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帝国之花覆手为雨07
挂断通讯后,丁诺一抬头,就见叶凌霄笑得特别诡异。
“卫生做完了吗?”她才懒得管他在腹诽什么,这个时候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来准没错。
叶凌霄知道这会儿不能对她正面出击,现在他很被动,要是她不高兴了,说不定就对庞加莱上将投诉,这个姓叶的杂工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私底下骚扰她,这下子他轻则受罚,重则被驱逐出军事营地,连带着任务也泡汤了。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根本是无稽之谈,毕竟丁诺是自己人,她真的对他出手,把他撵走了,任务完不成,她也一样要受到惩罚。甚至因为她先动手搞砸的事情,她受到惩罚会比他更严重。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丁诺对他表面是笑眯眯的,但丝毫不见得对他有什么搭档情谊,她笑起来有时候像色彩斑斓的毒蛇在吐信子。
叶凌霄一开始打心眼里以为她真的像她舞台上表现出来的那般高雅圣洁,现在他恐怕得收回这个看法,兴许她的真实个性完全是她表现出来的反面。
他原本想把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拉下泥潭的,这会儿他不免有些失望。
丁诺清清嗓子,又问了一遍:“请问,卫生做完了吗,我好锁上化妆间的门。”
她的语气已经暗含咄咄逼人的意思,叶凌霄便收起了方才的表情,重新做回那个低眉顺眼的杂工:“这就好了,烦请丁小姐稍等两分钟。”
丁诺便靠在门边,对着自己莹润的指甲发呆。她今天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跟她原本的指甲盖颜色很相近,打眼一看,只觉得她的十个指尖闪着一层淡淡的光。
叶凌霄哪怕是做擦桌子扫地这种微不足道的工作,也体现出了特工的专业性,他干出来的活儿就是比其他杂工要更好。但由于他不怎么爱说话,在杂工中很不起眼,又不拉帮结派,其他人便总要瞅准机会排挤他,打饭的时候也要把他拱出队伍外,大家都打完了,剩下的残羹剩饭才能轮得到他。在这个基地里,他扮演着一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人,除了丁诺这个接头人,恐怕再无其他人会留意他了。
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在高一个在低,最后却是殊途同归的。
叶凌霄想起刚才丁诺对着通讯录对那一头的庞加莱上将说“爱你”时的甜蜜笑容,忽然有些搞不清楚,她这句话是否发自真心。
要是她当真对这个上将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事情就更好玩了。
见他的动作又慢了下来,丁诺再一次催促:“您恐怕得快点,我约了人,他在外面等得着急了。您不是也着急去吃晚饭吗?”
叶凌霄默默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不出两分钟,他把化妆间收拾干净,请丁诺过目。丁诺随意扫视一眼,便点点头:“辛苦了。”
她锁门后,他们一块儿下楼,在电梯里,叶凌霄忽然开口:“丁小姐,你真的喜欢上将吗?”
丁诺笑了笑,这笑容像是她的面具,而且严丝合缝,他不可能揭得下来。
“能做上将夫人,谁不开心呢。”
她答非所问。
电梯眨眼就到了一楼,叶凌霄在电梯门打开之前语速飞快地又问了一句:“那么,丁小姐只是为了上将夫人这个头衔,便要搭进去自己的一生了?”
“您问得太多了。”丁诺又恢复了平时清高矜持的模样,对他礼貌却疏离地一笑,走出电梯门,款款走向庞加莱上将身边。
上将刚才参加完军事会议,身上还穿着正统的军装,他本来就高大挺拔的身材在硬版型军装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英武,器宇轩昂。丁诺笑着挽住他手臂:“你今天很给我长脸嘛。”
“难道我以前给你丢脸了?”他们相处有些时日了,也接过吻,最初的距离感消失后,罗德里安也开始学会跟她开玩笑了,“你今天晾着我这么久,竟然是在化妆间卸妆而不是化妆,把我弄到手了,就开始懈怠。”
丁诺对他仰起脸,指着自己的脸蛋儿:“我卸了妆难道就不好看了?”
