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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屠城是他

女帝每天都想扑倒太傅 君素 2995 2024-10-18 16:29

  

  我缓步踱下木阶,走至来人跟前数丈处,微微颔首,“想不到,今时今日,还能再见大师。”

  虚云亦朝我点头回礼:“尘缘所致,贫僧亦是不得已。”

  “尘缘?”我无奈笑开:“大师,我已不是北曌女帝。如今的长孙婧,无权无势,还是北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保自身且来不及,还有什么尘缘值得大师千里来寻。”

  “施主聪慧,理当明白其中缘由。”

  我心尖一颤。

  是陆渐离。

  敛目半晌,我再睁眼,涩然道:“他已愿意为了我放下过往,大师是出家人,怜悯众生,为何独独不能放过他?”

  “施主此言差矣,非是贫僧不能放过陆师兄,而是陆师兄从未放过这天下人。”

  “什么意思?”我肃然道。

  虚云面上露出几分痛色,放缓语气说:“施主只需随贫僧去一个地方,自会明白。”

  “去哪里?”

  “梁国边境,泗河州。”

  “……”我环望一圈他四人,拧眉道:“若我拒绝……”

  “施主无法拒绝。”

  虚云骤然打断我,他身后的三个法王也蠢蠢欲动。

  我心知今日这一遭难以避过。

  眼下陆渐离不知在哪,以我这弱鸡的能力,必然没法子同他四人相抗。

  两厢衡量之下,我还是决定先与他们走这一趟。

  总归,依着陆渐离那变态的智商,只要我稍稍留下痕迹,他定能猜到是谁带走了我。

  届时,找到我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况且,虚云在我的认知里,算是个慈悲和尚,我应当没有什么性命之危。

  一念至此,我便默许了此行。

  虚云四人带着我从另一条隐秘山道下了昆恶山,寻了辆马车,带着我奔赴泗河州。

  这泗河州离昆恶山算不得太远。车马兼程,不过也就十一二日的路途。

  到得第九天头上,我们入了梁国国境。

  此时的梁国已不再闭国,边境一线荒无人烟。

  我一路上捞开帘子观视着,总觉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怪在何处,只得闷在心头思量。

  而这四个和尚,一直都在诵经,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再行了两日光景,我们总算到了泗河州内。

  马车停在长满青苔的斑驳城墙外,我望着这斜阳之下的城镇,忽然明白这几日的怪异感是出自哪里了。

  一个偌大的边城,竟无军队驻守,且几乎无人进出,这便是启人疑窦之处。

  我不安的捏了把掌心,率先起身,欲往车厢外行去。

  虚云倏然拉住我袖口。

  我诧异之下回首,正想说我家外子醋劲儿大,见不得我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话还未出口,虚云却道:“施主,你曾身在皇位七年之久,贫僧有一事请教。”

  我默了默,“大师请说。”

  “在当权者眼里,民生为何?”

  “……”

  这个问题,很是沉重。

  我认真想了想,斟酌着答:“民生乃社稷之本。民安则国安,民乱则一国衰败之象。”

  “嗯。”虚云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又问:“那黎民之命,有几分轻重?”

  “这……”我片刻迟疑。

  虚云眸中哀色顿时无限放大,似一海汪洋,卷着浪涛将人淹没。

  “自古以来,王权斗争,牺牲者总是无辜。当朝权贵,也往往将百姓视如蝼蚁。江山稳固的表象下,是累累白骨的堆砌。于天子而言,黎民之命,可重得过在手的权利?”

  “大师,你起分别心了。”

  虚云一怔。

  我矮声道:“我承认,我在位这些年,为百姓所做之事有限,但能力范围内,我素来将百姓放在第一位。所谓王权斗争,此乃历史更迭的轨迹,人力不可阻。但并非每一个当权者,都是抱着吸取民脂民膏用以享乐为目的。古往今来,大多站在权利巅峰的人,一开始,也是想名垂千古的。不过,人到底非佛,孰能斩断七情六欲?大师说,对不对?”

  “那……施主经历诸事之后,可还保有初心?”

  “我的初心即本心,是否保有,自知即可,无需他人评断。”

  虚云仍是颔首,似在细细琢磨我的言辞。

  许久,他终是站起,一步跨至我身前,道:“施主行至此境,心境仍澄明,让贫僧叹服。今日这条地狱行路,便由贫僧为施主开道吧。”

  我刹那失神,尚在回想什么叫做地狱行路,虚云就已领着我下了马车。穿过宏伟城门,一行人来到了城中。

  那一霎,天地间仿佛顷刻换了一轮颜色,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猩红遍布。

  我犹如从尘世坠入了阿鼻之地,只见四下全是堆积的死尸。

  滚落的头颅,残缺不全的尸身,肆意横在城中。

  青石板的街道上,路边房屋的墙壁上,写着商铺字号的旗帜上,处处都是血迹。

  整个泗河州,已成一座死城,只余下稀稀落落,面色麻木的数十人,在收敛着,缝合着那些破败的尸体。

  在一个角落处,有一名披头散发的妇人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妇人发出了嘶哑的尖叫声,穿透耳膜,震慑人心。

  她像是疯了,抱着一个婴儿的尸身嚎啕大哭。

  未几,她竟开始啃食那幼子。

  我眼前一黑,止不住的踉跄了一步,蹲在地上大口作呕起来。

  虚云拍了拍我的背,替我顺着气。

  我五脏六腑如被火烧,眼泪鼻涕呛了满脸。

  好不容易止住反胃的感觉,我拽住虚云的手,声如蚊呐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虚云搀我站稳脚跟,脸上溢满无可自控的苦楚,半敛着眼皮道:“屠城。”

  “屠城……屠城……”我摇着头重复:“是谁做的?”

  虚云悲悯的看着我,说:“三个月前,长孙煜兵临城下。陆师兄以手中国玺命守将大开城门,放任长孙煜屠城。”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兀自道。

  虚云逼近我,“不止是泗河州,还有束川及渝都城,皆被北曌大军屠杀。三座城池,二十万百姓,一夜之间,血流成河,独余百人生还。”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捂住耳朵,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虚云仍不停声,续说道:“贫僧句句属实。施主眼中的地狱,即是陆师兄与长孙煜所犯下的罪孽。”

  “别说了!”我脸上顷刻水泽横淌。

  我抱着头,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头发,乞求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是皇帝了。陆渐离……陆渐离他答应过我,要放下过去,我只想和他过平凡的日子,大师,我求你,放过我吧。我求你……”

  “贫僧能放过施主,可谁来放过这二十万百姓!”

  虚云陡然声调拔高。向来平和的他,一字一句间,尽是磅礴怒意。

  他血红的眼睛紧锁住我,寒声道:“贫僧曾数度规劝施主,陆师兄早非当年的梁国太子,他将天下人看得轻贱如斯,人命于他而言,早无任何意义。但施主还是决意赌这一局。施主确然赢了自己所求,可百姓何辜,皆做了施主这局棋的弃子。施主的黎民为重,究竟在何处?”

  “我……我……”

  我周身气力瞬时被抽走干净,膝盖一软,重重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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