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吻躺在**,其实睡不着,她没有什么睡意,而薄执也是的,他想问陌吻这些年的事情,可想着陌吻也不想说,于是闭上眼睛,可睡意怎么也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
陌吻最终还是开口了,“睡不着吗?”
“你也睡不着?”薄执反问。
陌吻嗯了一声,翻身面对薄执,两人面对面躺着,距离很近,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薄执眸色渐深,但是陌吻没看出来,她在游神。
“薄执,当年我其实知道自己怀孕了。”
薄执哦了一声,“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是没跟我说,自己想走就走了,还走得决绝,对吗?”
“抱歉。”陌吻垂下脑袋,心底有些难堪。
薄执笑,“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陌吻,说说当年吧,即便是不喜欢我了,没感情了,但是分手说得也不算清楚,不如,你现在跟我重新说说?”
陌吻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的性格,薄执也或多或少理解一下,知道她的心结,于是也不勉强,而是缓和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自己说不出口,那就我问,你说,或者摇头点头。”
陌吻掀起眼皮看薄执,最终,点点头,“好。”
薄执,“当年你跟我说分手,是真心想分手的吗?”
他心底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不信,他这么好的男朋友,陌吻舍得离开,或者说魅力不够。
陌吻没想到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她沉默了几秒,摇头。
表示不是真心想分手的。
不知道为什么,多年心结解开,那些恼人的微不足道的恨意,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甚至觉得多年来,自己的那份委屈,有些可笑。
他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自己跟自己怄气。
这一点,让他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尴尬和幼稚的不安。
深呼吸,他又问。
“当年离开我之后,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再次让陌吻一愣,她想过很多,也想过,如果将问题的权利放给薄执,自己会有多难看,被剖析得多清楚。
可这些担忧,薄执一个也没让她承担,他反而是十分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问她有没有受到委屈,有没有过得很好。
陌吻突然有些绷不住。
她双眼瞬间红了起来,往薄执的方向靠拢了一些,然后大着胆子,伸手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仿佛这样,能让他稍微有底气一些。
随着人的靠近,她身上的香味越发浓郁了起来。
她额头几乎抵到他的胸口,薄执并未动,而是等着她,等着她给他答案,虽然这个答案,或许不是两人都想要听到的,但是依然各自坚持。
好一会儿,陌吻压下心底的那些沉痛,这才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不好,一点都不好,离开的第一秒就开始后悔,然后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后悔。”
薄执一噎,突然喉咙就有些干涩了起来,“既然后悔,为什么不来找我?”
陌吻,“没脸去找你,生下巡巡后,每天看着他都很满足,想到了你小时候什么样。”
薄执低笑,“他跟我哪儿能一样,后来呢?”
“后来爸爸生病了,然后我们家破产,公司抵押债务,然后申请破产,打官司,追债,我忙了好几年,家道中落,其实很辛苦;
最辛苦的时候,都是看着巡巡跟你相似的脸,挺过来的。”
陌吻不是帝都本地人,而是Y市的。
当初她离开后,薄执没有去询问关于她的一切,任何事都是。
所以后来,越来越生疏,然后整个人也越来越冷。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说,不想在去想那个人,给自己带来巨大痛苦的人,人总是趋利避害,他自然也不例外。
有些事情其实不能细想,那时候年少轻狂,谁也承受不住被甩的那份不安,总会自我怀疑,初恋美好,更不敢轻易去探寻真相,担心自己承受不起背后那份感情。
显然,薄执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错过了一些东西,也错过了陌吻的事。
陌吻并不怪薄执,她选错了方式,自然要承担结果。
“后来呢?”
薄执问,声音有些哑。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人圈到了怀里,然后下巴搁在了她头顶,抱着薄执,陌吻似乎得到了勇气,她就将以前细碎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刚认识的时候,她并不敢去追薄执。
后来火力全开,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跟薄执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被人说高攀,她也高兴,高攀怎么了?
她攀上了,那些想高攀的人,攀上了吗?
没有吧,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人。
然后在薄执点头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能跟他谈恋爱到地老天荒,她知道薄执身份不一般,家里情况也很好。
家里出事的那一年,她并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
父母也没让她知道,第二年开始,她父亲就开始不断的诱哄她,说她是薄执的女朋友,那么就求薄执,让薄家帮帮忙。
她拒绝了很多次,然后得到来自父母身上深深的恶意,她父亲大抵是荣光了一辈子,根本舍不下那份荣耀,所以用最恶毒的语言中伤她。
说养她这么大,帮不上家里一点忙,他都要进监狱了,可让她求一求人,她都不愿,只要薄家愿意操作,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她为什么就是不愿?
她不是不愿,只是不想将一份感情划拉到利益衡量里,如果是薄执能帮助她,她很感激,可涉及到薄执身后的薄家,她不愿意。
既然选择错了,那么承受的后果,自然得自己担着。
她跟薄执说分手,那一刻,她特别恨自己父亲,然后回家照顾父亲,父女两人两看两生厌。
然后就是爆发巨大争吵,日复一日的相互折磨。
说道这里的时候,陌吻突然安静了下来,薄执抱紧她,“都过去了。”
陌吻嗯了一声,“都过去了,那时候,是我没考虑清楚,薄执,我很抱歉,伤害了你。”
薄执摇头,后来娶陌吻的初衷,从来都不是报复,这么多人中,你能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而且还爱着的人,并不容易。
既然得到了,为什么要花时间去折磨?
