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找郝捕快帮忙查了查,这‘乌德奇’进城时,出示的文牒上写着的名字叫‘乌海昌’,籍贯不是咱们永和县,是端州府人士……”
卫城话未说完,云巧已经冷笑出声。
端州府跟乐州毗邻,离着永和县三到五天车程,也就几百里地远。可,根据云母,或者说“乌德奇”自己的说法,他打拼的地方离家乡足有千余里远,都快到岭南那旮旯了!
就算他名字改过,可,按他的说法,这几十年间大都在南方转悠,又怎么会跑到这距离自己大本营极远的端州府落户呢?
他又没失忆,若来了端州府,难道就不能顺便多走几天路回故乡走亲访友吗?
即便再忙再仓促,这么多年就抽不出几天时间?自己来不了,让儿子代为走一趟不行?
总之,处处都是纰漏!
“这人定是个骗子!指不定怎么打听到江家跟咱们的关系,把咱当成肥羊来宰了!”云巧咬牙切齿道。
想到匆忙上京的江家人,她忽然悟了。
莫不是因为江家主心骨恰巧离开了,这姓乌的骗子才敢大着胆子跑来行骗,以至于这事发生时间比前世提前了些?
至于前世,他大抵也看出江家对云家这个亲家毫不看重,才敢如此作为!
卫城轻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温声劝道:“既然知道是个不入流的骗子,回头我找个机会把他拆穿了就是,总归不会叫岳父岳母那边吃亏。你别为这种人生气,小心气坏自己~”
云巧无奈一叹:“我不气,我就是有点心累……”
她气的哪里只是现在这个“乌德奇”呢,分明是前世那个已经图谋得逞的家伙,和当时懦弱没脑子的自己!
更别提,事发后云母跑来找她哭哭啼啼诉苦,非闹着让她又掏了笔私房银子去填补这亏空,不然,同样受骗的其他人只当云家也参与这骗局,怕是要打上门来,将他们打个半死!
“我想过了。为防这家伙在户籍、名字这上面巧词狡辩,还得给他设个局,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往里跳才是。不然,岳父岳母恐怕没那么容易相信……”
卫城小声将自己的打算道出,听罢,云巧心头郁卒散去大半,也兴致勃勃为他的计划添砖加瓦起来。
这边厢,小两口暗中筹谋要让骗子乌海昌原形毕露,云家那头气氛却远不如他们和睦。
“爹,娘,我有没有这个能耐,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别不是忘了,之前你们和大姐二姐都不在家,我差点把灶房给烧了那事?我现在也就会把吃的煮熟,你们就别想着烧饼铺子那事了!”
云鹏程试图说服父母,效果却不怎么好。
今天进城,云母隐约看出云桃的态度,晓得这事不好办,心里气恼大女儿被二女儿带歪了,却不敢真撕破脸去闹,于是,又把主意打到“表弟”提议搞的酿酒作坊上来。
她把这门生意说得天花乱坠,云父也在旁附和。
“爹娘只是想让你不用继续在土里刨食,都是为你好。当木匠有什么出息?老杨头一把年纪了,住的不还是那几间破屋子?咋个没见他发达了,进城去住呢?”
云鹏程听着头大如斗,甚至有点想为杨木匠辩解,说他只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打家具挣的钱都给四个儿女置办嫁妆、聘礼去了,人家对女儿可比他们大方多了。
但,他还是忍着没说,只能耐着性子劝。
“酿酒生意,恐怕不是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做的。你们眼红酒价高过粮价十倍八倍,咋就就没想过,其他人咋不来挣这个钱呢?酿一桶酒怎么也要好几个月,万一中途出了岔子,那不是亏大了!而且,从咱们这儿到南边那么远,路上运酒瓮多不方便啊?还不如直接买了这边的粟米,运去南边再酿酒……”
云母不以为然:“种粮食不也要一年半载,天候不好,照样亏!而且,其他人自家酿的那酒,咋能跟你表舅的酿酒方子比?再说了,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淮南淮北橘子的,南北气候不同,一样的粟米酿出来的酒味道肯定也不同!”
不得不说,“乌德奇”这个骗子提前做的功课很充分,针对酿酒坊的各种质疑他都准备了合理的解释,足够糊弄云母这种人。
云父想得更长远:“你表舅本事大,开了好多家酒楼呢,天天都要用酒的。人家在南边也有酿酒坊,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咱们?回头等你大姐出门那天,请你表舅过来吃酒,正好让他认一认你大姐夫。都是自家人,以后还要常打交道呢。”
云鹏程倒想不到这乌表舅压根是个冒牌货,只从回来路上二姐夫的话语中听出他和二姐的大致态度,自己也隐约觉得不妥,可惜口才、见识都有限,劝不动满心都想着当富家翁的亲爹娘。
他没奈何地沉默下来,听着爹娘嘀嘀咕咕盘算怎么靠着乌表舅挣大钱,心头愈发烦躁,冷不丁来了句。
“对了,娘,今儿在城里,我见着那刘小花了,您看见没?”
云母一愣,总算从即将暴富的美梦中清醒过来,脸色不大好看。
“没留意!”
顿了顿,她没好气道:“见着就见着呗,你作那副怪样是啥意思?可别是还惦记着那骚娘们吧?”
云鹏程嘴角一抽,赶忙摇头,又吞吞吐吐着说。
“我就是觉得奇怪,她之前不是,不是有了吗?算算日子,这会儿怕不是都快生了,可我看着,她那肚子不像是有娃娃……”
云母又是一愣,想了想,也没上心,随口猜测。
“说不定早产了,或是流了,谁知道呢?那小娘们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她出嫁那阵子,你没听附近村子都咋传的闲话?成亲那天都能打起来,被打没了也不出奇……”
她不知道自己有那么点铁口直断的本事在身上,只顾着为刘小花倒霉感到幸灾乐祸。
城里的林真真却没这么单纯。
“哥,我真的没看错!当时,那个刘氏盯着的人不是我和嫂嫂,是嫂嫂的小弟!那脸色难看的,好像欠了她千八百两银子似的!我看她年纪不大,不知道她是不是跟他有过啥瓜葛!说不定,之前也是故意跑来找我们卖惨,就想着混进来趁机干坏事……”
林永锋磨了磨牙,没好气打断她的嘀咕。
“小姑娘家家的,没凭没据就敢说这种话,我看你早晚要成长舌妇!也不怕你未来嫂子听到,撕了你的嘴!”
见她还要辩解,直接抬手制止,同时发话。
“这事我知道了,回头再去细查那刘氏跟云家的事。你把嘴巴闭紧点,别本来没事,被你嚷嚷出事来!”
林真真这才“勉为其难”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