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哥，怎、怎么有股怪味？你才去了这么会，难不成还顺便打猎了？”云巧瓮声瓮气地说。

　　她的害喜症状虽然减轻许多，能吃下口味清淡的正常饭菜，但，嗅觉方面还是比较敏感，闻不得血腥味，鸭舍也去不了，受不了里头那股子家禽和粪便混合在一起独有的臭烘烘味道。

　　若非如此，她说不定这会儿还不急着搬到山下呢。

　　只是，这会儿从卫城身上飘过来的味道，跟鸭舍有些相似，又不大一样。

　　卫城一怔，想了想才猜到其中关键，不禁哑然。

　　“有你在家等着，我哪还有那闲心去找猎物？”

　　他哭笑不得地退开数步，走到云巧的下风口位置，并无奈解释：“应该是那只大雁的问题。也不知走的什么运，刚刚，我居然在咱家菜地里捡了只半死不活的大雁……”

　　“什么？”

　　云巧下意识皱眉，方才因为闻到淡淡怪味感到反胃的冲动淡去大半，并连声追问：“是它们俩吗？受伤了还是咋地？怎么就剩一只了？”

　　虽然已经好多天没见过那对养过数月的大雁，多半飞去温暖的南方过冬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将今天这只落单的大雁跟它们联系到一起，并由此延伸联想到一些不妙的东西。

　　那对大雁是卫城送过来的聘礼之一，也象征着白头偕老、忠贞不渝等美好憧憬，这会儿却一伤一失踪，恐怕不是个好兆头！

　　好在，卫城的答案很快将这层隐忧拨开。

　　“放心，不是它们。翅膀上的毛色不大一样，也比它们瘦得多，估计是更北边飞过来的……”

　　他将方才在山上发生的小插曲娓娓道来。

　　当时，他上了山，先进院子拿了个箩筐，然后直奔屋后菜地，准备摘秦椒，过人的目力却远远发现某株秦椒下面有团灰不溜秋的东西。

　　走近一看，竟是还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大雁，莫名其妙倒在那里！而旁边硕果累累的枝头，正好有两枚果子变得破破烂烂的。

　　卫城下意识以为是只死鸟，掉下来偶然砸伤了果子，还有些后悔，不该为了让秦椒果子多晒太阳将棚架全部拆除，还短暂心疼了被浪费掉的种子一小会。

　　不料，蹲下摸了摸才发现，这大雁还有温度，且胸口仍有起伏，喙上却沾有丁点红色可疑痕迹，半边眼睛还受了伤，看着像是被鹰隼之类的猛禽啄烂的。

　　“应该是落了单，倒霉遇上了老鹰之类的天敌，受伤后飞行、觅食都不方便，也可能是路过时，恰好被咱家那些果子所吸引，啄了两枚想果腹，结果被辣晕了。”

　　简单解释罢，卫城便忙不迭去打水，准备洗漱更衣，并远远来了句。

　　“你说，这是不是跟传说中的‘守株待兔’有些像？或是应了那句话，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的……”

　　他之前答应毛干娘要帮她捉大雁，给她做试验改良自家大鹅品种，只是不巧，那之后进山时居然一次也没遇上。后来云巧诊出喜脉，没几天又开始害喜，他哪里舍得将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进山游**，于是一直拖延至今。

　　毛干娘也知道云巧有喜，反应强烈，还特地叮嘱他没事少出门，就留在家里照顾云巧，捕捉大雁一事本就不着急，也被顺理成章推迟到明年春它们北上之际。

　　只万万没想到，他们都放弃了，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弄到手，而且，自动撞上来的这只大雁还是公的！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可惜的是，方才那点担忧一过，云巧鼻间那股怪味的存在感又莫名变强烈了些。

　　而卫城分明已经离她很远了！

　　“呕~行吧，你是不是把它安置在鸭舍那边了？它那眼睛，能治好不？”

　　她从屋里抓了只香包出来，没添加香料，只有小香花等性质温和的干花干草在内，味道清新怡人，这才觉得胸口憋闷感散去大半。

　　“是，不过只放在鸭舍外头，我人没进去。我还以为，就站了一会不会有味道……”

　　卫城见她小脸皱成一团，心疼至极，也不禁懊悔起来。

　　因为云巧害喜，又不方便上山下山，近来，只能由他负责每天上山打理鸭舍、菜地。下山前还得先洗个澡，换身衣衫，将头上身上都洗得干干净净才能下山。

　　而采摘秦椒是预计几天后才做的事，他今天清早出门前已经清理过鸭舍，也就在这事上偷了点懒。

　　“估计是那大雁身上的味道。我看它身上伤口不大，没多少血，也没闻出来不对，下山前还用皂角洗了手……”

　　云巧一手抓着香包放在鼻子前，一手朝他摆了摆：“没事，已经压下去了，你换身衣服就行。对了，正好月底要去趟卢家，到时它要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就顺便把它送去干娘那。”

　　说话间，卫城已经提着水桶进了东屋，开始脱衣擦洗，隔着窗子跟她对话。

　　“不成！咱俩要是一块去，路上你不得被它熏坏？反正，它们多是春天才配种，回头我自己去趟干娘家，把它送去就成，不着急。”

　　他又絮絮说了些对这倒霉大雁的安排，如给它用了先前养那对大雁的旧笼子，以后每天上山时还得给它准备食物，正好她不适合上山，两相隔开就不怕她反胃想吐了，云云。

　　云巧听着他的种种妥帖安排，心头微暖，却也有些发愁。

　　因为夏夏这小家伙，她最近又失去了干活的机会，现在只剩下洗衣服、扫院子、择菜这种小孩子都能干的轻省活计留给她做，剩下的全被卫城一人扛在肩上，她怪过意不去的。

　　想了想，她看向放着剪子的地方犹豫了下，没走过去，而是来到大箩筐旁，拉了个小马扎过来坐下。

　　卫城将自己拾掇好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云巧一脸认真徒手搓秦椒的画面。

　　“巧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觉得云巧的动作有些古怪，像是在搓面条般，搓着细长的秦椒果子，他还是条件反射地说：“快放下，等会我来做就成。小心辣到手，一会熏着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