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阿姨打扫卫生一向尽心,一定是阿嬷要告诉我些什么才把这片碎片留下来的。”迪莫先生的声音很是低落。
他说:“我后来找植物学家求证过,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说这片果皮实在太小,他们不好做明确的判断,只能给我几个可能的建议。”
“他们说可能是什么了吗?”丽萨问。
“说了。”迪莫先生说,“后来我小心地去了一些果皮的切片,让人化验过,跟他们提出的可能性完全不是同一物种。”
“Windy小姐。”他看向我,“这件事于你于我都是一个机会。你如果得到了这颗果实,可以得到前往亚迪卡的通行证,我也就可以知道当年的事究竟是一场梦境还是一场奇遇了。”
他平静外表下有拼命压抑的暗流涌动。
迪莫先生说:“你此行的所有费用我都可以赞助你,你找到的紫色果实也是你的,我只要一个结果,可以吗?”
他的建议对于天生喜欢冒险的人来说是一块巨大的蛋糕,王东林坐在我旁边蠢蠢欲动,用力地示意我接下这单生意。
我想了想,问了一个问题:“我可以看看你保存的这片果皮吗?”
“可以。”
我说:“如果我要去雪山上寻紫色果实,可以给这片果皮拍照然后将照片带走吗?”
他深深凝视着我,片刻后点头:“好。”
我、王东林、当家人和丽萨跟在他身后来到他的卧室。
迪莫先生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精美的宝石装饰品,将它插进床头的浮雕中,向右略微扭动出一个角度就打开了一道小小的暗格。
他伸手将暗格中的盒子掏出来,指纹解锁后示意我们去看盒子里存放着的紫色果皮。
这果皮脱水有些严重,但是外壳上繁复精美的纹路仍然在显示自己不凡的来历。
我们凑着看了一会儿,我点头后看向迪莫先生:“我答应你。”
之后的事就很顺理成章了。
给紫色果皮拍照,打印照片方便随身携带,联系专业的登山小队,让他们带着我攀登善果拉丽雪山,然后在雪山上进行搜寻工作。
王东林强烈要求随队出发:“我也要跟着去,我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和作战意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凌霄花的安全!”
迪莫先生没有大喇喇地做主,反而来征询我的意见。
我说:“我无所谓,只要他想好了就行。”
于是就这样,等装备和登山队到齐后,我和王东林就与迪莫先生、当家人和丽莎他们分开了。
Y国的瘟疫越来越严重,他们能够多给我们三天时间做准备已经很仁慈了,如今我们这里万事俱备,迪莫先生、当家人和丽萨当即就坐私人飞机离开了Y国。
在山脚下我给小舟舟、陆墨城、母亲和刘晨昊夫妇分别录了遗言,王东林在整个营地东奔西跑的没有片刻安生。
我将机器给他,问他有什么想说的没。
王东林说:“我没有亲人,没什么可留给这个世界的。我们走吧。”
营地开拔,我们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最初的旅程就是一些简单低矮的灌木丛区,开底盘高的改装吉普完全满足需求,上到三千米以上的时候就完全靠步行了。
带我们的这支小队里的人都是缺钱才来的,互相之间并不是很熟悉,因此大家都是闷头走路也不怎么沟通。
因此王东林一路上一直试图刺探我和陆墨城的事,我被他烦的不行,问他:“你这么多话是怎么做上的雇佣兵,不怕雇主投诉吗?”
王东林闻言就笑了:“他们活不活得下来都不一定,去哪里投诉我。”
这时我们行进到雪山线以上两百米,空气稀薄,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
队长要求就地驻扎,吃些东西后开始大范围搜查,两两一组,时刻保持联络。
吃饭的时候王东林坐在我旁边:“你要是真的没找到东西怎么办,回去还是硬闯交火区?”
我说:“我有病,跟他赌这百分之十?当然是再想办法。”
王东林点点头,就着好不容易热出来的汤啃了一口干粮:“其实在雪山搜东西也是在赌命你知道的吧?”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还来,说明有些东西实在割舍不下,我前半生的牵挂和前半生的孽缘都在亚迪卡,我没有办法。
我沉默下来后,王东林也不说话了,默默把东西吃了,拍拍裤腿站起来,等我吃完一同出发。
第一天一无所获,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
第二天一无所获,只闻夜晚山风呼号。
我们越搜越向上,温度不断下降,有植物存活的可能性越来越低。我的心情逐渐低落下去,最后连话也不想说。
王东林拉着我走,冻得抖抖索索地还坚持跟我说话:“你别这样,你儿子还等着你呢。给你带孩子的夫妻俩是你朋友吧,人家多年轻,你可不能就这么让人家喜当爹喜当妈了,多坑啊。”
我心说他亲爹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是不是跟苏梦喻那个女人在鬼混,我哪儿管得了他们的死活啊。
我越走越累,终于有一天一脚踩空,带着王东林一块摔下山去。
我能感觉到雪球在我身上越裹越厚,要把我捂在里面窒息掉,只是我无能为力只能随着环境而动。
王东林好像在跟我说什么,我一个字儿也听不清楚。后来反应过来了,他的安全绳在我腰上扣着呢,我得还人家一条生路。
可是还没等我解开呢,我的手指头就被裹在雪球里拍实了动弹不得了。
就这么滚啊滚,就在我以为我要窒息的时候,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还是冷,但是呼号大风和眩晕感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我动了动眼珠子,然后试图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旁边的一个人立刻按住我的胳膊:“你可别动了,我估计你是脑震**了,老实躺会儿。”
“王东林?”
“嗯。”那男人说,“我可太倒霉了,你这得加钱啊。”
我没忍住笑出声,胸腔震动带起头部的晃动,脑袋里立刻像有人在装修。
他们大声喊:“八十!八十!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