他只是没找到破冰的方法,陌吻不愿意敞开心扉,因为陌吻对他的初衷有误解。
今晚也不失是一个好机会,两人摊开了掰碎了说清楚,将来就好了很多,所以现在,她更期待的是,两人之间,说详细一点,说清楚一点。
薄执,“没关系,因为你回来了,陌吻,你是不是认为,我这次跟你结婚,让你嫁给我,是为了报复你,之前给我的难堪?”
陌吻点头,随即摇头,“一开始以为是,但是三天后就知道不是了。”
薄执笑,“为什么?”
陌吻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你眼睛会说话,你不知道吗?你要报复一个人,能这么温和的看着我?我明白,但是不知道如何跟你好好谈谈。
我是比你更没有安全感的人,希望你原谅我。”
薄执亲了亲她的眼睛,“既然看明白了,为什么对我还这么介怀戒备?”
秦陌吻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总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你了,你这么好,我……”
薄执笑,“好不好的,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那现在,好了没?还想继续说吗?”
陌吻摇头,“不想说了,想着,以后等你自己跟巡巡解释,我知道我之前跟巡巡说了一些话,我做错了事情,巡巡似乎不想看到我。”
“不,你想错了,巡巡很喜欢你。”
陌吻不说话了。
沉默了很久,她追问薄执,“我们之间,算是过去了吗?”
薄执嗯了一声,“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明天,跟巡巡说清楚。”
“好。”陌吻回答,然后想到巡巡的小脸,睡了过去。
……
翌日醒来,陌吻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换好衣服洗漱下楼,看到巡巡已经规矩的坐在餐桌前,而薄执在厨房忙着,父子两人穿着花色一样的衬衫,薄执穿着黑色长裤,而巡巡穿着背带裤,两人看着还挺赏心悦目的。
巡巡扭头,就看到她匆匆下楼,她尴尬的看着儿子,“宝贝。”
巡巡冲着她笑,还微微眯起眼睛,“妈妈,早安。”
他眼睛有些红,但是不细看的话,也看得不算清楚,她走过去,在自己儿子旁边坐下,“宝贝,昨天,对不起。”
巡巡摇头,捏着叉子的手一顿,看着她,“妈妈,爸爸已经帮你道过歉了,我原谅你跟爸爸了,但是只有这一次;
爸爸说,你昨天哭了好久,妈妈,对不起。”
这爸爸,叫得毫无违和,而且很顺嘴啊。
陌吻心情无端好了几分,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口,“那就谢谢宝宝了。”
巡巡似乎有些羞涩,“不客气,妈妈,下周五,幼儿园有亲子活动,妈妈您跟爸爸陪着我去好不好?”
陌吻点头,“我没问题,你爸爸有时间吗?”
“我可以。”薄执抬着煎火腿走出来,还有烤好的面包片,被他切成了三角形,桌上都是三明治原料,他都处理好了。
见陌吻盯着桌上的材料看,他笑笑,“巡巡说,想吃三明治,我就做了。”
陌吻笑,“我无所谓啊,巡巡喜欢就好。”
巡巡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重要的家庭地位,他看着薄执给自己做好一个三明治,有些不好意思,“爸爸,你教我,我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动手了。”
薄执笑,“这种小事,爸爸代劳就好,等巡巡长大一些的时候,就自己来。”
“好。”
饭桌上,陌吻不安的问,薄执,“妹妹好相处吗?”
提到薄念,薄执顿时有些头痛,“告诉你三个形容词,非主流、不良少女、怪异姑娘。”
这三个词,每一个听到都不那么好听,她顿时觉得这个做哥哥的男人,在抹黑自己妹妹的吧。
但是她没敢问。
于是安静了几秒,还是没忍住,“你一个做哥哥的人,这么说自己妹妹,是不是不太好?”
薄执觉得自己很委屈的。
“你别不信我,你见到薄念,就知道薄念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陌吻,“那妹妹好相处吗?”
薄执挑眉,“这倒是很好相处的,没关系,即便是你不喜欢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本来也不讨人喜欢,正常的。”
这绝对不像是一个做哥哥的人能说出来的话,这种人专门抹黑自己妹妹的才对吧。
惹不起惹不起。
“小姑姑吗?”巡巡嘴巴里胀鼓鼓的,像个小松鼠,但是插嘴了一句,眼底充满好奇。
薄执点点头,“对,你小姑姑。”
巡巡想了想,“小姑姑,一定也长得很好看。”
这不是重点吧。
虽然是长得挺好看的,可是这是重点吗?
薄执也不想解释,反正薄念这个人,见到就知道了。
……
中午还没到,在陌吻纠结跟巡巡穿什么衣服的时候,余染就给薄执打电话,催促他们赶紧过去,想吃什么可以过去点菜。
他仰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心情很好,“妈,没关系的,你们做什么,都好。”
余染了解自己儿子,听到他声音满是愉悦,这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情很好吧。”
“嗯。”
余染,“你妹妹昨天回来,就点菜了,一点也不知道客气,明明想请吃饭的是你们,怎么变成了她不客气了?”
“妈,你也不必这么在我哥面前抹黑我吧,我还是不错的孩子。”那边传来薄念哇哇哇的反驳声,薄执听笑。
“刚才,陌吻问我,念念是个什么样的妹妹,我给了陌吻三个关键词。”
薄念声音笑眯眯的传来,“哥哥,是不是可爱美丽无缺点?”
薄执呵呵两声,“你对你的评价倒是挺高。”
薄念,“你损我了?”
薄执,“这倒是没。”
不等薄念松口气,他继续道,“我就很中肯的说了我的看法,非主流、不良少女,怪异姑娘。”
薄念在那端尖叫,“妈妈,挂电话,我要去守门,不将这人放进来,我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