罗德里安说话时一本正经,现在看着她晶莹的双眸和粉嫩的脸颊,立时破功,宠溺地轻轻扯了扯她脸上的肉:“好看,整个营区就你最好看,无愧于‘帝国之花’这个名头。”
“这都是看热闹的人起的外号,你还当真了。”丁诺想起这个名号,就尴尬地脚趾抓地,当时写书她沉溺于幻想不可自拔,非得往女主角身上安一些分量很重的称呼,现在想来这还不如高中时候“级花”“校花”的名号,至少朗朗上口,并且没有过分夸大。
“我可不是当真了,”罗德里安揽着她纤细的腰,“在我眼里,你就是整个地球上最美的女人。”
他这话浮夸得令她牙酸:“上将,你今天嘴巴抹蜜啊,听得我心里头怪不安的。”
“你平时在舞台上收到了多少鲜花和掌声,又有多少人赞美你,你不早就应该习以为常了吗。”罗德里安笑道。
丁诺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心想他不愧是有法国人的血统,骚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今天开完军事会议,确定了接下来的工作。罗德里安就快要举办婚礼,在他休婚假之前,很多工作都得抓紧处理和交接完毕。但他绝不为了工作就怠慢自己的未婚妻,忙里偷闲也要约丁诺共进晚餐,前天吃了中餐,今天他们便选了一家法式餐厅。
“今天进了红酒,你一定得尝尝。”他最爱葡萄酒,但是绝不让自己喝醉,而且每回喝了酒,微醺的时间极短,不出半个小时,脑子就能回到高速思考的巅峰状态。丁诺的酒量也不差,当特工的,各方面都有两把刷子,况且红酒的度数不高,她估摸着自己就算是把这一整瓶酒都咣咣咣倒下肚里,也无非是一晚上多跑几次厕所,但是这样可就太暴殄天物了,战争时期,物资本来就不多。
“什么时候啊,我们拼一次酒。”丁诺举着高脚杯,“二锅头那种。”
“烈酒对胃不好,拼酒喝多了第二天起来也容易头疼,还是喝点红酒。”见她的杯子空了,罗德里安给她满上。
法餐的分量普遍不多,法国人在吃饭这件事上向来小气得很。最后上来长面包棍,丁诺将面包撕下来,将盘子中剩下的酱汁蘸在面包上一并吃下去,罗德里安见了,很是亲切:“很早之前我去小酒馆也喜欢这么吃,酒馆里有个德国血统的家伙,拿着大猪肘子啃,一边喝冰啤酒,自己也没什么吃相,还反过来嘲笑我小家子气。”
现在不分国界这一说了,整个地球就是一个整体,然而在一个大国里,来自各个省区的人也会有彼此看不顺眼的时候。丁诺听着他孩子气地骂着当年那个碎嘴的德国小子,只觉得他可爱得不得了。
吃过晚餐,罗德里安跟她一块儿在花园里走了走,随后便要赶回去处理工作了。他送丁诺到宿舍楼下,与她道晚安。在这方面他相当保守,完全是一个老派人士,与风流浪漫的法国男人是两极。不到结婚,他是坚决不打算做实事的,平时连接吻都浅尝辄止,丁诺期待的法式湿吻不曾出现过,最后还得是她自己撬开他的牙关,才使得这个吻热切起来。热吻过后他脸红得几乎爆炸,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羞涩得像古代未出阁就被贼人占了便宜的黄花闺女。
到了宿舍门口,他们也没有你侬我侬,丁诺只伸长胳膊,摸了摸他的脑袋,便叫他快些回去了:“早点忙完工作,早点睡觉。”
“你也是,回宿舍了就不要再想着排练,看看娱乐节目放松一下。”罗德里安在她右边脸颊落下一吻。
他们颇具礼节的约会又持续了半个多月,终于到了正式结婚的那一天。丁诺穿着白婚纱,手捧红玫瑰,是婚礼上最引人注目的焦点。哪怕是平时对她经常吐酸水的那几个牙尖嘴利的女孩子,也得承认今晚她的美貌到达了巅峰,整个人都是凑够梦幻中走出来的,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她所过之处也是所有人的眼神驻留之处。
罗德里安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成熟稳重,在念誓词的时候眼中闪着泪光。这一回,台下的将士们并没有嘲笑他们的上将,只有些唏嘘。上将有了个好归宿,他们还长年累月单着,不知何时是个头,也不知道下一次上战场还有没有命可以回来。
找到合心可意的伴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军营里来自全球各个地方的人都有,风俗自然也不尽相同。但是闹洞房这种恶劣习俗是明令禁止的,他们不需要花费过多的时间来应付宾客,将士们也都看得懂脸色,时候到了便对着罗德里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鱼贯而出。
丁诺坐在床边,笑道:“上将,我们快点来玩生宝宝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