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瑶光不忍看霖娘如此伤心，只能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霖娘。

　　听完此话，霖娘的泪珠终是从眼眶中落下，她突然开口道：“所以这世上还是有神明的对吗？看着这残破不堪的人间，只是看着，不去插手吗？”

　　狐瑶光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应该说是还是不是。阎王对她来说是唯一的神，但是阎王掌管鬼界，从不干涉人间，所以她也不知道天上的天神应该怎么回答。

　　原身所在的地方毕竟是一本书中，原书也说过遮天崩塌之事，但书中与现实并不符合。

　　“或许不一样。”狐瑶光忍不住开口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这是一本书的世界，林林总总发生的所有事情早已是预定好的，我只是穿书夺命夺出来的一线生机。或许你说的那两个人还在忘川等候，或许……我也无从知晓。”

　　那一刻，似乎两人的位置一下子颠倒了过去，狐瑶光也不知自己是该伤春悲秋，还是说要去哄着霖娘。

　　将军服饰的男子与那个六岁孩童，或许就是霖娘那无法言说的过去，亦是那个令霖娘对天神彻底失望的存在

　　似乎也发觉自己太过激动，霖娘终是收敛了一切情绪，她低下头，轻轻收回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就像是重复了上千遍的动作，在无人知晓的夜晚中，独自拭去眼角的泪珠。

　　“其实……”终是太深太浓的情感，就算是努力压下心底的悲伤，终是在开口那刻的哽咽声暴露了所有。

　　霖娘不免自嘲一笑，随后满目凄凉地抬头看向那轮清冷的明月，似乎想要将那些悲情都寄托在云霄之上，随风吹散。

　　狐瑶光守在霖娘的身侧，自然也是听到了那声哽咽，可是她不知是什么缘由，亦是不知什么样的方式能够劝说，明明自己也有一大堆忧愁的事情。

　　虽说遭遇，所想各不相同，但此刻的悲情之意，却是不尽相同。

　　沉默似乎是此刻最能安抚情绪的利器，两个人相顾无言，任由各自忧思的发散，最终似乎有些东西也会释然，有些东西也许永久不会释然，但却能压在心底，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良久，似乎那轮圆月都有了困顿之意之时，霖娘突然开口道：“所以，你说这是一本书的世界是吗？人物的悲欢离合，在她笔下可能只是简单勾勒几笔，就草草的了结了我们的一生？”

　　眉眼含泪，但是却不会在滴落下来，那便是霖娘，一个能在乱世之中，将霖花苑做到如此地步的人。

　　“是，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世界，但或许并没有简单勾勒，只是一个世界的设定，就已经影响了普通人的一生了，因为在原著中，我甚至都不记得出现过你的名字。”

　　狐瑶光淡淡地说着，她原本想着坚守自己，宁愿那秘密烂在肚子里都不会说的事情，此刻就是想不顾一切，想要不计后果的全都提出。

　　“那，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谁，那个被作者偏宠的人又是谁？”霖娘静静地望着狐瑶光，这一刻的霖娘身上似乎散发出了一种母性的光辉。

　　“一只兔子精，霖娘应知道她，她是就是平日里总缠着我的辛梓晴姑娘，刘勰民捕快是她的男主。”

　　狐瑶光说着，这一次她看向了地面，突然间有些不敢去看周边的任何人与事，她害怕了，就像之前霖娘的脸色惨白，她怕因为告知对方辛梓晴是女主的这件事情，让霖娘对对方印象大改，转而舍弃自己，可是说出的话，就已经无法收回了。

　　“所以你是戏折子里常说的恶毒女二，是也不是。”然而预料中的嘲讽并没有传到狐瑶光的耳朵了，反而是一种格外温暖的调笑的声音。

　　狐瑶光忍不住诧异地看向霖娘，她不理解霖娘为何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露出鄙夷的感觉。

　　“你说说你，夺舍都不会夺一个好的身份。”霖娘就像是对自家孩子的宠溺笑道。“你不是说你是地府中的万年恶鬼吗？怎么侵占一个身份，就选这种恶毒女二，我要是你我可就直接挑选女主来穿了。”

　　狐瑶光愣了片刻，最后也只是眼眸含笑道：“时也运也，谁让我当初是慌不择路，为了逃避惩罚，穿越过来的，只要能逃脱那地狱，我还怎么管是穿到了谁的身上啊！”

　　“我的小狐狸，受了很多苦啊！”

　　明明只是霖娘随口而出的一句安抚的话，却瞬间让狐瑶光鼻尖酸涩，仿佛那数万年的苦楚，终于有人能理解了一般。

　　“霖娘，你说我究竟放了什么错，自有意识以来就在地狱之中，受着所有苦楚，受尽所有鬼魂的白眼，所有人都不待见我，就连素日都被称为冷面热心的阎王，地府中至善之人，只要我犯了些许错误，对就都要施以各种冷酷刑罚。”

　　“原来我以为，是她们的错，一切都是他们就是看不上我，直到进入到书中的世界，我听到了一个故事，那是源自于数万年前的一个传说，一个凭一己之力将整个人间变成人间炼狱的人。”

　　“那个人她曾经血洗了人间，让人间空****，地府却是鬼魂为患，甚至有部分灵魂根本没有机会轮回转世，一直禁锢在一个空间之中。可是太细的东西我也不曾知晓，只知道，那个人很坏，坏到我觉得世界上任何一个惩罚，放在那人身上都不解气。”

　　“可是，就在最近，我发现我同那人高度相似，或许我就是那个人的转生，这让我要怎么去恨？”

　　“他们说我生来就是恶的，忘川河水都无法洗涤下我身上的恶念，甚至我的恶念染黑了奈何桥下的忘川河。而我的骨子里都是弑杀的念头，鲜血就能刺激我的恶念，全然无善的人，似乎生来就是被弃掉的。”

　　仿佛是听到了狐瑶光的自暴自弃，霖娘突然握住了狐瑶光的手：“小狐狸就是最好的，谁会想着要放弃小狐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