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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岸观花

一生一次的花开 连谏 3349 2024-10-18 16:00

  

  文:连谏

  我说:在天堂飞翔时,怎么那么不小心?

  秋仪扯着一本书,头也不抬:就是吗,一不小心落到着人间来了。

  秋仪善良到心地柔软,聪明宛如冰雪,最爱的事,就是读书,更甚是喜欢佛家的书,却不肯嫁,繁杂的俗事,一经她眼,就通体透彻,搞得自己很悲凉,演绎早已看穿的事情,在秋仪感觉,就索然得彻底。

  四年前,认识了秋仪,那时,她坐在一个幽暗的角落,忽闪着剔透的眼神,仿佛一下子望穿所有喧嚣欢乐背后的影子,在我感觉,像是不小心落到凡俗人间的天使。

  然后,我们就成了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可明白彼此的朋友。彻底的聪明就是彻底的疼,秋仪不爱上班,刚刚开始上班时,就扳着指头数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退休,结果,把几十年换算成小时以及分钟后,秋仪就沮丧得不行了。

  一个下雨的早晨,秋仪站在风里等公交车,雨哗啦哗啦地下溅在漂亮的白色亚麻裤子上,秋仪感觉委屈极了,一大早要离开暖暖的被窝,还要站在雨里等迟迟不肯来的公交车,更重要的是雨水把心爱的衣服搞的一片狼狈,想委屈自己的日子还要几十年,秋仪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一狠心,秋仪就辞职了,因为要养活自己,就去做生意,开了一家电脑公司,虽然辛苦,只少自己说了算,不必看上司的脸喽,可以随便迟到早退没人管,运道倒是出奇的好,几年下来赚了点银子,然后炒了几把期货,狠狠地赚了一笔,秋仪算计一下,大约可以维持中等生活一辈子了,干脆就关门收山,老妈不干了,说:秋仪,你要结婚,不然老了以后怎么办?

  秋仪想了想认识的男人,哪个都不想嫁,为逃开老妈的絮叨,干脆去郊区买所房子,关门读书吧。

  秋仪给我打电话:我现在是不是游手好闲?有点坐吃等死的味道?

  我笑:有的人忙几天就可以把别人忙一辈子的事做完,等我赚足了钱和你一起坐吃等死!

  我妈逼我结婚呢。

  我知道,其实她才不想嫁哪,只是从我这里找点肯定而已,不过,我知道这婚她结了也要离,她做什么从不肯委屈自己,在她心里,痴情到底就是要把两个人委屈到底。

  我们上街,不进大商场,只在专卖店之间来回蹿,她看好了一件东西,比画着问我:怎么样?

  我说:喜欢到你这次不买还要专程跑一趟,你就干脆买了吧。

  她乐颠颠掏钱。指着钱包说:喏,回去的出租车费都没了。每次上街,我们看见花花绿绿的美丽东西就会眼珠发绿,购买的疯狂劲像白捡,结果家里的橱子都是满当当为患,其中许多的使用价值为零。为遏制逛街时的疯狂,我们约定,出门前,必须控制钱包库存。

  来的时候 是我掏的出租车费,回去,不必说,就是她了,我们曾商量好:亲兄弟明算帐,大家互不相欠的感觉最爽朗。

  我说:记得下次出来,来去都是你掏钱得了。

  可是还差一百。

  我塞给她一张钱,她美孜孜付款,拎着东西走在街上,忽然说:记得跟我讨哦,你知道我的脑袋,不是不想还,而是忘了。

  下次上街,我借你一百不就得了?

  和秋仪说话,可以不经过脑袋过滤,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大家都不介意。

  秋仪寂寞时,给我打电话,大多数时候,电话响破了也没人接,她知道我写字时电话线是拨下来的,(为的是杜绝她这样的有闲阶级跟我煲电话粥打断思路)她就气哼哼把电话一口气打烂,知道我在家,但绝对不来找我,反正电话响我也听不见,好容易我接了,她只一句话:我马上去找你。

  电话通了说明我已经不写字了。

  在楼下就开始喊,她的意思是把敲门的时间也给省了,这样上来,门定然早早地为她打开了,进门,甩掉鞋子,往沙发上一歪,一边吃零食一边跟我讨论关于人关于生活。

  用她的话讲,我们就像两个迟暮的老人,靠翻腾过去岁月里的一点美好熬剩下的时间,说到动情处,房间里是两个人唏嘘。

  讲着讲着,秋仪抬头看表,一下跳起来,说:我走了哦。

  她知道我先生下班回家的时间,先生在家,她就感觉拘谨,没了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淋漓尽致。

  我说:走什么?怕他喜欢你不成?

