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吐出一口气,宁早秋刮了一下蜜宝的鼻子,牵起了蜜宝的手,往正屋里头走。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不至于小气到贪念你的机缘。以后多吃点饭吧,看着小手瘦得都没肉了。”
然后朝着屋里大喊了一声:“奶,娘,蜜宝又发现了一个大宝贝。你们快出来看看吧。”
半刻钟后。
正屋内。
黄布包裹被恭恭敬敬放在桌上,周围围着一圈兴奋的宁家人,眼睛都死死黏在了包裹上,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该不会又是一块金疙瘩吧?“
“藏这么严实,肯定是个好东西。”
“乖乖,咱们家不会又发财了吧?”
“才刚捞到大黄鱼不久,就又找到了这个藏得这么深的包裹,蜜宝可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啊。”
“咱们在这屋子住了快三十年了,愣是谁都没有发现这鸡圈有东西,蜜宝刚来就给发现了,这可真是让人难得不叹一句时也命也。”
……
在众人的期待目光里,宁老太太咳咳两声率先伸手,打开了油纸包裹,露出了里头一本已经泛黄的书,和三根已经有些发乌的银锭子,还有一张一个发黄的账本。
宁张氏目光首先被银锭子吸引了,上手掂了一下道:“一个至少有十两。”
三个就是至少三十两银子了。
宁老秀才的目光则被那本旧书吸引了,满布橘皮的手都在颤抖了:“这、这、这竟是早已绝版多时的朱子的亲传弟子们手抄版的朱子注释的《论语》。”
书,尤其是手抄绝版书,在读书人眼里是比金银还贵重的。
虽然这书价值可能不过几十两,但在爱书的宁老秀才眼里却如同万金。
宁老秀声音都在哆嗦:“士林早有传言此书珍贵,于朱子一派读书人都大有裨益,老夫盼了一辈子都难睹真容,没想到在今天碰见了……”
一众人又倒吸了口气。
乖乖。
原来这也是真宝贝啊。
宁老太太是个精明稳重的,当即意识到这可能是黄家传家宝,厉声吩咐道:“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要是谁多嘴多舌往外多说了一个字,当心我拔了她的舌头。”
然后又对宁老秀才道:“如今黄家势大,这些东西若走漏了风声,对我们宁家是祸不是福。”
宁老秀才活了大半辈子,也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也严肃嘱咐了好几句。
众人自然是一迭声答应着。
“娘,知道了。”
“爹,我们不会乱说的。”
“我们知道事情严重性的。”
宁五姑娘这时忍不住笑了一下:“黄家人那么瞧不起咱们,你说要是他们知道黄家传家宝,现在全归了咱们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宁家一众人一时忍不住都乐了。
“那他们是活该。”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看今天就是他们黄家的报复!”
“谁叫他们没有一个福气包·蜜宝呢?”
……
宁老秀才最后才打开了那账本,仔细地翻了一下,又砰地关了上来,面庞立即就白了。
眼瞧着他如此神情,宁家人都愣住了。
宁叔济忍不住问了一句:“爹、爹、你这是看到啥了?”
宁老秀才吐出了一口气,才扭头看向了宁叔济道:“这是黄家主家偷贩私盐的账本。”
一众人都吃了一惊。
大庆朝早有规定,盐铁必须官营。
贩卖私盐虽然有着泼天暴利,是砍头的重罪。
“难怪黄家那些年时发家这么快……”宁张氏喃喃地道,“眼瞧着才几年,就已经盖起了高楼,几十亩几十亩地买着大好良田,养起了如云的仆妇,把咱们家的产业给全收了……”
“当初我还在嘀咕呢,普通庄户人家哪儿赚钱这么快,原来都是靠着这生意……”
宁老秀才摇头道:“黄地主家还没这么大的胆,这私盐生意都是京城的黄家主家在做,黄家人顶多喝了点汤。”
话音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这点儿汤也够黄家全家人蹲大狱了。”
宁五姑娘眼前一亮:“那有了这证据,咱们是不是可以给黄家人一个教训了?”
黄家人如此阻拦过宁家秋收,宁五姑娘是恨毒了他们一家人。
如今见手头有黄家罪证,宁五姑娘第一反应就是要送他们全家下大狱,以报昔日被刁难的心头之恨。
宁老太太摇头道:“难。而且这账本最起码有三十年了,里头许多证人和证据都已难以寻找了。”
“而且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黄家在京城和镇上都颇有势力,和数任县丞都关系匪浅。若无其他更有力证据,只凭这一个账本,黄家很容易脱罪。”
“以黄家人的心性,最后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告我们一个污蔑的大罪。”
以黄家的心性手段,这实在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宁早秋一时不忿地鼓起了嘴巴。
宁张氏也不甘地喃喃道:“难道我们竟是白发现这一账本了?”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这账本竟似无用一般。
“这账本在我们手里无用,在别人手里或许会有大用。”宁老太太沉吟片刻,抬头吩咐着宁大头道,“大头,把这一个账本送到花寡妇家去。只说是我们意外得到的,别的一个字都不用多说。花寡妇恨毒了黄家,知道该怎么做的。”
“记住一路若有人问起,决不能透露半个字。”
没有一息耽搁,宁大头拿起账本就走了:“奶,我知道了。”
扭头面对着一众人疑惑神情,宁老太太沉着解释道:“贩卖私盐是海了来的银子,黄家人既然吃了这块肉,就不会舍得轻易吐出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黄家人应该还在做这一门生意,只是行事更为隐秘了一些。”
“这些都是黄家最隐秘的密辛,他们家上下必定捂得很紧。咱们家与黄家没有干系,纵然拥有着这账本,只怕也很难抓到蛛丝马迹。”
“倒是花寡妇一家很快要入黄家当长工了。以后吃住在黄家,对黄家内部会更熟悉些。凭借着这本账本,他们还真说不定能找到些东西。”
宁老太太说得也算有理,一众人都是心情沉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