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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我喂你吃

女帝每天都想扑倒太傅 君素 4520 2024-10-18 16:29

  

  “找,让温平派几个身手好的,去府里给朕找!”我哑着声音道:“不管是死是活,朕都要见着太傅!”

  “是……”

  高灿转身欲走,我又把他叫回来:“搭一处临时大帐在边上,将温平和裴林,宣来见朕。”

  “是。”

  将近一个时辰后,大帐搭好,火势也逐渐控制了下来。

  我坐在晦暗的角落,不动,不语,活像一尊雕像。

  衙役不断抬着被烧焦的尸身来让高灿确认,高灿自幼跟着我,自然也知道沈珣的一些特征。

  他每看一具尸身,就摇摇头,我就每每都像重新活过来一次。

  到得天光将亮时,府上所有的死者都被清了出来,幸好没有一个是沈珣。

  他没死,我却不觉安慰。

  正如那戴面具的男子所讲,沈珣怕是被人擒去了,他会面临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晓像他那样高傲不服软的人,落在歹人手上,只怕要吃不少的苦头。

  一念至此,我握成拳头的两手掌心都被我掐出了血色。

  至辰时,裴林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那阵儿,温平跪在大帐里,我坐在条案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温平估摸被吓得五脏欲裂,额头上不停冒出冷汗。

  裴林看见这种情形,也不敢轻忽,进帐就行了个大礼。

  我让他跪了些时候,眼看他那把老骨头快要撑不住,才慢慢道:“太宰起身吧。”

  他谢了礼,退到一旁站定。

  我的眸光又在他二人身上打了个来回,吩咐温平道:“将你查出的蛛丝马迹,都说来与朕和太宰一听。”

  “是。”温平颤抖着,逐字斟酌道:“回皇上,此次太傅府邸走水,死亡二十八人,受伤十六人,未寻到沈太傅和太宰侄女花姑娘的踪迹。臣反复查验过,发现府上三口蓄水池,均在失火前被人动过手脚,池中没有一滴水迹,否则,依照太傅府当年建造的规划,不至于起如此大的火势。”

  我看了眼裴林,裴林脸色隐隐透出青白。

  我道:“太宰这位‘侄女’先前一直在太傅府上,眼下又与太傅一同失踪,不知太宰有何看法?”

  “皇上,”裴林“噗通”一声跪下:“自皇上恩准老臣侄女进入太傅府后,老臣已与千颜数月未有联系,此番她遭此横祸,老臣心中也是万分担忧。还请皇上明察,尽快抓出凶手。”

  “哦?那太宰认为,是什么人,与太傅有此深仇大恨,纵火杀人,还有胆量绑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宰的侄女?”

  裴林身体一僵,许久,埋头道:“老臣……老臣不知。”

  “不知?”我冷笑,随手将岸上的账本扔到了裴林膝边:“太宰想唬弄朕到何时?莫不是太宰以为,朕真的是一个昏君,能任由尔等欺君瞒上?!”

  我腔调一路扬高。裴林和温平忙不迭匐低身子,高喊:“皇上息怒!”

  少时,裴林又道:“皇上,老臣当真不知皇上此话何意,老臣从未敢有欺君瞒上之心啊!”

  “那这账本上写的是什么?莫不是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有人形貌与你侄女相差无几,正好又被你的大儿子赎了身?!”

  “老臣……老臣着实不知此事啊!花千颜确确实实是老臣的远亲侄女,有裴氏宗亲可作证。况且世上女子何止千万,有一两人形貌相似的确是有可能的,还请皇上明察啊!”

  “好!”我拍了下桌子:“你既不肯承认,那朕唯有让你与花千颜对峙。来人!”

  一声令下,京师衙门的数名衙役顷刻窜入大帐内。

  我寒着音色,一字字道:“全城戒严,从今日起,严查进出晃都之人,捉拿花千颜。但凡有相似者,若拒捕,一律格杀勿论!”

  “是!”

  裴林身子一晃。

  我看着他道:“在花千颜归案之前,便有劳太宰陪朕呆在此地等候。朕念你年事已高,会差高灿取来软垫,让太宰你跪得舒适些!”

  “老臣……谢过皇上。”他重重磕了一记响头。我不再赘言,拂袖出了大帐。

  接下来的两三日,我都过得浑浑噩噩。

  时时杵在被烧毁的太傅府门前,张望着那条唯一的小道。

  恍然想着,也许太傅就在回来的路上。只要再等一刻……再等一刻,他就会出现。

  这想法无数次的激励着我打起精神,又无数次的在日升月落里破灭。

  到第四天头上,我心头的绝望和恐惧几乎蔓延至我的每个毛孔里,让我战栗,让我喘不过气。

  我不可遏制想起二哥出征那年的情形,我也曾无比坚定的相信他会回来,可最终,回来的只有一则噩耗。

  二哥的死,我难过得无法自拔,但从没怀疑过自己会活下去,会在将来某一日,淡化这种伤痛。

  而沈珣出了事,我不知道,我该如何独活。

  我向来只当话本子里同生共死的爱情是种茶余饭后消遣的传说,而今,我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何谓死生契阔。

  这一天,裴林实在扛不住,几次濒临昏厥。

  高灿来禀时,我思量了许久,才挥挥手,让他谴人带裴林回府休息。

  事情处理完毕,高灿再次来劝我用膳。

  其言辞凄苦,感情丰富,险些让闻者流泪。

  我也明白自己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了这几天,身体已熬到了极限,能撑到何时,我也不知。

