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世界真狭窄
相意无在欧野泥的身边顿住脚步,听到她对面前的男子说:“这边没问题你就签收一下,我准备要走了。”
跟眼前这位种马一般随处**的xiangyiwu比起来,她更宁愿上相意无的车。
相意无的眼神落在那个男子别在T恤领口的领带夹上。
“xiangyiwu?”看着造型款式熟悉的领带夹,相意无念出的那个与自己姓名近似的拼音,表情蓦然凝重起来。
“是啊,”男子抚了抚领带夹,“我姓向,名一乌。”
万千世界无奇不有,拼音相似的名字却是头一遭遇到。相意无口中吐出了一个几乎是明知故问的问题,“你在哪里买的?”
向一乌耸了耸肩,“就是你旁边这位小姐姐啊。”
王卫东见气氛不对劲,连忙过来打圆场。
“这位向公子呢,父亲以前是在一乌做小商品起家的。为了纪念自己的风水运势,就给向公子起名为「一乌」。”
向公子自顾自地沉浸在抱怨的世界中,完全没留意周围人的微妙神色,“我爹也真是的,都不知道他脑子里面在想什么?给我改了这个名字,听起来土了吧唧的。”
相意无的眼神径自落在向一乌胸前,微微将手抬起,“向公子的领带夹愿意转卖吗?我可以加价购买。”
向一乌的神色似有所动,欧野泥却一把按下了相意无的手,“一个领带夹而已,回头我再给你订做一个就是了。”
相意无反手扣住了她的五指,不动声色地收紧,将她圈在手心,“说好了,就别忘。”
欧野泥刚才那句话,完全就是被守财奴的本性所驱使。
相意无可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当冤大头,但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她的面前赚二道转手钱。
早知如此,那她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地卖给相意无,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正在几个人谈话期间,之前向一乌在微讯上摇的那几个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王卫东为了使氛围更加融洽,便主动为在场人士做了个介绍,“潘琪和冯汀汀都是欧野泥的校友,难得聚在一起,大家一块儿吃个饭吧。”
他还不知道欧野泥的兼职范畴到底有多杂,自然也不知道这二位都曾与她有过千丝万缕,或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一位是她前室友的出轨小三,一位是她大学好友的前女友。
哦,这世界真是狭窄,欧野泥心想。
她没见过潘琪,就凭着感觉向那一位打扮厚重,年纪看起来更成熟的女子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冯汀汀学姐。”
结果旁边那位穿着朴实无华,作普通大学生打扮,戴着黑框树脂眼镜的女生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我才是冯汀汀。”
欧野泥的尴尬凝在脸上,又听见她说,“欧野泥,我们打了好几回照面,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
欧野泥正想说对不起,冯汀汀举手阻止,细声细气地道:“不用对我抱歉,我生来就是长成这个无法被人记住的普通模样。”
王卫东心中隐约感到不妙,欧野泥已经是他所见过女生当中很难对付的那种人了。这位冯汀汀貌不起眼,声音也温柔贤良,却莫名给人一种岳峙渊渟,巍然如山的气质。
“欧野泥,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一下。”
欧野泥拉开了相意无的手,乖乖地跟冯汀汀走到一旁。
虽然隔上了几步的距离,但在场几个人还是能听得清楚冯汀汀劈头盖脸的第一句——
“欧野泥,你这个废物。”
欧野泥又惊又愕:“?”
冯汀汀对她恨其不幸,怒其不争,“你在女生当中,单方面条件说不上最好,综合学历、外貌、能力、口才却不算差,明明有几分吸引男人的本事,还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
这话让欧野泥分不清冯汀汀这是在贬低她还是抬举她,只能讪笑着,“学姐,谬赞了……”
“我告诉你,”这已经算是冯汀汀掏心掏肺的真诚之语,“跟男人在一起,交换双方的利用价值,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她男人多,消息来源的渠道也多,“我要是你,别说是80万的违约金,就是800万,我也想得出法子,”
冯汀汀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我自身架子定在这里,这辈子也难得翻出天。”
欧野泥对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冯汀汀肃然生畏,她外表普通,其貌不扬,全靠着一颗胜天半子,将男人作为踏脚石的雄心壮志走到现在。
为了成功不惜一切代价,欧野泥实在是望尘莫及。
相意无第一次见欧野泥被人训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不得不说,冯汀汀这些人生道理对他来说是极其可怕的存在,他甚至不敢想象以此为准则的欧野泥会是何种模样。
“男人都是贱胚子,满意多睡几次,不满意换人睡。别为了谁束手束脚,要死要活的。”
欧野泥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弱弱地问了一句,“那萧盛呢?”
