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给我银子?你想多了。”王氏道,“她如果想要折磨你,直接把你丢进牢里,那些牢头为了讨好齐大人,不用她花银子,也会使劲儿折磨你的。”
那倒也是,孟莫莫愈发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故意折腾我?我跟你无冤无仇。”
“你居然说我故意折磨你?我哪里故意折磨你了?”王氏劈手就给了孟莫莫一个耳光,“瞧瞧你现在的话,像是儿媳对婆婆的态度吗?我是为了教你规矩,免得等我死了,你坏了我们田家的家风!”
这一句死了,提醒了孟莫莫,既然她可以给孟萋萋的酒了下药,为什么不能弄死王氏?孟莫莫拿定了主意,便转了态度,小心谨慎地侍奉王氏,王氏说东她绝不往西,王氏说打狗,她绝不赶鸡,只等时机,弄死王氏。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田家什么毒药都找不出来,连老鼠药都没有。她完全一筹莫展,难道趁着王氏睡着,用手掐死她?用枕头闷死她?可是王氏天天晚上折磨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睡着过,她哪来的机会下手?
孟莫莫苦闷不堪,却又无可奈何,每天都觉得是在度日如年。每当夜深人静,本该安眠,她却被王氏叫起来倒茶送水的时候,她都不由自主地暗暗后悔,如果当初她没有由着自己的性子闹腾,如果当初她没有听罗氏的怂恿,现在是不是也过得丰衣足食,至少不会受婆母的折磨呢?
可惜在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就算她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齐府里,孟萋萋已经到了足月临产的时候,阮氏早早地就为她准备好了产房和产婆,甚至连精通产科的太医都请来了一位,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孟萋萋很争气,胎位很正,但到底因为是头胎,生得并不容易,足足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一个六斤七两的儿子来。
阮氏喜极而泣,给孩子取名晨哥儿,并马上到齐光耀的牌位前,把齐家有后的消息告诉了他。
齐湛亲自准备了红蛋等物,到孟家报喜。孟德昭非常高兴,对齐湛道:“我现在虽然没有官做,但自认为学问尚可,而且又有大把的时间,以后晨哥儿启蒙,就交给我了。”
有孟德昭当启蒙老师自然好,齐湛满口答应,向他道了谢。
然而世事难料,还没等到晨哥儿七岁开蒙,孟德昭已是一病不起。
其实自从他被孟莫莫烧伤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幸得有齐湛和孟萋萋采购大量珍贵药品,又有太医时常问诊,才强撑了这些年。
如今他终于是撑不下去了。
孟萋萋闻讯十分伤心,每天都带着晨哥儿来探望他。这天,她又在齐湛的陪伴下,带着已经六岁的晨哥儿,来探望孟德昭。
孟德昭这几天已是高烧不退,但看到他们来,还是露出了笑脸,拉着晨哥儿的小手,舍不得放。
旁边的太医小声地告诉齐湛和孟萋萋:“齐大人,孟夫人,孟老爷只怕是撑不过今明两天了。”
孟萋萋心头一酸,落下泪来。
齐湛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先带晨哥儿出去,你和岳父说说体己话,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孟萋萋强忍着点了点头。
齐湛拉过晨哥儿的手,把他带了出去。
孟萋萋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坐到了孟德昭的床头,问道:“爹,您想吃点什么,我命人做去。”
孟德昭摇了摇头,道:“如意,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你也不用挖空心思地安慰我。我且问你,这几年,齐家人对你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孟萋萋回答道。
“既然对你好,为什么晨哥儿都六岁了,你和澄泓还没再要个孩子?”孟德昭问道。
原来是因为他们一直没要二胎,所以孟德昭以为她的婚姻出了问题?孟萋萋哭笑不得:“爹,因为我生晨哥儿的时候有些艰难,澄泓被吓着了,坚持不让我再生。”
齐湛竟如此心疼媳妇,孟德昭深感欣慰,但还是劝孟萋萋道:“澄泓心疼你,这是好事,但你却不能听他的。这男人哪,和你情浓的时候,什么都好,万一以后变心,怎么办?你还是多生几个孩子最保险。”
孟德昭的生命都快到尽头了,却还为她操着以后的心,孟萋萋很是感动,道:“爹,您放心,我一定多生几个孩子。”
“你一向听话,爹很放心。”孟德昭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孟萋萋揣摩着他的心思,道:“爹,我寻思着,五哥儿比晨哥儿大不了多少,等您百年后,我把五哥儿接到齐府去养,让他就和晨哥儿一起读书,也好有个伴,您看怎样?”
孟德昭道:“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五哥儿,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人,一定不会看着他没人管的。”
没有担心过五哥儿?那是在担心谁?肯定不是担心在牢里关了好些年的罗氏了。孟萋萋暗叹了一口气,道:“莫莫在夫家过得也不错,她生了一儿一女,如今儿子都已经五岁了,就比晨哥儿小一岁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孟德昭连声地道,却不继续接话。
孟萋萋想了又想,试探着道:“我派人把他们接来,给您看看。”
孟德昭露出愧疚的表情来:“会不会太为难你?澄泓会不会有意见?你妹妹三番两次给你惹麻烦,还曾经害过你,我却惦记着她,实在是不应该。”
“爹,这是人之常情,孟莫莫也是您的亲生女儿,我们怎么会怪您呢。”孟萋萋说着,当即叫了丫鬟进来吩咐,让她派几个小厮,去接孟莫莫他们来。
孟德昭忙道:“你先知会澄泓一声,如果他不愿意,那就算了。”
“澄泓没什么不愿意的。”孟萋萋道,“爹,澄泓这几年待我如何,待您如何,您都看见了。虽然当年您多次拒绝他的庚帖,害他颜面扫地,但他从没有怪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