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城微楞。
他不是没脾气的人,里里外外忙了一整夜,现在还被我莫名其妙地怼了一遭,脸也拉下来了,语气生硬道:“你爱信不信吧。”
“我当然信。那可是我们陆大总裁说的不是吗?”我直眉瞪眼地回他。
陆墨城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谁可以理喻你找谁去。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你拦着我干什么?”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太酸了!
果然陆墨城怔住,然后低笑出声:“你在闹什么别扭?”
很多事一旦到了“事已至此”的地步,只能越描越黑。这事儿我深有体会,所以机智地选择沉默。
毕竟我总不能说因为讨厌你过度关心魏以沫吧。
我才是那个占了别人身份活着的人。
陆墨城见我不说话,也没再追究,他身上粘着的乌糟事不比我少多少。将起床头柜上的档案袋递给我,继续刚才的话题:“虽然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意外,但是我同样不相信这是意外。”
“李岚刚刚把新的调查结果发给我。”他打开手机向我展示了打开的文档。
“这根刹车线很可能是从别的即将报废的车上卸下来安装到你车上的。要害你的那个人没有抱着让你必死的心,只是赌一把而已。成功了固然好,失败也不可惜。”
陆墨城眼神灼灼地看着我,我一瞬不瞬地回视他:“魏东河。”
陆墨城点头,他说:“昨天你跟我说的那些,我让侦探事务所的其他人去查了。之前有一个小组一直是调查陆松这条线的,昨天之前查到了白辽身上。我们推测陆松跟魏东河有关系,但不能确定。”
我有些意外:“事务所还有其他人?”
我一直以为只有李岚一个人是为他服务的。
陆墨城点头:“很多。”
真是一个神秘的男人。
我有股伸手抚摸他的脑袋的冲动。
书上说,如果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怜爱,那她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我为刚刚那一瞬间的冲动感到可怕。
魏东河有一句话说得对,“陆墨城深不可测。”
我只是一尾淡水鱼,不想掺和到深海里。
“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可以知道,无论是我父亲还是你父亲当年的事,都和魏东河脱不了干系。”
陆墨城淡淡点头。
“陆墨城,魏以沫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抑制不住这股好奇。
“救赎。”陆墨城答得很快,“我的世界里曾经的光。”
“哦。”
陆墨城还想接着说什么,被我拒绝:“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先走吧。”
这次的刹车线事件没有造成太大的动**,和上一次唯一的一点不同就是白兰淼来看我了。
她戴着一张大口罩推门进来,看着我的脸啧啧赞叹:“贱命一条就是不一样,出了这么多次意外脸上连一道疤都没有留下。”
我最开始没有认出她,还以为这个全副武装的女人是苏安灿。
看着她道:“刘晨昊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这么远你不在庆遥好好拍戏来看我干嘛。”
白兰淼不说话,悄无声息地接近我。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瘸,我心里一紧,悄悄地将手背上的吊针拔出来,绷紧全身的肌肉,随时准备翻身下床。
她鼻梁上挂着一副紫色的巨大墨镜,站在我的床边好像是在注视我。
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全神贯注地观察她的手臂和袖口,以防她趁我不备给我来一刀,或者向我泼硫酸。
“啪嗒”一声,她走近了。
又是“啪嗒”一声,她走得更近了。
整个人像美剧里围城的丧尸,又想深夜没有脸孔的趴在你肩膀上的恶灵。
我的右手抓住枕头一角,方便随时甩出去。
就在这时,她动了,右手甩出一把美工刀,从我抵挡在前面的枕头皮上划过。漫天鹅毛飞出去,我趁机按下护士铃翻身下床。
“救命!!!”
没过两秒钟,护士带着保安们涌进来,将白兰淼按到在地。
她的腿伤还没好利落,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哀嚎。
饶是我这么直面惨淡的人,也被喊得心里毛毛的。
其中一个按住她手的小护士被吓了一跳,一松手被白兰淼抓到空子挣扎出来。一片混乱中,她脸上的墨镜和口罩被抓下来,挂在耳边晃**。
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已经愈合的皮肉翻飞,露出粉色的伤疤,左眼角大概受了重伤少了一块皮肤,上下眼睑附近的皮肤很紧绷的靠在一起,很像恐怖电影中的豁口女。
刚刚松手的小护士哆嗦了一下,差点哭出声。
“都是你害我!我要让你死!”白兰淼嘶吼着来抓我,被床挡在中间。
手里的刀子在混乱中丢了,看起来像有暴力倾向的疯子。
安保人员不敢再上前,远远地将她围起来,形成流动的包围圈,直到警察到来把人带走。
这时常在白辽身边出现的助理也来了,跟警察交涉要直接把人带走。
警察不同意,表示有事到警察局去说,别给他来这一套。
白辽的助理很有礼貌,请那位拒绝他的警察稍候片刻,便到了一边打电话。
警察叔叔压根没理他,请医护人员帮忙,架着白兰淼就要上警车。
白兰淼自然不从,和靠近她的人挣扎撕打起来。白辽的助理一边去拦,一边喝电话那头的人讲话。可他独自一人没办法兼顾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和手里的电话。
只好先退出战圈,到一边去,捂着电话听筒焦急地说些什么。
片刻后,他来到白兰淼附近,隔开要靠近她的人,向前弓着身子扬声道:“小姐,白董有事要跟您说。”
白兰淼终于从失控中回神,涂着鲜红指甲的手从助理手中接过电话。
“喂,爸爸。”
两行热泪涌下。
周围的人看情况冲上去把人带走。
一场闹剧结束,白辽的助理先向我道歉,然后跟着带走白兰淼的警察走出去。
我被转移到了魏以沫隔壁的隔壁的病房,没多时苏安灿探头走进来:“芸!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还沉浸在直面白兰淼毁容加失控的震惊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滞。
苏安灿以为我傻了,小心翼翼地靠近我:“芸啊,你还记得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