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这小子,眼光怎么忽高忽低、起伏不定的?早这样多好!”
憋了好一会,云巧才憋出这么一句评价,语气嫌弃。
这忽高忽低,说的自然就是现在的甄思苓,以及从前的刘小花了。
有刘小花这么个黑历史在,即便是自家亲姐妹,也很难在他的娶妻一事上挺直腰杆。别说是熟识的甄思苓,即便换了媒婆介绍的陌生姑娘,云巧都得为对方捏把汗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没有刘小花那档子事,她私心里也觉得弟弟配不上甄思苓这么好的姑娘。
“苓妹妹性子爽朗大方,会种药材,做饭手艺还好,现在靠着那拌面小摊估计也能攒下不少私房钱……人家一个小姑娘,年岁比他还小点,能力可比他强多了!他看上人家,哼,拿什么去看,光用一双眼珠子和两片嘴皮子吗?”云巧板着脸说。
卫城有点想笑,他家娘子也忒损了。
但,有句话叫“疏不间亲”,虽说他有信心自己不是那个疏,但对方到底是跟云巧一母同胞的弟弟,即便本人不在,他还是不好附和云巧,还要象征性地为小舅子说句好话。
“他这不是年纪小嘛,当时才十六岁不到,阅历不足,被人骗了也很正常……”
云巧没好气道:“十五岁哪里小了?你十三不都上战场杀敌了?难不成你十几岁时也被人这么骗过?”
最后一问显然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故意怼他一句。
卫城不慌不忙否认:“这种经历,我当然是没有过的。不过,这里又不是边关,大部分人都不用上战场。我要生在这里,十来岁时说不定也跟他差不多。”
“胡说!不管生在哪,你肯定比他强多了!”云巧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并女生外向地踩了亲弟弟一脚。
这也是不难推测的事。
人的养成,固然是三分靠天生,七分靠后天。但,以卫城的成长过往来看,即便让他生长在山贼窝那种罪恶地方,恐怕他也不会堕落成泥。若是换了云家这种奇葩爹娘,对他即便有所影响,也不至于多深刻。
云鹏程的懦弱性格,固然是从小到大被爹娘养出来的,但,只看近来他思想上发生改变后的作为,也知道,他的上限就在那里,实在不是个能让人惊艳、一鸣惊人的。
迎上男人闪着笑意的眼眸,云巧有些脸热,果断强行拉回正题。
“咳,反正这事我不看好,谁也别指望让我去做这个说客!就他这样,想说亲,除非先做出点成就来!才刚满十六岁,急着成亲做什么,迟上两三年也无妨!”
卫·大龄成婚男青年·城点头附和,为转移疑似肝火上行的娘子注意力,果断掏出贺伯安的来信献宝。
“对了,差点忘了这事。伯安也算是熬出头了,新中了举,又有了一门好亲事,双喜临门啊!对了,他那岳丈还是个什么书院的山长来着!有了这位岳丈指点,说不定,接下来的会试也能……”
云巧刚接过信,还没来得及拆开,就被卫城这话震得呆住了。
书院山长?
这个身份似乎有些耳熟,江传芳心心念念的黎姑娘她爹不就是那清泉书院的山长吗?
事情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吧?乐州又不止一座书院,或许是其他书院的山长也未可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贺伯安的第一任未婚妻不该是桂梅姑娘,亦或是同村的其他姑娘吗?至少,从前世传闻来看,怎么都该是个出身贫寒的农家女,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书香门第的姑娘?
云巧心里泛着嘀咕,拆信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看清信上内容后,心头猜想被证实,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
“居然是黎家?”她不禁脱口而出。
这,这也太奇怪了!
以江传芳的恐怖执念,他没早早找上黎家定亲已经不大对劲了,竟还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另嫁旁人?
卫城却不知内情,只好奇地问:“这黎家有什么不对吗?”
云巧定了定神,轻描淡写表示,自己偶然听江太太提过这黎家,毕竟江传芳就是在清泉书院读书。
得知江家曾经有意跟黎家结亲,只是不知为何没成,现在亲事反倒落到贺伯安头上,卫城也有些惊讶。
“许是缘分不到吧。我看伯安对这桩婚事还挺满意,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他不好主动问云巧是否了解那黎姑娘性情,只能这样委婉暗示。
这话云巧却不好答。
在她看来,黎姑娘的人品、才情都是没问题的,对江传芳也没有那非君不嫁的执念。而黎家除了有点迂腐、过于看重名声之外,也没啥毛病。
贺家家境清贫,底子薄弱,跟曾经出过官员、大儒的清流黎家结亲,对他的前程绝对有益无害!
这桩亲事本身挺好,前提是,江传芳不会作妖。
此时的云巧还不知道,事实上,江传芳已经在黎白柔的婚事上作妖过无数回。
这会儿的黎家后院,刚走完定亲流程、将贺家送来聘礼打点妥当的黎太太,就在气呼呼跟长女抱怨。
“原先看江家那小子,也算是个不错的,怎么现在做事越发混不吝了?他那个妾就不说了,他们江家也没跟咱家正经提过亲,还要使这种手段来中伤人,实在叫人看不起!那姑娘只是跟贺家走动多了些,乡里邻居关系好罢了,哪来的什么婚约,就要这样污人清白?回头人家姑娘怎么嫁人?”
嘟囔一通,黎太太还咬牙切齿表示:“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收这个学生!你爹在他身上可花了不少心血指导,哼,结果养出个白眼狼!”
自打白氏的事闹出来,黎白柔对这位江师兄观感就大打折扣。
而后亲事屡屡不顺,爹娘看上的人选总是能“凑巧”出点事,即便难以追根究底去查,但,以她之聪慧,也能隐约猜到这里头有古怪,更直觉疑上江传芳。
后来,从父亲那里看到过贺伯安的几篇文章,见字如面,看出此人文风厚重踏实,不似有些学子喜欢堆砌辞藻、胡乱用典,显然是个实干派,便打心眼里接受了这桩婚事。
到现在,江传芳所作所为压根不能使她心生波澜。
她只云淡风轻地劝母亲:“身正不怕影子斜,贺大哥并非那劳什子忘恩负义薄情郎,咱们知道真相就成。现如今最紧要的是筹备婚礼,再就是贺大哥那边备考,咱们做该做的事,其他事自有别人操心去。”
黎太太转怒为喜:“这倒也是。伯安那孩子是个稳重可靠的,耕读人家出来的,怎么都比那一股子铜臭味的商贾家好。以后啊,肯定有给你请封诰命的那天~”
黎白柔脸上微红,羞涩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