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心跳突然空了一拍。
极度恐慌之时,云巧的眸光却被裹着面巾的男人所吸引,渐渐染上一层犹疑。
等等!
这人的眉眼看上去怎么有点眼熟,身形也是……
难道……
“赖老二?是你!你疯了!你要做什么?”
男人一愣,而后笑了,笑声低沉阴冷,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呵!你说呢?”
上次娘娘诞的闹剧,事发后有不少村人全程围观、监督,而赖老二在公堂之上直接被判了去做苦役,就没机会跟亲大哥私下串词。但,赖老大打完板子被扔到牢里养伤那几天,赖老汉来看过他,也就问出了当日的真实经过。
事到如今,赖老大没必要再说谎,赖老二也由此得知,自家大哥完全是被云巧这狡猾女人给坑了!
而后,地里撒草籽的事,赖老二本欲报复,却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还躲在暗处看他笑话!
还说什么浪费了几十斤豆种、损失惨重,可,过后他去卫城地里看过了,里头的豆苗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显然,那天赵大忠故意让村里人知道,他扛了一大袋豆种去给卫城,实际上,播种的只有他们两人,谁晓得里面究竟有几粒豆子,说不定就是一袋廉价草籽罢了!
就因为这些破事,赖家居然就被全村人联合起来要赶走,卫城他们甚至还“买通”了村长!
说到搬家,赖家本以为自己可以趁县太爷那边的新政占点便宜,搬迁前也得到了村长的口头加纸契承诺,搬到瓦罐村之后可以多分多少亩地。
结果,去了瓦罐村才知道村长这么“大方”的原因。
敢情瓦罐村穷得响叮当,一半以上的地都是山地,土质还比桐花村贫瘠。这边因为早些年郑里正等人作孽,男丁消耗速度很快,以至于现在愈发地多人少。
用桐花村的好地来换瓦罐村的贫地,三岁小孩子都算得出这笔账,亏大发了!
赖家倒霉不断,接连摔跟头,家中资产损失过半,还丢了个婆娘……
偏偏这些事或多或少都跟卫城、云巧两口子有关系。
这叫赖老二如何能不恨?
他充分吸取了娘娘诞那日大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经验教训,并没跟云巧废话太多,很快扑了上来。
云巧眼疾手快,一手抱住赵婶子,一手从少年那夺过鞭子,往牛背上狠狠一抽。
哞——
大黑牛哀哀叫唤着,撒开四条腿开始往前跑。
不料,才跑出十几步路,竟被一股大力拽着停下!
“想跑!没门!”
赖老二猛冲直追上来,一只手抓住车板,另一只手却不急着去抓云巧,而是拽住已经昏迷的赵婶子一条腿,将其拉下牛车。
赵婶子后脑勺本来就被赖老二用拳头大的石头砸了,这会儿正好又是后脑朝着地面栽下,看得云巧心中大急。
脑袋是重中之重,赵婶子也这把年纪了,万一二度受伤,恐怕……
这样慈爱温柔的长辈,却因为热心而被卷入这场横祸,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云巧抱住赵婶子不肯放,却敌不过一个正常成年汉子的力气,虽然护住了赵婶子没被粗暴地拽下车,但,赖老二的目的也达到了。
牛车停了下来。
赖老二立刻趁虚而入,像猛虎出笼般扑上去,按住云巧,在她的怒斥叫骂声中,将其两条胳膊扭到背后,并掏出准备好的麻绳捆住,连带着脚踝处也多了同样的桎梏。
云巧试图挣扎,但,根本挣脱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赖老二并没对赵婶子二人再下毒手,不管他们死活,而是动作很轻地将东歪西倒的碍事昏迷者搬下车,藏在路旁草丛里。
“赖老二,你老实说,我大姐摔跤的事是不是你害的?”云巧努力冷静下来,突然灵光一闪,厉声问。
如果赖老二没有一上来就打晕少年,云巧可能还会怀疑,大姐可能压根没有摔跤,少年说了谎,就为了骗她出来,好落入埋伏于此的赖老二之手!
可,少年说谎嫌疑极低,也不似跟赖老二是同伙。否则,后者不会下手那么重!
云巧都看到少年额头上都肿了,赵婶子情况更糟,后脑勺被不规则的石头砸到,隐约可见几缕血痕流下。
懊悔、自责、恐慌等情绪在心头交织,逐渐浓烈。
如果因为她一个人想改命,却害了大姐、赵婶子这些对她极好的人……
赖老二再次阴阴一笑,却不回答,摘下裹住头脸的布条,随意团成一团,动作粗暴地塞进云巧嘴里。最后,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云巧脸颊。
他低声道:“小贱人,我大哥脑子不好,才会掉进你坑里。我可不是他!好不容易逮到你,你以为我会给你拖延时间、再叫醒他们来帮忙的机会?”
说罢,将手脚被捆住的云巧推倒,自己则施施然跳上车子,一甩鞭子,驱使着牛车往前继续行驶。
却换了另一个方向,拐上一条小路。
云巧看得分明,这个方向并非是进城或去半坡村,也不是去往赖家新搬迁的瓦罐村,更非走回头路回桐花村。
她不大确定这个方向是去的哪个村镇,但,她能远远看到,约莫百丈之外有处林子,黑黝黝的一片,在愈发暗淡的天色中显得格外骇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很艰难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脸上的恐慌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赖老二又是一声冷笑,转身过来,将云巧嘴里的布团塞得更紧了,直到保证她只能发出呜呜声才满意收手。
暮色四合之际,这条路上并无其他行人,他们很快又从小路换到了没有路的野地里,赵婶子二人已经被抛开很远。
牛车快到林子边缘时,赖老二欣赏了一会云巧脸上的绝望表情,终于开口。
“看来你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呵,你欠我大哥的,你们欠我们家的,我都要一笔笔从你身上讨回来!我大哥怕是没命回来了,临走前就惦记着你。你说,我这个做弟弟的,可不得替他圆个梦?”
云巧瞳孔一缩。
赖老二跳下车,将牛绑在树上,同时优哉游哉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把你打晕?这种事,我跟我大哥不一样,死鱼一条有啥好玩的?再说了,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害得我们家那么惨,总得让你醒着受罪,那才叫过瘾,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