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不同意,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此时屋内没有旁人,罗氏想了想,压低声音,告诉了孟莫莫,“我都盘算好了,你爹大概是这个月十六回来,我提前几天做好安排,让你姐姐和齐公子成就夫妻之实,这样就算你爹回来,也无力回天,只能一床棉被掩过去了……”
罗氏居然是打算用“旁门左道”!是她太天真了么?孟莫莫看了看罗氏,忽地又把目光移开,看向了桌上的一只花瓶。
知女莫若母,罗氏马上拧了她一把,告诫道:“你别想用这法子抢齐公子,婚前失贞,即便嫁过去了,也会被人看不起,一辈子在丈夫和婆母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孟莫莫吃痛,哎哟了一声:“娘,您别总把自己的女儿想得那么坏好不好?”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她自己最清楚,罗氏没与她分辩,而是把她胭脂叫了来,吩咐道:“你这几次到二小姐屋里伺候,不许让她出门。”
胭脂是罗氏最信任的大丫鬟之一了。其实这种事,派个老成的嬷嬷去最好,可是罗氏出身寒微,连奶娘都没有,这些年也没能培养出自己的心腹嬷嬷来,只能用丫鬟代替了。
“娘,您这是要把我禁足??”孟莫莫气坏了,“我做什么了,你就要把我禁足?”
“不让你出大门而已,这叫禁足?”罗氏不为所动,“你要是再嚷嚷,我把你关进房里,不许你出来。”
孟莫莫拧不过她,只好气呼呼地回房去了。
胭脂跟着她去了碧霄楼,劝慰她道:“二小姐,您别生气,虽然我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不许您出大门,但她是您的亲娘,还能害您不成?”
孟莫莫道:“我知道她不会害我,可你看她做事,全然没个章程,我好歹是户部尚书家嫡出的二小姐,无缘无故被关在家里,让那些姐妹们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编排我呢,她好歹给我留点颜面。”
好像是这么个理,别看那些官宦小姐个个贤良淑德,其实最爱背后嚼舌根了。胭脂生出几分对孟莫莫的同情来,道:“二小姐,您别急,回头我帮您劝劝夫人。”
孟莫莫见胭脂话里话外都挺维护她的,愈发敞开了心扉,抱怨起了罗氏:“我娘当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夫人,一直被人看不起,是有原因的,你看她行事的做派,太随心所欲了,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没个章程……”
胭脂可是罗氏身边的心腹,她居然对她讲罗氏的坏话,她就不怕胭脂转头就告诉罗氏去?落雪有些着急,借着斟茶,给孟莫莫递了个眼色,孟莫莫方才住了口。
胭脂退出门外,去了西边的耳房。她不是头一次来碧霄楼伺候了,以前来,就是歇在西耳房里。
小桃儿打了水进来,伺候她洗脸,小声问道:“胭脂姐姐,要不要我回一趟正房,把二小姐抱怨的话告诉夫人?”
小桃儿是专门伺候胭脂的小丫鬟,跟着她一起来了碧霄楼。在孟家,有头有脸的大丫鬟,都是有专属的小丫鬟伺候的。
胭脂跟看傻子一样看了小桃儿一眼,不过想想这是伺候她的小丫鬟,该教导的时候还是得教导,于是耐了性子,道:“夫人和二小姐乃是亲母女,我告诉夫人,既让夫人心里不痛快,又得罪了二小姐,哪头都不讨好。”
小桃儿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忙道:“还是胭脂姐姐看的通透,怪不得能得夫人青睐,这要是换成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知道她是在提点她就行,还不算太笨,胭脂欣慰地想着,闭上了眼睛。小桃儿殷勤地绞了帕子,仔细地帮她洗起了脸。
雁杳楼里,孟萋萋歪在贵妃榻上,刚刚顺过了气儿,想要喝一盏漉梨浆,就见流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流霞拦住了流香,斥道:“火急火燎地做什么?没个规矩!”
她们同为一等大丫鬟,但因为流香行事有些急躁,流霞稳重,所以总是管着她。
但这次流香却没听流霞的,一把推开她,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屋:“大小姐,齐公子派了人来,说您有东西落在了雨花阁,请您即刻再过去一趟。”
孟萋萋惊讶地抬头,随即却又露出一脸了然,慢慢地垂下头去,把手中的漉梨浆慢慢地饮尽了。
流香看着纳闷,问道:“大小姐,您要不要亲自去?若是不想出门,奴婢帮您去取回来也行。”
流霞在一旁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困惑道:“我们并没有落下东西在雨花阁呀?”
孟萋萋放下空杯,抬起头来:“走吧,再去一趟雨花阁。”
自从孟莫莫意图推她落水,坏了名声,罗氏就不大敢管她了,如今她出入自由,不用再绞尽脑汁想法子了。
流霞上下打量了一下孟萋萋的穿着,还是刚才出门的那一套,倒是不用再换了。
孟萋萋垂着眼眸站起身来,带着流霞出门,于大门前登车,二度朝着雨花阁而去。
车轮碌碌,很快,雨花阁又在眼前了。
齐湛背对着孟萋萋,站在雨花阁一侧,远眺着长江。他身姿如竹,修长笔挺,孟萋萋这次却没敢再多看,带着一丝忐忑不安和尴尬,迈进了阁门。
齐湛听见脚步声,并未转过头来,只是问道:“我的庚帖在你家,你知道不知道?”
孟萋萋决定装傻:“我不知道。我爹不在家,我继母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她说完,又故作惊讶:“听你这意思,你家朝我家递庚帖了?”
齐湛知道她是个滑头,干脆问道:“听说你不愿意嫁给我,已经上你继母跟前闹过了?”
孟萋萋坚决否认:“没有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庚帖在我家,又何来不愿意一说?”
齐湛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所以,你愿意嫁给我?”
孟萋萋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垂下头,拒绝回答。
她胆子再大,也不过是个未嫁人的姑娘家而已,如此**裸的问题,她哪好意思答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