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上是这样说的。”齐湛皱起了眉头。
平时无病无灾,身体好得很的齐光耀,居然就这样在御书房,当着年幼皇上的面,给活生生地气死了?这样的结果,任谁都很难相信吧?
齐湛摩挲着手中的册子,沉思不语。
松烟感觉自己像是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有些手足无措:“少爷,您要不要去找李世子商量商量?”
松烟口中的李世子,便是靖安伯世子李清了。
齐湛缓缓摇头,道:“李世子虽然与我交好,但靖安伯府毕竟是太后的娘家,此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松烟疑惑问道:“少爷,您的意思是,咱们老爷的死,与太后有关?”
齐湛看着手中的册子,道:“顾廷鹤、孟德昭和于书立,这三人都是太后党,而唯有我的父亲,是皇党。”
松烟听明白了,三个太后党气死了皇党,太后就算跟这事儿没关系,那也扯上关系了。
齐湛又道:“虽说靖安伯支持皇上,但到底血浓于水,若这其中真的有事,靖安伯即便不会偏向太后,也绝不会做出有损于太后的事情来的,所以我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李世子了,免得他为难。”
松烟理解般地点了点头,又问:“少爷,那您现在准备怎么办,去找那三位大人算账吗?”
算账?如果齐光耀真的是被气死的,这笔账,还真的是不好算。毕竟他们在和齐光耀争吵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把他气死,顶多能算个无心之失?
只是,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黄太医为何多年珍藏着这本病案,还不给他看?齐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一时抓不住,只好对松烟道:“册子暂时不给黄太医还回去了,我们回家去,我要再仔细看看。”
松烟点了点头,道:“少爷,您放心,我们偷这本册子的时候,顺手给黄太医放了一本赝品进去,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不会发现的,您放心地看吧。”
齐湛微微颔首。
马车开动,朝着齐宅去了。
孟萋萋沿着镜湖转了一会儿,看见齐湛带着松烟上了马车,再然后,又看见马车开动,离开了镜湖。
孟萋萋目送马车远去,微微皱眉:“他在做什么?”
流霞不太明白:“齐公子大概还有事,所以走了,大小姐,您在疑惑什么?”
孟萋萋道:“齐公子又不是女子,松烟也并非丫鬟,他怎么会让松烟也上马车的?”
一般小厮都是坐在前面的车辕上的,刚才齐湛却让松烟上了马车,这有点反常。
流霞也觉得有点奇怪,但并未多想:“兴许是齐公子身体有恙,需要人伺候吧?他不是刚去过黄记药铺么?”
身体有恙?没看出来啊。哎呀,刚才她应该问问他,到底哪里不舒服的……孟萋萋后悔起来。
此时齐湛的马车已经看不见了,流霞问道:“大小姐,您还要继续逛吗?咱们要不要先回家去?”
孟萋萋道:“回吧,我爹也应该回来了。”
流霞便把马车叫来,扶着孟萋萋上了车,朝家里去了。
回得早,不如回得巧。孟萋萋刚到家一会儿,便听见有人来报,孟德昭回来了。
虽说她出门不算什么大事,但如果落在孟德昭后面回来,少不了得解释一番,如今免去了这样的麻烦了。
孟萋萋关心着孟莫莫的事,一听说孟德昭回来了,便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孟德昭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孟萋萋疑惑着,走进去行礼,问道:“爹,您从叶家回来了?”
孟莫莫的事,孟萋萋是知情者,而且此事如果处理不好,将会严重影响到她日后的生活,所以孟德昭没有瞒她,回答道:“叶家说,此事他们毫不知情,得先把叶言找回来,问问清楚再说。”
这个可以理解,孟萋萋又问:“那叶家的态度如何?”
“态度还算诚恳。”孟德昭道,“他们也答应会守口如瓶。”
“叶家是守信用的人家吗?”孟萋萋对此表示怀疑。虽说叶家是百年世家,但越是根深叶固,就越是不要脸。
孟德昭道:“这跟他们是不是守信用的人家没关系,只要我还在位,他们就不敢把消息泄露出去。”
这倒也是,叶家就算想赖账,也得先掂量掂量孟德昭的身份。孟萋萋放下心来,道:“那我们等叶家的消息便是了。”
孟德昭点了点头,安慰孟萋萋道:“如意,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我相信爹。”孟萋萋说完,行礼告退了。
孟德昭此时并不是很慌乱,因为他以为,孟莫莫已经堕胎成功了。即便叶家不认账,只要他能瞒住消息,再降点门第,把孟莫莫嫁出去就行了。
叶家的回复,很快传到了碧霄楼。罗氏忿忿地摔了一个杯子,气得脸发黑。
孟莫莫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道:“娘,叶家并没有抵赖,只是想先把叶二公子找回来再说,这是人之常情,您为什么要生气?”
罗氏冷笑道:“你是闺阁中长大的千金小姐,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一般人这样说,心里就是存了想要赖账的心思了,不过是事发突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所以需要一点回神筹谋的时间而已。”
孟莫莫觉得罗氏是想多了:“娘,叶家是世家大族,不会像你想的这样的。”
“世家大族?呸!”罗氏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些年,我早看明白了,越是高门大户,越是龌龊,叶家能有今天的地位,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呢。”
“叶家不会这样的。”孟莫莫固执地道。
罗氏懒得与她争执,道:“不管叶家是不是这样的人,你都给我老实呆着,不许生出幺蛾子来。”
孟莫莫这会儿就算是想要作妖,也没那个能力,她只关心一件事:“娘,您还要我……堕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