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何先生

　　1．

　　当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城，投向另一个城，往往跟另一个人有关。要么为了离开，要么为了亲近。我属于后者。

　　第一次见到百合的时候，我便爱上了。极短的发，俊俏的脸，蜜糖色的肌肤，穿着一件迷彩服，那英姿令我一下子像是中了魔。

　　我们的衣服常常混合着穿，以至于当我们肩搭着肩极为亲密地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常常会有人回头看我们，一脸的怪异，他们以为我们是GAY。而我则搂着百合一起大笑。

　　我们一同从警校毕业，她考上了公务员，进入了公安系统，而我却成了无业游民，打回了老家。

　　当我从火车站台上下来，一眼就看见百合混在人群中，向我拚命地招手，然后拿出了在学校百米冲刺的速度，一下子蹿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在我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叭哒”声。

　　那一晚，我和她挤在那张一米二的**，几个月的相思，像蕴藏的火山在爆发着，最后**的东西全部掉在地上，除了我们俩个人。

　　2．

　　我找了份司机的工作，我开车很谨慎，话不多，看上去比较沉稳，人又有点帅气，给人挣了面子。所以领导坐我的车都觉得满意。

　　这天别的车子去维修的维修了，去外地的去外地了，林副总打电话过来，叫我去机场接度蜜月回来的王总与王总夫人。

　　王总四十八岁，据说这是二婚，他的妻子年轻美貌，骨子里透着一种骚味。

　　王总很亲切随和，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肃。

　　他说你是新来的司机吧，我说是的。

　　哪里人呢？

　　四川的，因为女朋友是这里人，所以也跑这里来了。

　　王总很喜欢我的坦率，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车子开得不错。

　　那次后，他对我的印象很好，于是他任我作他的私人司机，负责他与他夫人的接送工作。有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吃饭，而他妻子赵凤的眼睛有时候会有意无意地瞟过来，令我心慌，不敢正视。因为她太漂亮了，妩媚的长卷发，性感的大耳环，白嫩得掐出水的肌肤，简直是钟丽缇的翻本。

　　回到家，百合穿着一件T恤衫与牛仔裤在打着电脑，她永远像一个男孩，随便，而不懂得装扮自己。

　　我说你啊，也要对自己好点。

　　她没懂什么意思，只是问你现在怎么回来这么迟啊。

　　我说我现在负责老总的接送工作了，加薪了。

　　她开心的亲了我一下，我就知道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那天，百合非常主动，我却有点索然，以累为由推却。而我的脑子里却是赵凤狐骚的眼。

　　我想，男人还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身体还没开始背叛，精神已经出轨。

　　3．

　　这天，王总要去上海开会，我送他去机场。回来的时候，接到赵凤的电话，叫我送她去SPA馆。

　　她进去了，我在下面等她，在车了睡了两个小时。

　　这时，天已黑了，她出来的时候，身上一股好闻的奇香，熏衣草加迷迭香的味道，穿着一件低胸紫色的吊带短裙。一低头，能看到大半个酥胸。

　　她坐在我的右边，裙摆有意无意地滑到腿根处，露出一双光滑而修长均匀的大腿，再加上容光焕发的脸，让她看上去更加妩媚动人，动人得令人窒息。

　　她的头发偶尔飘在我的脸上，女人特有的幽香令我更加心神**漾。但是，我拚命地抑制住，让自己一个劲地想着百合，想着百合的好，想着百合俊小子般的脸，想着百合蛇一样光滑的身子……

　　车子在她的家门口停下，她走了出来，对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然后就进去了。

　　我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整个神经就绷得很紧，紧要感觉自己随时就会崩溃。

　　我准备开回去的时候，她打来电话，哎呀，我刚才买的化妆品落在你的车上了。我一看，真的有一个绿色的纸袋放在副座的下面。

　　我说是的，那么……

　　她说你送过来吧，我在1902室。说完就挂了。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上了楼。

　　这时的赵凤换了件透明的吊带睡衣，美妙的曲线显露无遗，特别是那娇嫩而丰满的胸部。不知怎的，我就面红耳赤，心脏砰砰乱跳。我把袋递到她手上，转身就走，怕自己把持不住。

　　而我的手却被她拉住，你是不是喜欢我，却不敢说出来？你瞒不了我，我看出来了。

　　我涨红了脸，我说不要这样夫人……

　　她却把我拉了进去，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其实——我也喜欢你，进来陪我好不好，他出差了——怕什么，他如果有你这么强壮这么年轻就好了，其实我很寂寞的，第一次看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会属于我的。

　　她那娇若花瓣的唇堵住了我的唇，双手环着我的脖子，丰满的胸紧紧贴着我的身体，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

　　4．

　　此后的几天，我都在那张红色的大**与赵凤纵情声色，这个女人像毒瘾一样让我欲罢不能。

　　我说如果王总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办，凤，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她枕在我的肩膀，别傻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就这么离开。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啊。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我有办法让我们在一起，而且会很幸福地在一起。你知道，我无法忍受他了，他是个功能障碍者，他前个妻子也没能给他生育，其实完全是他的关系。他还想我为他生个儿子呢，简直是做梦，他连基本的需要都不能满足我。

　　我没想到看上去挺健康的王总，竟然还有这样的疾患。

　　她继续说，我们得到他的财产再说，否则你工作不保，我也会名声败露。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感觉全身发冷，但是，我发现自己已经身不由已，我已经完全成了赵凤的俘虏。

　　5．

　　王总回来的时候叫我去接他，而我刚好感冒了，发着烧，吃了药昏昏欲睡。

　　于是哑着嗓子说，王总，我今天怕是不行了，重感冒，刚吃了些药，出于安全考虑，我把车钥匙交给小周，给他去接你吧。

　　他说噢，那好，你好好休息。然后我就昏昏地关机睡觉。

　　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听到一个天大的恶讯，昨晚王总回来的路上，他的车子与一辆大卡车相撞，小周受了重伤，而王总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那一刻，我很震惊，同时内心很不安。