  可我一想到沈珣现在状况不明,就怎么也吃不下睡不着。

  有气无力的屏退了他,我依旧痴痴的守着那条路。

  出去寻人的衙役一批又一批的无功而返,至后来,我将御林军也调来了一部分,协助找沈珣和花千颜。

  如此又是一日,宫中有折子送来。

  我坐在案前,视线不清的看了半晌,才看明白折子上说的是个什么事。

  想提笔回复一两句,却不想,手刚拿起笔杆,那紫毫就从我松动的指尖脱落,在折子上晕染了两大处墨渍。

  我顿了顿,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猛的将一桌的笔墨纸砚全推到了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深吸几口气,我双手掩面,无力的蜷低了身子。

  “沈珣……沈珣……你到底在哪?你告诉朕,朕要去何处找你?朕要如何做,才能找到你?你教一教朕……你倒是教一教朕啊……”

  室内沉寂了须臾,忽然有人道:“看来我来得不巧,打扰女帝哭鼻子了。”

  “……”我蓦然抬眼,印入眼帘的,是一袭暗红色的长衫。

  戴面具的人单手端着一个餐盘,其上放着一碗汤,和几碟米饭素菜。

  他望着我,面具下的眼睛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

  我端正了神色道:“你来做什么?”

  “怎么?我做得不明显吗?”他晃了晃餐盘。

  我默然。

  他又道:“是你的奴才来求我,我才来好心观摩下要死不活的一国之君。”

  “你……”

  他打断我:“大胆?还是放肆?”他瞄一眼大帐外来来回回巡逻的守卫:“或者,女帝要叫人直接将我打出去?”

  他说得有道理。

  我正想叫人,他把餐盘往我面前的条案上一放,自己翘了二郎腿坐定在一旁的圈椅中,闲闲说:“虽然杀这许多人要费些时间,但也不算太难。女帝可以试试。”

  我心下一寒。以他的能为,在场的诸多侍卫,的确还没哪一个能算作他的对手。

  我沉思片刻,还没做出决定,他的眼睛微微弯起来,道:“这就对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我:“……”

  他换了一只腿翘着,只手撑住脑袋,“现在,你是要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吃?”

  “你……”我要发怒,却又想起来至今还不清楚此人的身份,于是强压着火气,闷声问:“你到底是谁?那日你说,出太傅府后,便会告知朕。你与太傅,是何关系?为何会在那时候凑巧出现在府中?”

  “沈珣……沈珣呵……”他念叨了两遍,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森寒笑意。

  随即,他的眸光锁定我,悠悠道:“我与他的关系,你可以自行猜测,但不会从我这得到任何确定。至于我是谁,你想知道我那没什么意义的名字?”

  他的话,让我很伤脑筋。

  若是换一个人,大可直接用刑审问。

  可目标是他,我都不能确定现在囚住他需要多少人手。

  我不想轻易冒险,只得为以后铺条路,耐着性子回他:“是,朕要知道你的名字。”

  “哦。女帝是不是在想,这样一来,也方便将来拿我问罪?”

  我脸皮一敛,毫不掩饰的答:“是。”

  “很好,那你记清楚,我叫……陆渐离。”

  “陆渐离……”我喃喃重复。脑海里迅速搜罗着关于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按理说,北曌江湖上有这样一个高手,应当非常有名,可奇怪的是,不论是从我那些暗卫的口中,还是坊间流传,都没有这样一个名字。

  他就像凭空出现的,没有任何来路可寻。

  我还在细细思量,冷不防的一抬眼,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条案的另一方,正双手按在案上,俯身笑眯眯的看我。

  那笑意不同常人,透过他那双深邃的眉眼传来,让人无端端有些胆寒。

  “现在,说回正题,你是要自己用膳,还是我帮你。”

  我被他如此冒犯,火气自是又上了头:“退下!朕用不用膳与你无关。你不过救了朕两次性命,别以为如此就可对朕不敬。朕的确是忌惮你的武力,不想他人白白丧命。但朕从来也不以仁善之人自居,你若当真激怒朕,后果你可承担得住?”

  “哦,这么说来,是要我喂你了。”

  “陆渐离!”我喝道。

  他恍若未闻,绕过条案向我走来。我看着他步步逼近,压抑的感觉越来越重。我扶着案边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他盯着我,笑得极戏虐:“我没和女人相处过,行为上,可能失了分寸,你要多担待。”

  “……”

  我心道不妙,转身就跑。还没迈得动步子,就已经被他蛮横的力道拽了回去。

  他一手擒着我的腕子,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端起汤,自己喝了一口。

  我对接下来应该要发生的事情惊悚不已,使劲儿挣扎着想要躲开。

  陆渐离纹丝不动,反倒是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将我的脸抬起来,拇指与食指一用力,我登时吃痛,蹙紧眉头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他满意的眯起眼,那带着面具的脸缓缓朝我印下来。

  我费力含糊道:“来人!”

  大帐外的侍卫听见,有一小队亮着兵器冲了进来。

  我面前人未扭头,只用袖口轻巧的在案上一扫,便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随后,我就听得那几个侍卫发出接二连三的哀叫,重重摔出了大帐。

  我没料到陆渐离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一时无计可施,只能急得头上冒汗。

  就在他的唇离我不过一个指甲盖的距离时,大帐外,突兀的响起一声声如洪钟的佛号,正是出家人日日端在嘴上那句。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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