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听见这一声那叫一个激动，这个人莫名精神抖擞，眼睛睁得像铜铃，好像看到激光笔射出来的光点的猫。
她警醒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
陆墨城从餐厅和客厅的酒柜隔断后绕出来，喊了她一声：“妈。”
唐清凝顿时得意起来，用眼睛瞄着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在说：你死定了！
我觉得无聊。
和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争夺一个男人的偏心。
“墨城！”唐清凝几乎要喊起来，“看你娶得好女人，她平时是怎么对我的你这回看清楚了？！”
“嗯。”陆墨城点头，扶着唐清凝的胳膊，把她安置在沙发上。
我顺势坐下来，和陆墨城一起坐在唐清凝的对面，呈现出一种审视的姿态。
“您找如芸有什么事吗？”
叫的还挺亲密。
我心里冷哼一声，看向唐清凝的方向。
唐清凝好像看出陆墨城不打算问她讨公道，计较我如此嚣张的态度的事。
拿出她贵夫人的上位者姿态，端坐在沙发上，包包卸在右手边，挨着大腿放置：“我来是要问她为什么这么歹毒心肠，要害兰淼。”
她这一提，让我想起报纸上出了车祸的白兰淼。
我许多年不看报纸这种有效信息含量低的纸质材料了，这次管家将它放在我手边，我也只是浮光掠影地看了一眼标题。
这次唐清凝主动提起，我自然要问：“白兰淼怎么了？”
陆墨城似乎想看我一眼，但最后只是动了动身子便作罢。
唐清凝大概觉得在于抓住了我的小辫子，提高声音道：“兰淼被人害了。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觉得孤单，跟那孩子提了几句，她就说要来陪我。”
“我说不要了，天色太晚，她一个女孩夜晚开车容易出意外，‘你好好的在家，跟我打电话说说话就是陪我了’，可兰淼是个好孩子，她说她也觉得孤单，觉得我亲切，想来见我。”
说着，唐清凝就要抹眼泪，可见陆墨城和我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堪堪抚到脸庞的手硬生生转了方向，拨弄了一下梳的一丝不苟的卷发。
我：“……”
陆墨城也沉默。
唐清凝继续说她听到白兰淼出事的消息后，立刻便赶了过去。
管家来端着托盘给我们上茶水，俨然一副茶话会的氛围。
我被自己的脑补寒到了，抖了抖鸡皮疙瘩。
陆墨城见状以为我冷，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肩膀上。
唐清凝话说到一半，抬头看到我们这幅模样，滞了几秒钟后深吸一口气，指着我说：“就是她。宋如芸这个贱人，嫉妒兰淼温柔漂亮、落落大方，才雇人剪断了兰淼汽车的刹车线，想让她出意外去世的！”
我去拿茶水的手顿了一下，去看坐在身边的陆墨城。
这番反应落在唐清凝眼里，她大约以为我心虚，所以急看陆墨城的眼色。
她得意地端起管家特制的柠檬红茶，咂摸了几下才对陆墨城说：“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
唐清凝用下巴指了我一下：“我不会报警。而且我跟兰淼说好了，只要你跟这个女人离婚，娶兰淼。这件事我们可以当无事发生过。”
她脑补的情节跟实际情况的之间的鸿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这种反差产生了巨大的滑稽感。
看着她那副胜券在握的脸，我差点笑出声来。
“不必。”我把茶杯放在茶桌上，站起身，“你去报警吧。如果有任何一种方式可以离开这栋别墅，我求之不得。”
“宋如芸！”她怒吼着我的名字。
我潇洒地冲她挥手，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同时略微向右偏头，跟陆墨城说：“我下午去公司。”
“嗯。”陆墨城的声音有些愉悦：“不错，知道报备了。”
唐清凝气急败坏地朝陆墨城喊：“你都不管管她吗？”
“她这是要杀人！杀人你知道吗？”
陆墨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唐清凝的气势一点点被戳破，像个四处漏风的热气球，不多时便瘪了下来。
“哼！”唐清凝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怒气冲冲地就要走。
“妈！”陆墨城拦住她，压低声线对她说：“以后如芸的事你不要管，她是我看中的人，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手的。她要杀人、我就递刀，她要放火、我就借风，我与她同在。”
陆墨城的声音很低，高高大大的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他弯腰凑在唐清凝的耳边低声絮语，五指放在她脖子上，看起来像是要掐住她脖子的恶鬼。
“离白兰淼远一点吧。”陆墨城说，“她就要死了。”
唐清凝头皮发麻，发着抖，怪叫一声跑出去。
“你就是个怪物。”她说。
“墙角听得开心吗？”片刻后，陆墨城ｃｕｅ我。
我从楼梯转角处站起来，傲娇地“哼”了一声去衣帽间换衣服。
还行吧。
一般般满意。
我在挑选衣服的时候，陆墨城斜靠在门框上跟我讲话：“不要去找魏东河，一切交给我，听到了吗？”
“嗯？”
我故意逗他，假装自己心不在焉，不去听他讲什么。
“宋如芸！”陆墨城果然上钩，开始压抑又无奈地低声喊我的名字。
这是我近来的恶趣味。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为一个叫陆墨城的男人伤够了心，现在虽然是合作，但是有机会的话，让他为我着着急，也算收回了不错的利息。
怕他急恼了又跳脚，我一边在衣服的海洋中穿梭，一边回他：“知道了。”
衣帽间里衣服很多，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陆墨城在我搬进来的时候给我置办的，全是当季最新款，各种大牌定制。
挑来挑去，我最后换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职业装。刚好到膝盖的包臀裙显露出我姣好的身材和纤细笔直的小腿。
套上我静心挑选的鞋子和配饰，我从衣帽间出来，发现陆墨城已经在放置的衣物椅子上睡着。
他的眼下有长久未睡而产生一点乌青，下巴处短粗的黑色胡茬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被发胶固定的头发因为蹭在衣物上有些散乱，几根几根的汇成一簇，逆着发丝的轨迹冲出来，软软地搭在眉骨上。
我没忍住摸了摸他的眼眉。
下一秒陆墨城睁眼，定定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