　　赵凤哭肿了眼睛，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我知道，那都是装的。而关于王总的公司，很自然地落在了她的手中。那一刻，我希望她把公司卖掉，然后跟我一起远走高飞。

　　当我提出一个建议，她在电话里冷冷地说，我怀孕了，没法跟你远走高飞。我愣了一下，你不是说王总有性功能障碍么？如果不是他的，难道是我的？

　　她却哈哈大笑，然后挂掉了电话，也不再接我的电话。

　　赵凤怀孕待产的事还一时还传为美谈，一个女人在丈夫死后还为他生孩子，可见他们的相爱程度。而我却遁入了情感与身体的煎熬，我根本没机会跟她单独在一起，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赵凤，我对百合的冷淡，还身上的香水味，令她感觉出我有别的女人，她常常哭着问我是不是我别的女人，令我愧疚又心烦。

　　在一个夜深，我终于打通了赵凤的电话，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说我必须如此做，我是他新婚的妻子，如果不这么做，我接受他的财产必定会遭非议，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安静，最近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我对着电话咆哮，但是，我们以后怎么办？

　　她有一种很冷静的语气说，实话告诉你吧，这孩子不是王总的。我累了，休息了。

　　说完她就挂掉了。而我却对着电话发呆，不是王总的？难道是我的？我抱着一丝丝的希望，我希望那孩子是我的，而不是王总。

　　这样，我才能让自己相信，赵凤也是爱我的。这样，我才能让自己相信，我们会有机会在一起。

　　5．

　　我受着良心的谴责与煎熬，我开始做恶梦，梦到王总站在我的面前，整个身体都支离破碎，渗着鲜红的血，他向我伸着无助着血淋淋的手，成吉，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了我？然后他一步步地走近，面目变得狰狞，狠狠地扑了上来：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我被惊醒，百合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你好象叫着什么老总啊？我只能痛苦地摇摇头，我不能说，那天的车子，是我在上面动了头脚，是的，我不能说起来，善良的百合根本想不到我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

　　但我仍然想着赵凤的话，她说王总死后，我们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财产，因为她是他的第一继承人。

　　然后，她带着我远走高飞。我们可以坐最豪华的邮轮，可以去法国的普鲁旺斯，可以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但赵凤的怀孕却是我怎么都意料不到的，我不知道她这步棋是怎么下的。

　　而赵凤的肚子也一点一点大起来，她对我却越来越冷漠，仿佛我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来。我开始拿那些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来骗自己，开始回忆她的话，从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开始想着她枕在我胳膊的脸是那么安宁与美丽。

　　我只能如此让自己相信着赵凤对我也是真心的。

　　6．

　　这天，当我来到公司，坐在驾驶座的时候，我却接到通知，我被炒鱿鱼了。

　　当时，我没回过神来，然后是愤怒与不明白，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炒我的鱿鱼至少也要给一个理由，于是我去林副总办公室，想讨个说法。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但我听得出他在打电话，我正想敲门的时候，听到他提起我的名字，于是便贴着门静心倾听。

　　我已经把那小子炒鱿鱼了，是他自己太傻了，我的小凤凤怎么会爱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司机呢，真是个笑话太自不量力了，不过他倒是成全了咱们俩。让那老家伙见鬼去了，现在公司也成了咱们的。宝贝，你现在小心点噢，别到处乱跑，都要当妈妈喽，你们现在都是我的小心肝。

　　我感到五雷轰顶，震得不知所措，我跌跌撞撞了走出去，全然不顾同事们惊讶的目光。我不明白，原来自己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傀儡，被人利用了还浑然不觉，还一味沉浸于所谓的爱情之中，最可我怕的是，我成了一个杀人工具，为了一个恶毒的女人，杀了无辜而善良的王总，而司机小周而成了重伤，到现在还没痊愈。

　　我给百合发了一个短信：对不起，我不是个值得爱的人。我爱你，再见。

　　然后把手机丢进了公司大厅的垃圾筒。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但我的目标是明确的，我要去自首，同时，也不会让这对狗男女逍遥法外……

　　当我走出门口的时候，这时一辆警车开到，出来四个警员，其中一个——是百合，我几乎忘了百合的身份。有两个警察进去了。

　　百合哑着声音说，你被捕了，车子的调查报告已经过来，被人动了手脚才会失控出车祸，而在此之前那车子一直是你专人开的。不过，你不是主谋，我们已经调查明白，赵凤是这件事的背后指使者，除此之外，还关系到经济案件，你们的林副总有着重大的公款挪用问题。

　　这时，林副总被两个警员也带出来了，他垂着头，往日的指高气昂早已不知去向。百合用悲痛的目光看着我，赵凤因为怀孕而延缓刑期，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你，是我对你关心不够，我对不起你，我早应该察觉你的不对，直到你们老总出事后，还有你的神智恍惚，我才预感到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原来百合出于职业的敏感，她总感觉我做了违背良心的事，于是她开始暗中调查我与赵凤的关系，还有那场车祸，以及他们的公司存生的问题，同时无意中发现赵凤与林副总的隐情，她想这样做，想让我的内心变得轻松了，不想里面藏着那么大的一个阴谋。

　　只是，她对我已太过伤心。我竟然那样抵不住色情的**，为了另一个女人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所以，我受到的惩罚与法律的制裁是应该的，也是必定的。

　　而这场道德与伦理的较量中，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百合。

　　当我把双手拿到百合的面前，她默默地扣住了它们。

　　然后我看到她的泪，在脸上静静地流淌着，那么纯洁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