冯汀汀霎时间沉默了,坚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脆弱。
像她这样永远在追逐着成功,将征服男人作为事业一部分的女人,不是萧盛应该选择的对象。
“他太单纯,不适合我。”
在欧野泥向她告别的时候,冯汀汀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他现在怎么样?”
“还不错,”欧野泥如实说,“和女朋友一起去了山城,快结婚了。”
冯汀汀笑了一笑,“那样就很好。”
很好,人生只能朝着一个目标前进,大家都别回头。
既然欧野泥认错了人,那么另一位女生就是潘琪了。她先是因阮帆穷困而与之分手,后来见阮帆有了上升之路,又抛弃了身为供养者的向晋,只为了回到阮帆的身边。
今天她单刀赴会,身边浑然不见阮帆的身影,看来两个人的情况也不是太妙。
对于这位关系比陌生人还糟糕一点儿的校友,欧野泥没话找话地搭了一句嘴:“我准备走了,你要搭顺风车吗?”
这个别墅里要么是富二代和花花公子,要么是帮他们拉皮条的围场人士,猎手与猎物的阵型非常清晰。
潘琪在道德上于欧野泥有亏,从一开始就眼神闪烁,姿态扭捏。这个时候被欧野泥一暗示,更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足无措。
“谢谢学姐的好意……”她站在原地,脸上明显浮现出了内心的挣扎,“来都来了,我过会儿再走……”
也罢,欧野泥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像冯汀汀一样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别了欧野泥之后,就开始四处同人交谈,不时递出自己私人疗养馆的名片。
这群公子没有两性道德,但足够有钱,在冯汀汀眼中就是肥美的待宰羔羊和丰厚的社会关系。
“从前我对事不对人,你别怪我,”潘琪不是欧野泥的朋友,也不算是她的敌人,“以后你自己选了什么路,也别怪我。”
潘琪家庭出身不好,性情敦厚的向晋肯给她花钱,甚至自己打工来养她,但其余各方面资质平平,还远远达不到她心中的标准。
跟阮帆破镜重圆后,因为这段侵害他人利益的爱情,两个人的经济状况双双跌落谷底。
作为青春少艾的女孩子,又有几个不爱美,不想用昂贵的国外护肤品,手中提着象征着奢侈品身份的背包呢?
家里给的生活费和学校发的奖学金远远不足以满足潘琪的欲望,她不是盘条靓顺的七分女神,很难引人跪舔,只能寄希望于能在这群富二代里找到一位愿意长期养她的糖爹。
她与欧野泥都知道,当了高富帅的性伴侣,想要在社会中老老实实地找一个普通对象,眼光一旦拔高,品尝过了甜头,再回去就很难了。
一个人落入泥潭之后,追悔自己过去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最痛恨的不是自己,而会把黑锅推在当时周围观战的人身上。
欧野泥不希望有朝一日被这种人类自我保护机制泄愤追杀,进而落地成盒。
她做了自己能做的,说了自己能说的,谁要不管不顾跳火坑,她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欧野泥觉得再没有什么遗憾,跟着相意无一起朝外走去。
她与今晚这一群临时女伴中的最后来的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个女人笑了一下,“听他们说你二十八岁。”
她自言自语,憨痴痴而笑,有些自嘲的意味,“我们同龄,我也是二十八岁。”
许是因为早早就出来社会打工,她不比浸泡在学校象牙塔的女孩子天然娇嫩,缺少高学历人士那份文绉绉的气质,也不比捞女钓系美人用化妆术堆砌出来的浓艳妍丽。
在与欧野泥同龄的二十八岁,已经有了某种心力交瘁的憔倦之色,提前催生出了徐娘半老的谢暮感。
同气相通,欧野泥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有那么一丝与她相近的气质。会咬人的狗需要蓄力,平时都从不会浪费精气神在叫唤上。
说得不好听些,潘琪尚可用涉世未深作为无辜的理由。一个在社会上摔打多年,富有生活常识的女人,不可能不明白被一群纨绔子弟一个电话叫来,又逗留在原地不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戏码。
无论怎么看,临时伴侣,聚会朋友的身份都和眼前这位一看就是为普通男人操持家务的贤妻型妇女搭不上半点边。
唯一只可解释为,她有备而来、所图甚大。
欧野泥心中笑一声,长夜笙歌,今天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手,还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