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离开蚀骨的男人
1.莫洛
有的相遇表面波澜不惊,稍一捅破就会石破天惊。
莫洛贴着丁柯的背,脑子里却浮现着另一个男人的脸,这张脸顽固地占去了她整夜的睡眠。她想把他从脑中驱去,身体便缠上了丁柯,柔软的唇绵绵地吻下去,丁柯的肌肤便像一潭池水,开出朵朵的莲。
丁柯的身体似是被这莲香所唤醒,开始从梦里复苏。在这一瞬间,水波飞贱,落花暗袭。
只是令莫洛塌陷的是,当她闭着眼睛享受着丁柯所带给她的快乐时,她把丁柯想像成了城南,这个跟她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莫洛看着再次睡去的丁柯,轻轻地喊着丁柯,丁柯。
丁柯唔了一声,然后没有任何回音。但她还是说了,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一部电影,女人与她的男人去海边度蜜月,在旅馆里她碰到一个海军军官,目光碰触的一瞬那,她便想抛下一切跟这个军官走。
空气那么寂静,寂静得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凝固的。看着熟睡的丁柯,想起他曾经的背叛,心有着片刻的绞痛。
她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2.城南
城南的脸出现在窗口,手里一叠不多的现金,一张卡。
莫洛的心就乱了。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后,他便常常出现在她的窗口,就算别的窗口空无一人,他还是固执地排队。要么提现,要么存现,在么办卡或转账。
当莫洛输入他的卡号,电脑里就跳出来一个名字:蒋城南。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却感觉神经错乱,因为她老是会把数字搞错,与东西拿错。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而城南以惯有的微笑地看着她,递过一张纸:莫小姐,你的手指很美,也很寂寞。莫少下意识地看自己的手,十指纤长白皙光润,而右手的无名指分明有着戒痕。因为时常要洗衣服的关系,她拿下了,时常忘了戴上。
这时,男人再递过一张纸,背面写着:五点半,我在外面等你。然后转身离去,她大叫,“喂,你的卡——”她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
3.他说,我们认识五天
下班的时候,莫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着那张卡,发了一会儿的呆,蒋城南,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等所有的同事都走完,她才走出单位。门口,城南在对着她微笑。他打开了车门,对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莫洛说,“我今天忘了戴戒指。”
只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如此苍白无力,城南像是并没有听见。
他轻轻地拍她的肩,“进去吧。”
她感觉自己像是着魔,就身不由已。而副座上,是一束硕大的百合。
“送给你的。”
莫落说谢谢。然后从包里抽出那张卡。城南同样说了句谢谢。然后俩人突然感觉有点交易的味,都笑了。
城南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莫洛一愣,“什么日子?”
城南笑着说,“我们认识五天。”
莫洛无置可否地笑,心里却掺杂着甜蜜。
“你看看车后面是什么?”
莫洛转向后座,兴奋地大叫:“烟花!”是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烟花。
“对,祝贺我们认识五天,你的晚上是属于我的。“说完他的车蹭地一声冲了出去,她吓了一跳,赶紧系上了安全带。
“你要带我去哪里?”
“只要你安静地接受,我就会带给你快乐,相信我。”他的语气那么坚定,莫洛便不语了。
经过一个奶吧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买了些面包与牛奶,“我准备虐待你的胃,这是我们的晚餐。”莫洛凝视着他的侧脸,坚毅而分明的轮廓,犹如他的性格。
而他的霸道却让她感觉迷醉。
4.太虚之爱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盘上了山路。很崎岖的山路,路面很好,但弧度却很大。
夜已落下帷幕,四周一片漆黑,而城南依旧飞快地开着。莫洛的心像是悬在了半空,时常发出尖叫。
城南说,“你放心吧,这种山路我经常开的,而且我有七年的驾龄。”
高山上,有着是阵阵的迷雾,莫洛说,“如果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个穿白衣的女人,你会怎么做?”
“我会带她走,不管她是人还是鬼。”莫洛便沉默了。
城南突然说,“看我这边。”
莫洛又一阵惊呼,“好美的万家灯火。”
这是平时深居于城内根本看不到的风景。城南停下了车,她便下来看山下的灯火,城市那白而浑亮的路灯,与五彩缤纷的霓虹,被白的雾所笼罩,风呼呼地吹,云雾层层地推,人像在云里雾里。
城南递过面包与牛奶,“我们就吃着这人间的伙食,看尘世之外看人间的烟火吧。”
莫洛接过来,坐在低矮的石护墙上就吃了起来。此时,抬头是满天的星,低头是迷离的人间灯火,手中是面包,身边是迷一样的男人。
城南吸吮牛奶的嘴,突然就吮上了莫洛的唇,莫洛连一丝挣扎的余力都没有。她怕她一躁动,他们就会坠入悬崖,然后返回到人间,陷入世俗的爱情与烦恼。
山风猎猎地吹过,把她痛并快乐着的声音吹得很远很远,她不知道这风会不会把这声音送回城市,送到丁柯的耳边,但纵然如此她也无畏。
天为被,地为床,还有把她紧紧包裹的城南。
这个火一样滚烫,风一样浪漫,雷一样霸道与雾一样神秘的男人,让她坠入无边无际的太虚幻境,让她飘飘欲仙,让她如此痴醉,她怎么会去留恋着人间?
