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幼卿与萧鹤川回到金城,天气已近晚秋。
他们回到了督军府,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幼卿去了客厅,就见沙发上坐着一对母子,瞧见她进来,那妇人连忙站了起来,对着她喊了一句,”幼卿啊!咱们可算是等到你了!”
幼卿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只觉眼前的妇人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但很快幼卿便认了出来,这是她几年未见的继母,许是中年发福,胡爱玫胖了不少,幼卿简直要不敢认了。
“玫姨?”幼卿还是喊了她一声。
“哎哎哎,幼卿,这是东东,东东记得的吧?小时候你总爱带着他的!”胡爱玫十分殷切,又是将一旁的儿子推到了幼卿面前。
幼卿的目光落在那男孩身上,那男孩约莫十三四岁大的年纪,个头几乎已经赶上幼卿了,他的五官间仍是带着几分儿时的样子,眉宇间和幼卿也有三分相似。
“姐姐。”阮东东看着眼前的幼卿,与她讷讷的唤道。
“东东?你都长这样大了。”幼卿看向弟弟,只觉得心里有些百感交集,犹记得自己当初离开南池时,他还是个六七岁大的小娃娃呢。
“姐……”阮东东哭了,他很想像儿时那样将身子靠在姐姐怀里,可多年未见,如今的姐姐又成了萧家的太太,他不敢。
“不哭,不哭,”幼卿伸出手为弟弟拭去了泪水,这些年她顾好自己已是难得,总觉得这个弟弟有家产,有母亲,她并没有去想过他太多,如今骤然相见,幼卿心里也浮起几许酸涩,温声问道,“东东,你这些年都还好吗?”
不等阮东东说话,一旁的胡爱玫已是插了嘴,“幼卿啊,你不晓得,这两年南池乱的厉害,本家那些亲戚又总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你瞧瞧东东,天气这么冷了,他连件体面的衣衫都没有……”
“幼卿,你如今当上了萧家九太太,你,你能想个法子,把东东送出国去,送他出去读读书……”
“妈,我不去,我要上战场打鬼子!”阮东东对着母亲喊道。
“你作死,你才多大年纪?”胡爱玫在儿子身上打了一把掌,“十三四岁,你上什么战场?啊?”
说完,胡爱玫又是向着幼卿看去,央求着开口,“幼卿呀,我们实在没法子,没去路,以前我晓得我对你不好,我只求你别和我计较,可是东东,你们毕竟是亲姐弟呀……”
晚间。
萧鹤川回来了。
幼卿迎上前从他手里接过了军装外套,转身挂在了柜子里,萧鹤川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对着她开口,“听说今天你继母和弟弟来了?”
“嗯,”幼卿回眸向着他看去,“我都要不敢认了,东东都快有我高了,他小时候总是爱缠着我,还会把玫姨藏起来的点心偷偷拿给我吃。”
“这么说你这个弟弟还算不错,”萧鹤川轻轻刮了刮幼卿的鼻梁,“那我让人去安排,先给他找个学校上学,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嗯?”
幼卿点点头。
见萧鹤川俯下身要来亲吻自己,幼卿笑着避开了他的吻,轻轻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洗。”
“得令。”萧鹤川对着她划了个军礼,也是笑着去了盥洗室。
他们已经不避孕了。
东苑中。
“幼卿,来我这儿坐着。”
萧老太太向着幼卿招了招手,让幼卿坐在了自己身边。
“老太太。”幼卿轻声开口。
“怎么样?你和老九回来也有一阵了,有没有消息?”萧老太太神情温和,眉眼间满是和蔼与慈祥。
幼卿脸红了,她低下头,她和萧鹤川明明已经不避孕了,但是她的肚子里还是迟迟没有消息。
瞧着幼卿如此,萧老太太心里有些失望,但仍是温声说道,“没事儿,你还年轻,慢慢来。”
是啊,幼卿想,自己是还能算年轻,她二十四岁,但萧鹤川已经三十了。
真是不能怪老太太着急。
临近年关时,亲戚们走动的也频繁了些,这一日幼卿刚要去东苑给老太太请安,就见沈兰薇,沈兰亭姐妹俩携手从老太太的院子里走了出来,沈兰亭已是有了身孕,肚子圆滚滚的挺在那儿。
“幼卿,来给娘请安?”沈兰薇笑着与幼卿开口。
“是啊,三嫂,”幼卿打完招呼,向着沈兰亭看去,微笑着唤了句,“宋夫人。”
沈兰亭遇见幼卿还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笑,有些赧然道,“幼卿,我以前不懂事,脾气不好,得罪你的地方你不要和我计较。”
“没有的事。”幼卿温声开口。
“你不和我计较就好,”沈兰亭似乎松了口气,上前握住了幼卿的手,“我知道你技术好,态度也好,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呀。”
幼卿晓得沈兰亭说的是生产的事儿,她笑着点了点头,沈兰亭更是高兴不已,“要不,你今天帮我检查一下吧。”
幼卿没有拒绝,与沈家姐妹一道回了院子,仔细为沈兰亭做了检查,而后与她微笑道,“胎位是正的,别担心。”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沈兰亭笨拙的在姐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十分殷切的去问幼卿。
幼卿莞尔,和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真不知道。
沈兰亭有些失望,但瞧着幼卿窈窕的纤腰,再瞧瞧自己现在这大腹便便的样子,沈兰亭不由得问了句,“你和九哥结婚也快两年了吧,你们怎么还不要宝宝?”
幼卿正在收拾东西,听着沈兰亭的话只觉得有口难言,索性不说话了。
萧鹤川踏进卧室,就见幼卿已是换了睡衣,但也没有上床歇息,只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发呆。
“这么晚还不睡?”萧鹤川上前吻了吻她的发丝,将她抱在了自己膝上。
幼卿的眼眸中蕴着凄清之色,瞧见他回来,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往他的怀里依偎过去。
“让我猜猜,我这小媳妇今天怎么了?”萧鹤川挑了挑眉,故作沉吟道,“难不成是我喝花酒的事被你知道了?”
“你喝什么花酒?”幼卿一怔,想也未想就是伸出手向着他胸口捶了下去,“谁许你去的?萧鹤川你坏死了!”
见她炸毛,萧鹤川哈哈笑了,“逗你的你也信?你去问问,我今天一天都在营里忙得要死。”
萧鹤川说完,在幼卿的嘴唇上偷了个香,他紧了紧她的腰,温声问了句,“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幼卿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