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宫廷夜宴素来是京中女眷们的斗艳场,这又是蜜宝头一次在人前露面,长公主殿下自然想要尽善尽美。
为了把自己宝贝女儿打扮得最好看,她不仅不停催促着造办处出时新的首饰,自己也没少汴京城首饰铺子里跑。
这天一大早,她就带着蜜宝出了门。
二人目的地是白玉堂银楼。
这是汴京城最大的银楼之一,背后老板是一个姓谢的皇商。因谢家本家在江南,故而银楼常有一些江南最时新首饰与衣料,领先汴京城风尚数月,备受汴京城官家女眷们的喜欢。
因长公主殿下也在里头掺了一股,长公主殿下一领着蜜宝到了银楼里,就得到了伙计们的热烈招待。
将人领到了雅座里,摆上了最好的茶与点心招待着,掌柜的恭敬地弯腰,近乎谄媚地笑道:“还请长公主殿下稍等,我们马上就将店里最时新的首饰与料子一一呈上来,供您与小贵人细细挑选。”
长公主殿下施施然点头道:“去吧。”
不多时首饰与衣料们便被流水般送了过来,摆满了长公主殿下与蜜宝面前的桌子,看得人要耀花了眼。
随意在首饰中挑选着,长公主拣了一对水粉碧玺的耳坠,让蜜宝戴上对着镜子试了试。
碧玺通透俏皮,适合蜜宝这般的少女。
本就生得姿容出众的蜜宝被衬得肤色娇嫩,如一朵刚刚绽开的俏生生的春日桃花似的。
长公主殿下登时满意道:“这个好,蜜宝你平时可以戴着玩。回头遇上了哪家俊俏的少年郎,保证迷得他们神魂颠倒。”
蜜宝有些羞恼道:“母亲!”
“小时候明明是个泼辣性格,长大了反倒脸皮薄了。”长公主殿下笑着打趣了一句,才又好奇地问道,“你四婶昨儿个又找了你娘亲一回,在汴京城这些年轻的少年郎里头,周其诨无论家世、容貌、才学都算得上出挑了,最重要还是心里有你。”
“蜜宝,这些年你真的没有动心过吗?”
真的没有动心过吗?
认真地想了想,蜜宝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都只当其诨哥哥是哥哥般爱重……”
长公主殿下略有些失望,却只是大方地道:“母亲只是觉得那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好,实在是一个佳婿人选。不过你不喜欢就罢了。左右我的女儿是怎么都不愁嫁的,再慢慢挑人就是了。”
“对了,蜜宝你自己若有喜欢的,也只管告诉母亲。别的母亲不敢保证,这大庆朝内的年轻才俊,母亲都能满足你的心愿。”
自己喜欢的……
这么多年了,她有过喜欢的人吗?
手指不自觉摩挲起了那枚荷包里的紫金鱼袋,蜜宝仿佛又看见了那隔着喧闹的人潮,遥遥凝视着她的那一个白马上的俊俏状元郎与那一道温和的目光。
仿佛被那一道目光烫到了,蜜宝猛地收回了思绪,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想什么呢。
长亭哥哥与她不过是八年未见的童年好友罢了。
她只是温和笑道:“我听母亲安排。”
长公主殿下不意外她的回答,揉了一下蜜宝的脑袋,温柔嗔怪道:“总要选一个你喜欢的,回头再慢慢寻摸吧。”说着又择了一个白玉钮金的细镯子,替蜜宝戴上了道,“这个瞧着俏皮,也衬你的肤色,快来试试。”
母女俩正在试着首饰,就听见隔壁隐约传来了谈话声。
长公主殿下眉头一皱。
因为她身份尊贵,每次来白玉堂选购首饰,掌柜的不说闭店迎接,都最起码要将隔壁左右包间空出来,免得有人打扰的。
今儿个这怎么冒出人了?
她刚要打发人去寻掌柜的:“看看来的是什么人,怎么安排到咱们隔壁的雅座了……”
蜜宝就拦住了她,迟疑地道:“母亲,她们好像在说其诨哥哥的事。”
长公主殿下一愣。
因长公主殿下与蜜宝都没再说话,隔壁的说话声音就更清晰了。
“娘,三娘昨儿个又去找那春凤酒楼的老板娘,提了其诨和她们家闺女的婚事了?”
……
“你怎么也不拦着点?不是说好了要让其诨娶我娘家的外甥女,连八字庚帖都交换了,我连聘礼单子都已经拟好了,怎么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
“娘,你可不能糊涂啊!那宁家就算和长公主殿下搭上关系,也不过是个小门小户人家罢了,那宁家女的祖父不过是个七品知县,三娘她夫君如今也不过六品而已,可咱们家老爷已经是一品大员了,这一家子摆明了就是仗着早年恩情来攀龙附凤来的,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您可不能被蒙蔽了……”
……
“而且我还听说那宁家可不太讲规矩,这些年那丫头竟是没有养在闺阁里,而是跟着宁知县四处东奔西走,谁知道闺阁清誉还在不在……”
……
听到这里,长公主殿下已是心头火气,刚要怒而去质问:“这是哪家妇人,平白这般污人名声,真该叫人直接拔了她的舌头……”
蜜宝拉住了她的手:“娘,等等。”
她抬头看向了眼长公主身后嬷嬷。年长嬷嬷立即会意,朝蜜宝微微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掌柜的就满头汗地回来了,连连对长公主殿下和蜜宝道歉:“是手底下人办事不经心,惊扰了贵人,我现在就让人将她们请走。”
蜜宝直接问道:“隔壁两位夫人都是周相府上的人吗?我怎么记得周相妻子五年前已经去世了?且周相说过终生不再续弦的。”
那掌柜的露出苦笑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只听周老夫人提过一嘴,说这位新周相夫人是她娘家侄女,明年是一定要进门的。”
长公主殿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新周相夫人明年就要进门?
周相和周三娘可从未提过这件事!
原本她看重周其诨的优点之一便是家世清白,彼此都对对方家庭知根知底……如今周相要续娶新夫人,周其诨多了一个刻薄势利的后母,这优点便不再是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