莫洛说,“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城南咬着她的耳,“那是仙女与山神在看着我们,他们在嫉妒着我们……”
5.旧伤
回到家,莫洛冲了个澡,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丁柯已经睡去,只是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扔满着烟头,她感觉到歉意。
抬头看到墙壁上的婚纱照,发现自己每一张照片神情都很游离,笑容浮在脸上,像一张纸,一揭下来就能看到寡淡。那时,她竟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新娘。
只是,不久后,丁柯的身上便有了别的女人的味道,她才发现,所有的幸福,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定义。它本身,是一个空乏的词汇。
当丁柯救起了躺在血泊中的她,然后哭着乞求她的原谅,她原谅了他。但是,腕口上的疤,却像一张尖锐嘲笑的脸,让她常常猛然刺痛。
而她,却重蹈了丁柯的覆辙。她知道,有种渴求,收都收不住,有种男人,一旦遇上就成了生命的劫数。
6.失魂的躯壳
城南总是会带她去尝试各种新鲜与刺激的感受,森林里,沙滩上,山上的小亭子,小溪里。而莫洛虽然会觉得累,但事后却更加疯狂地迷恋上这种非一般的感觉。
有时她常常想,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她体会到他身体的温度,却触摸不到他的心,她想拒绝,回到丁柯的身边,过回平淡而现实的生活,但几天没见她就会疯狂地想念,她无法再回到过去。
这种感觉就如饮鸠毒,越是挣扎越纵容与深陷。她知道,这个男人把她悬在了高山之巅,她随时都会粉身碎骨。
终有一天,丁柯咆哮着,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她没有丝毫反抗。
就如她当初歇斯底里地哭着喊着,一巴掌一巴掌地落在丁柯的脸上,他也是安静地接受,直至她打累了,哭在他的怀里。
莫洛被赶出了家门,非常狼狈,游**在夜深的街道,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孤独。
她给城南打电话,她说城南,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分离。城南却是沉默着。许久说道,“莫洛,这是一场游戏,我们不能陷入。”
莫洛无力地说,“我爱你,城南,带我走吧。”
而手机里唯有急促的挂号声,再打进去,对方已关机。莫洛想哭,又想笑,原来她始终只是一个玩偶。别人让她出演一出戏,她却玩到金石俱焚。
她坐在电影院前的台阶上,这个她婚前经常与丁柯一起来的地方。往事一幕一幕,令她落泪。她抱紧自己,陷入了无边的孤独与无助。她不明白,是什么,令自己却走到如此境地。
丁柯走近,一声不吭地抱起她。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飘浮在半空。没有灵魂的躯壳,像是徒然失去了重量。
7.她想她爱过他,但跟他无关
丁柯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拿起一架DV,开始播放。里面是城南与很多女人在野外在一起时的情景,包括莫洛。
“他有野外爱癖,他们不喜欢在室内,虽然新鲜与刺激,但大多数的女人最终会选择安定的方式。所以,他只有不停地寻找女人。其实,他比我们活得累多了。”
莫洛盯着他的眼,“你一直在跟踪我们,为什么不阻止?难道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人野战,感觉非常好?”
丁柯避而不答,喃喃地说,“有的男人是毒,一沾上就会蚀骨,而有的男人是海,可以无限包容,我只希望能够成为你的海。”
莫洛冷冷地说,“你这海是不是太宽容了?”
丁柯没理会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其实当你说起电影里的片段,我就有预感,你会爱上另外的男人,然后我就开始跟踪你,并调查那个男人。我痛苦过,挣扎过,绝望过,但是,我知道你最终会离开他的。我们是夫妻,有着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更像亲情。我知道,我曾对不起你,现在,我体会到你当初的心情,我理解了这种痛苦。更因为,我爱你,所以纵容着你。”
莫洛看着他,却无法言语。她终于明白,自己需要的男人,原来一直在她身边。
而有的男人,不过是过眼烟云,只是一想起城南,她的心就会很软弱。她想她是爱过他,但与他无关。
那夜,她躺在丁柯的怀里,内心有着从没有过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