  她瞪眼:我想让他喜欢我,你干么?

  除了我,只要他喜欢的是你,我就不介意。

  她坏笑,拧我的胳膊:啊呸,你就在这里卖片儿汤吧,他若真喜欢了我,你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八楼阳台一头扎下去。

  是哦,如果他真的喜欢上另一个女人,我大不了离开他,但他如果和我的密友一同伤害了我,天啦,爱情友情,两个最爱的人合起来伤我,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指望?

  我和她一起下楼,她盯我: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说不知道。我知道,秋仪从不肯吃陆地上的任何动物肉,只肯吃海里的,海里的跟她生活在不同的环境,相互不相接触,互不相干,就没感情,吃的时候不会伤感。所以每次她问我吃什么,我若说买肉食,她定然跟我急,干脆我就说不知道。我是天生的狼科动物。

  她知道,我多么讨厌上下八楼,所以她来去,我从不接送,下去,肯定是顺道买菜去而不是送她。

  一天,秋仪来找我,手里攥了一叠稿纸:快看看,我在家写字呢。

  想当作家还是自由撰稿人?

  当作家不够资本,当自由撰稿人怕给你谋杀了,现在多少自由撰稿人拿着稿子相互谋杀哩,我闲得无聊,写点字,能让自己看见活着的痕迹。

  塞过来给我看,她写的是雨夜里,房子后的池塘里青蛙呱呱叫成一片,很天籁的声音,很干净的文字。

  她热切地盯着我:好不好?

  我说:好啊,像深夜里一个人唱歌给自己听。

  她很美:那我以后就写字了,等我老了拿出来娱乐自己。

  好,写点能卖钱的吧。

  不行,现在,写点字是快乐,我怕把它当成赚钱的途径,就不是我的快乐了。

  我想也是,自从我把写字当成谋生手段后,写字的快乐就丢掉了。

  秋仪叹气:我不结婚,谁也不爱,老了后是不是很凄凉?

  凄凉什么,还有我家宝贝呢。

  哼,她长大了,爱你就不错了,指望她爱我,天方夜谈!

  现在你好好待她,和我一起供她读书,读大学读博士,她能不爱你么?

  啊呸,搞了半天你在算计我那点存款,不干!她圆睁美目。

  我安慰她:等我们老了,去老年公寓,把自己穿得像只花蝴蝶,给花浇水,聊聊年轻的时候,多好。

  秋仪:恩,也不错,穿得像花蝴蝶干什么?

  脸老了么,就用漂亮衣服遮掩一下,难道你想老了以后,像街上的老太太一样,穿着灰暗的旧衣服打发剩余不多的岁月?

  秋仪很认真,看来真打算和我一起混老年公寓了:老年公寓里,会不会有睿智的老男人?

  我怎么知道,现在找一个男人,慢慢培养成一个睿智的老男人不就行了嘛。

  不行,万一他不仅没变睿智还是一老年痴呆怎么办?

  那,我就没办法了,等我们老了还帮我们家宝贝照顾小孩吧。

  秋仪想了想,说:搞半天,我怎么都设计不过你,啊?你有设计我的资本,不成,我要马上结婚。

  秋仪还是没结婚,漂亮的女人,有的是男朋友,她的真谛是:男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结婚的。她喜欢和我讨论男人,因为我从不谴责她一次次没有原由地移情,喜欢跟谁在一起是太过于个人化的事,别人的干涉看法都是没必要,而且我从不撺掇她结婚。

  我和秋仪常常吵,吵着吵着,谁也不理谁,其中一个走人,最多不超过两天,定有一个给另一个打电话,言语间,没事一样。

  我说:秋仪,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真的翻了脸?

  怎么会?

  我说:我们把真的翻了脸的你会怎么办写在纸上,看看我们是不是一样。

  交换纸条的之后,我们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盈盈的泪光。

  我们写得一样:翻了脸也要缠着你,一直缠到你把脸再翻过来。

  两个寂寞的小女人,一起慢慢把时光熬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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