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燕娥算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后才缓缓开口。“是我。”

　　“就是因为张天师身居城外，平日里素不与人交往，消息闭塞，不善言辞，所以我才特地找的他。”燕娥抿了抿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啧啧，让我猜猜看，能让你深夜而去，非要找这种平生不喜与人来往的人，背后的原因如何。”狐瑶光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趣味。

　　不同于狐妖一案中，杏怜诉说自己往事的不耐，狐瑶光眼里勇气的浓厚兴趣，让燕娥彻底转了视线，似乎是默许了。

　　不过燕娥不知晓，在她视线转移那课，狐瑶光所有的兴趣都消失不见，她本就不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她最在意的只有自己本身，伪装出的兴趣，不过是引得诱饵上钩，仅此而已。

　　“我想想看，这应该是花楼女有情，恩客负心汉的俗套戏码？”狐瑶光最终也没有忍住从骨子里传来的那种敷衍，将俗套故事写在上面。

　　“才不是，没有负心汉。”燕娥激烈地反驳道。“你不会说，就不要瞎猜。”

　　“丁郎他是为了我，才留在了那个小县城的，那样一个大雪天，他就那样的冻僵在了城外莲池岸旁。”燕娥情绪越发激动，或许是连命珠的术法都不足以支撑此刻的燕娥，燕娥的全身竟然呈现出诡异的木偶感觉。

　　原本不过是一个赶考的书生，被偶遇的同伴强制拉到一处花楼，书生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在花魁出来的那一瞬间书生就一见倾心，随后没日没夜只为见花魁一面，无论花魁怎么戏耍与书生，书生都心甘情愿承受。

　　为了花魁，书生弃了赶考的机会，四处打工，一面见花魁，一面攒下为其赎身的钱。

　　然而尤其是花魁花期格外的短，年年都有新人出，花魁每日都惶恐，虽说还不曾有可取代她的人出现，唯有书生看穿她的心思，日夜帮她解闷。

　　一来二去，花魁有心，书生有意，可好景不长，老鸨生生将二人分散，最终是书生冻死在莲花池旁，花魁被囚在楼内。

　　中有一日，花魁听到一个消息，若是能有一人偶做成，那人会帮她复活书生。

　　可是城中人皆与老鸨有所勾结，花魁无奈，只好找到张天师。

　　“只可惜，你没想到，他是个怪人。”狐瑶光淡淡地打断了燕娥的话，只是对着燕娥上下审视起来。“这具身体，应该只有头是你自己的吧？”

　　燕娥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还未反应过来，待到有所反应之时，她才点了点头，算是要交代一切。

　　燕娥先是用重金让张天师接下来她这一单，后再交接人偶那刻，燕娥才发现画上的人与人偶的脸完全不同，人偶的脸是那般丑，没有画中人万分之一的长相。

　　日日被恩客捧着的燕娥终是发了脾气，直接将张天师斟酌许久之后的人偶摔在地上，人偶碎裂之时，燕娥还脱口而出好丑二字。

　　这一番更是激化了张天师的情绪，雕刻人偶的刀还在手上，就因为那一句好丑，日夜辛苦，仔细斟酌的成果，彻底损毁，此前被羞辱的记忆更是接踵而至。

　　天生不辨容貌之色，非他本意，奈何现在一个又一个拿着这样的缺漏处贬低，排挤他。

　　自卑的心思在那一刻达到了极致，内里的负面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完全没有任何能阻碍的东西。

　　人偶刀刺穿了花魁纤细的脖颈，血液如同梅花在花魁的衣服上缓缓绽放。

　　一刀，又一刀，像是泄愤一样，又像是报复曾经所遭遇的一切。

　　“据我所知，那个时候的张天师还没有术法，他是如何保存你的头颅完好无损后进行修炼的？”狐瑶光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个说要帮你复活书生的人，又是谁？你为何就相信他可以？你难道不知，人身死之际，灵魂魂归地府，就是再怎么法力通天的人，也不能同阎王抢人不是吗？”

　　燕娥却只是神情落寞道：“是我中计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太容易相信人了。”

　　原来在燕娥被刺伤之后，本要顺着灵魂的锁链魂归地府之时，锁链竟在那刻瞬间断裂，而她则被术法困在体内，不得动弹半分。

　　而后那个告诉她可以让人身死而复生的人就出现在了张天师面前，那人全身被黑雾所附着，完全看不出真容，但是声音却同和她说话那人一模一样。

　　那人说燕娥是花魁，那张脸是绝美的艺术品，只可惜身子被张天师砍的七零八落，没有办法成就一个一体的人偶，不过那张脸还在，只要人偶师能找到不同的部位拼凑而成，那燕娥将会是张天师最美的作品。

　　那一瞬间张天师眼睛发亮，整个人都有着说不出的执念感。

　　只不过那人还要了个条件，那就是多杀人，多增加凡人的怨气，多生灵涂炭一些。

　　张天师自是答应，而后那人便给了张天师一枚妖丹，如此张天师才从妖坠魔。

　　之后张天师每走一个地方，都会寻找出合适的物件，众人流传出，谁的什么部位最美，他就将那人迷惑出来，进而分尸。

　　许久之后，这个所谓的最美作品终于做成，因为身体的不连贯，就像是一摊摊躯壳，七零八落的散落在一旁，还是那个黑雾人赠送了连命珠才让燕娥有了今日的模样。

　　“可是毕竟不是一体，所以，就算有连命珠，也无法让你成为最佳的人偶，所以你就成了最美却最失败的存在，一个只是为了证明他没有缺陷的家伙。”狐瑶光一语中的。

　　燕娥却是美眸低垂：“我需要你帮我夺走连命珠，不然我将永远受制于他。”

　　目的达成，狐瑶光才俐落地回到道：“当然，为了合作伙伴，这是我的义务。"

　　“后日，本月十五，因由人堕妖，这是他的反噬之日，我希望狐狸姑娘，你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并且杀了他解我心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