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你到荣城地铁站旁的面包店去，买两只羊角面包，收银员那里有我留给你的谜题，你解开了，就知道这是什么游戏了。”
“哦，对了！二十四小时内解题，不然会死人的。”绑匪补充道，“你自己一个人去，什么陆墨城什么刘队都放在外面，不然你儿子的小命现在就没了。”
绑匪居然都知道。
“你是不是想要小舟舟的命？”这句话在我胸口盘桓许久，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我怕我问了，他回答我是的，事情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说：“我的腿断了，你可以让人把谜题送过来吗？我不会告诉警察的。”
绑匪想了想，说：“也行，只是送过去的话我暴露的风险加大，解题时间减半。”
“我无法独自移动，要想去往面包店就要找人送我，多一个人知道，你同样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暴露什么？暴露我在威胁你？可是这就是事实。”绑匪得意道，“暴露了你儿子立刻就会死，你怕这个。可是这是你的问题，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错误买单？”
“不。这不仅是我的错误，还会降低你的游戏快感。你不想延长热火油煎的时间，看我在你设下的陷阱里苦苦挣扎吗？”
绑匪不说话了。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他说，“但是，我们换了规则也要换游戏。从五点开始，我每一分钟给你发一块儿拼图，你把它们拼起来就是地址了。计时二十四小时，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绑匪就挂了电话想拼图去了。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十三分，离游戏正式开始还有将近五个小时，我深吸一口气，给陆墨城发去加密消息，让他和警察都先不要轻举妄动，守在原位。
陆墨城回我：“你知道什么了？”
我将自己和绑匪的交易告诉他，陆墨城很欣慰：“母亲和小舟舟还活着？”
“是。”
绑匪很准时，下午五点钟一到就给我发来了第一块儿拼图碎片。那是一块白色的正方形方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应该是拼图的白色角落。
我忍了，等着第二块图片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后，我手里终于出现第一块儿带有其他颜色的拼图方块，这是一个圆弧形状的一笔，很边缘带着一个点，很像西语字母。
第三十二块拼图方块出现的时候，我终于可以确认，这是法语字母。
绑匪害怕用华国字太容易被认出来，因此用错乱的格式发着法语字母。
我一边将这些图案转发给陆墨城，一边跟他保持随时沟通，商量了下用法语字母表达华国地址的方式。
陆墨城说：“一字一译，音译，意译，都有可能。目前的样本太少，只能等更多带字母的拼图出来才可以做下一步的判断。”
“嗯，刘队他们都在吗？”
陆墨城说：“刘队他们放慢脚步继续今天的任务，给应变留出了充分的时间。不要担心。”
“好。”我点点头，“变得太快也不行，万一被绑匪发现了就坏了。”
绑匪的拼图方块还在源源不断的往我手机上发，我打电话给美琪，让她把公司里的3D打印机送到我的病房来。
拼图是要不断犯错然后修正，才能得出正确结果的。
我把绑匪发来的图片建模成3D图形，做成比例大小一致的立体拼图方块，然后用3D打印机直接打印出来，坐在床前摆弄。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所有拼图终于到齐。绑架小舟舟和母亲的人应该很有文化，他用来写字的笔触超细，且对字母有一定程度的变型，导致我拼图的时候，几次误入歧途。
天光大亮时，我和陆墨城一共拼出了五组似是而非的一句话。
其中每一句都很没头没脑，最像一句话的句子是：“我的眼泪朦朦胧胧，我的心里十分后悔。”
其他几句更奇葩。
“猪木麻钧，五槽米锂。”
“天及窝燥命，干物小二主心火。”
“奶酪苏黎世弟，孟加拉梵高。”
“物螺这里，完底理线美。”
“会不会是音译？”我问。
陆墨城沉吟了片刻：“我去警队里找几个没学过法语的人音译。”
刘队十分配合，当即点出三个人，他们空耳听出的内容不尽相同，但是有一个共同点，无论如何也跟荣城可能藏匿人质的地点对不上。
我说：“对不上不一定就不是，如果绑匪剑走偏锋呢？”
陆墨城说：“不会，橘子皮固在卡卡里，音译是错的。”
直译不行，音译也不行，那就是意译。
我、陆墨城和专案组的精英们经过反复思考，怎么也没把“泪眼朦胧”、“十分后悔”和荣城的任何地点对上号。
专案组的一个年轻人提出了一个思路，说：“他说的会不会是有悔园啊。因为有悔，所以泪眼朦胧，然后又十分后悔。”
有悔园是民国时期的文学大家在荣城旧居，早年做了点利己但不利国利民的错事，晚年将自己的居所改名为“有悔园”，痛陈当年过错，在荣城是比较有名的。
“这种可能性也有，但是有悔园毕竟是个景点，人来人往的。把人藏在这里不说可能性，就从技术层面来说，会不会太冒险了？”小魏警察提出疑议。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万一呢？去！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王局拍板。
刘队嘟囔道：“怎么这么迷呢。”
他的无心之言提醒了我。
“墨城！”我说，“这会不会是个谜面？”
此时距离约定的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十四个小时，我慌得不行，手脚发麻，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喊了出来。
“嘘！”陆墨城说，“被绑匪听到就不好了。”
“哎？”耳机里传来一个女警察的声音，“你这么一说我小时候，我奶奶好像跟我讲过一个差不多的谜面。”
“什么，快说。”
“泪眼迷离心犹悔。谜面是‘海’。”
“泪眼迷离心犹悔。”陆墨城念了一遍女警察嘴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的直译，突然提高音量道，“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