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当然,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视甚高的安王世子依旧做不到礼贤下士的程度,第一反应就是抱怨。
“卫将军,你刚刚去哪了?本世子还以为你偷偷跑了——”
话音未落,又是噗的一声。
卫城不声不响再次放出一支箭,将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的其中一人放倒。
“世子恕罪,下官方才对这二人有些怀疑,故而让人先行隐匿,本想等他们先离开再去驿馆打探消息。没想到……”
后半截话虽没说出口,安王世子脸上却是一热。
是他太轻信了,竟没进一步验证这两人的身份、消息是否属实就跳了出来,甚至毫无警惕之心地将后背露出给他们。
幸好卫城早有准备,也幸亏只来了两个刺客,不然,恐怕他真要憋憋屈屈死在此地了!
等等!
刚刚那两个叛贼说什么来着?
父王死了?
安王世子先是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可看着地上两个被冲上来的护院彻底制服、连下巴都被卸了的刺客,不禁又有些担忧。
他换了副悲痛表情,拉着卫城说:“卫将军,父王竟然出事了,驿馆只怕也已落入他们手中。这,这可怎么是好?”
那一句“安王已死”,卫城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这也是他面沉似水的缘故。
本以为把这世子送回给安王就能功成身退,可,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没完没了似的?
难道他一个因为重伤退下来休养中的底层武将,还真得肩负起给安王世子当保镖的重任不成?
安王好歹也是个亲王,怎么能死得这么轻易?
死就死了,你好歹留几个得用的心腹来把你嫡长子弄走啊!
他一边腹诽,一边说:“世子殿下,这二人都是意图刺杀您的叛贼,刚刚还编了套说辞出来取信于您。这样看来,他们所说未必就是真的。”
安王世子表示怀疑:“刚刚他们都把我当半个死人了,怎么会还要编假话来骗我?卫将军,不如还是赶紧往京城方向去吧。我母妃在那里,还有皇爷爷,他们都会给我,咳,给本世子做主的!”
说着,便狐假虎威地上前几步,推开一个护院,踹了脚那身中两箭的刺客,恶狠狠地问:“喂,你刚刚说我父王死了,可是真的?是何人害了我父王?”
刺客惯用的右手和左膝盖都被利箭贯穿,根本使不上力,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没吭声,又闭上眼装死。
安王世子被无视,气得又抬脚踹向刺客的左膝。
这下,刺客疼得脸色愈发扭曲,终于开口,神色愤恨地阿巴阿巴起来,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他终于想起,刚才刺客被卸了下巴……
被推开的护院也一脸无语,敢怒不敢言,只默默回来继续扒刺客的口腔,很快有了发现。
“大人,这人后槽牙里藏了东西,像是毒囊!”
“这个也是空的,只是没藏东西。嗬,看来是个贪生怕死的……”
两个刺客脸色再次扭曲。
卫城看过呈上来的毒囊,了然点头:“看来是死士。”
既然绝了他们自我了断的机会,就可以将卸掉的下巴重新装上去问话了。
一问之下,俩刺客都露出恶意的笑,笃定表示安王已死,是他们亲眼看到安王受伤吐血,又被困在起火的屋子里没逃出来的。
至于是何人指使他们来刺杀,又为何非要赶尽杀绝追杀安王世子,他们都三缄其口。
安王世子心情复杂,正要重提让卫城护送他回京。
后者先开了口:“我准备让人先去驿馆打探消息,若消息属实,届时再想法子找个地方藏身,寻时机将世子送回京城或封地。您看如何?”
安王世子犹豫了下,勉强答应下来。
虽然他觉得刺客没骗他,但眼见为实,万一他父王只是重伤还没那么快死呢,万一同在驿馆的另外两个兄弟也侥幸没死呢,他急吼吼跑回京城不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吗?
卫城不放心这不靠谱的安王世子和妻女待在一块,自然不会亲自出马打探消息,只点了其中一个护院换上刺客的军服,骑着他的马奔向驿馆。
若安王果然死了,驿馆被今夜幕后主使的势力占据,他脱身的几率也能高一些。
卫城蹙眉盯着护院骑马离开的背影时,先前在他无声指挥下徒步悄然远离树下的云巧几人折返回来,并火速登车转向前行。
既然这两个刺客能顺着指引摸过来,他们就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至少得换个方向跑出几里地,再找个适合隐蔽的地方等待护院归来。
也多亏了两个刺客都是骑马出来找人,正好能将身上好几道血口子的枣红马暂时换下来,跑路速度不至于拖后腿。
车上,卫城将方才的事情经过大略告知妻子。
“这事是真是假还不清楚,咱们得先提防着点……”
得知安王出事,众女都倒抽一口凉气。
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云巧。
“怎么可能?安王怎么会出事?”顿了顿,又给自己找补,“卫队那么多人,就算有人混在里面作乱,剩下那些都是好的啊!”
卫城低头看了看她怀中仍在熟睡的女儿,想伸手去摸摸,又很快缩了回来,怕弄脏女儿的小脸蛋。
他回眸瞥一眼不远处发呆的安王世子,压低声音道:“这有什么?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
云巧欲言又止。
即便今生很多人和事都发生了变化,她也晓得,有时候,一个细微的变化会引起连锁反应,像滚雪球一样,最后造成某个巨大的变故。
但,至于连下一任皇帝都给滚没了吗?
总不能是前世压根没发生过这场刺杀,今夜种种都是江传芳另投其他皇子势力故意搞出来的吧?
可,明知安王会即位,江传芳跟安王又没仇,他犯得着捷径不走、转去披荆斩棘绕路走吗?
等等!
说起来,前世江传芳好像是被这位新帝贬谪出京的吧?
难不成就因为这么点破事?
江传芳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胆子太肥呢?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江传芳再次裹紧了身上飘逸的绸缎袍子,暗暗嘀咕一句,大夏天的怎么晚上凉飕飕的。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吧……”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