道,我对感情一向有些迟钝,但现在我清清楚楚地知晓我的内心。”
岳圆圆顿了下,缓缓道出心底的话——
“南浔,我爱你。”
……
生产那日,院子里聚集了一众焦急等待的人,各个翘首以盼御灵宗新团宠的诞生。
突然听到屋内传来岳圆圆一声惊呼——
“什么!”
众人一惊,紧跟着岳英向房内鱼贯而入,却见岳圆圆和宝宝平平安安,魏南浔正笑逐颜开地守在床边。
女长老走至岳英面前停下,微微拱手道:“恭喜岳宗主喜得麟孙,而且居然还是灵妖双元,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见!”
“太好了!”岳英激动地走上前去:“快让我看看我的乖孙儿。”
一众人紧随其后,将怀抱着小婴儿的岳英团团围住,发出阵阵感叹。
“瞧瞧这小奶团子,真可爱!”
“师父,让我也抱抱嘛!”
“和师姐的眉眼真像!”陆纤云伸出一根手指,却不料被小家伙伸出小手握住,忽得咧嘴笑了起来,瞬间萌化了一众人。
“这一群人真是,有了小的,就忘了大的,看来我这个老团宠就要失宠了!”岳圆圆噘着嘴嘟囔道。
一旁的魏南浔牵起岳圆圆的手:“不,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第一位。”
岳英返身走回床边:“圆圆,现在身子觉得怎么样?你可知道刚才你喊那一声,把爹爹魂儿都要吓没了!”
岳圆圆嘿嘿一笑。
原本以为是双胞胎,结果却是灵妖双元的独苗,这谁能想到?
“名字可取好了?”岳英问道。
岳圆圆垂眸看到身侧坠着的那只雪白的狐狸尾巴,怔忡了片刻,抬头看向魏南浔:“我想给他起名叫苏韵。”
魏南浔与她四目相对,笑着点点头。
“魏苏韵,这名字还不错。”岳英转头走向众人,“行了,你们几个别吵你们师姐休息了,赶紧走吧!快再让我抱抱我外孙!”
……
一年后——
岳圆圆躺在院里的藤椅上晒太阳,听到一旁细微的动静,抬手拿开盖在脸上的团扇:“阿韵,你不睡午觉,偷偷摸摸干什么去?”
魏苏韵吓了一跳,无奈地停住脚步,转了个身老老实实地答道:“回阿娘的话,去找六师姑玩!”
岳圆圆翻身起来,朝他招招手,见他晃晃地迈着小步子走到跟前时,将他抱在怀里:“天天去找你六师姑,怎么不找阿娘玩啊?”
“阿娘不是还要给我生妹妹吗?”
岳圆圆一时语塞:“谁跟你说的?”
“阿娘昨晚说梦话,一直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要生俩娃’,把阿韵都吵醒了,还是阿爹哄我睡着的。”魏苏韵鼓着小小的腮帮子说道。
距离系统设定的截止时间还剩下不到两个月。
昨晚上岳圆圆突然做噩梦,梦见没完成任务的她被系统判定失败注销,打入地狱。
没想到居然还被她给喊出来了……
岳圆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就在这时,陆纤云跟在魏南浔身后进了院子。
魏苏韵一见,开开心心地奔向陆纤云,被她拉着出去玩了。
一时间,院子里又只剩下两人。
岳圆圆抿了抿唇,尝试着开口道:“我,昨天晚上……”
“我都可以。”
“啥?”岳圆圆闻声一愣。
“我说,要生俩娃的话,我都可以。”
“你,你都可以……”
他是很可以,谁说他不可以了?是非常可以!
“之前一直担心圆圆你的身体,不过眼下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一定要满足。”他笑容明媚,盖过正午的阳光。
岳圆圆只觉得一个晃神的工夫儿就被魏南浔从藤椅上抱起,回过神来忙不迭喊道:“不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还有多长时间?”
“啥意思?”
“你做梦说来不及了,还剩多长时间?”魏南浔垂眸看向她。
岳圆圆扯了扯嘴角:“两个月?”
“那来得及。”他勾唇一笑,“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