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太带着庶女们从云家回来,高文卿听说了便兴冲冲地跑过来。
“娘,您今日可见着小妙妹妹了么?”
他已经有两年都没见着小喵妹妹了,本来听说云家人进京了,他忙打听着去了云家在京里的住处,倒是见着了师父云中飞和云涛,打听小喵妹妹,却被云涛无情地拒绝了,云涛拒绝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如今都大了,可不能再象小时那般不拘礼数,小妙正在家里学女红规矩呢,是不好见外男的。”
任他怎么说都没用,他一个发狠,心想,等我娶了小喵妹妹家去,我天天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再不用看你这偏宜大舅子的脸色了,哼!
于是便在家旁敲侧击,暗示明示地,想让他娘去提亲。高太太被他缠不过,便有了这一次的云府之行,不过高太太心里别有算盘就是高文卿不知道的了。
高太太道:“这回去,云夫人说妙姐儿病了,就没见着,只见着了妍姐儿。那妍姐儿现如今真是大了,生得眉眼倒好。”只可惜了是个庶出。
这天下的正室夫人们天然地就不大待见那些庶出的,当然,有些读女则女戒读傻了的例外。
文卿心中着急,谁耐烦听云妍眉眼如何了,“小妙生病了,可知是什么病?请的哪家大夫?”
高太太没好气地回道:“都没见着,谁知道是什么病,云夫人说是风寒,看云夫人模样,想必也不严重。”
文卿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蹭了几步上前,小声道:“那,…娘可说了求亲的事?”
高太太心中好气又好笑,见儿子脸都红了,放柔了声音道:“娘不是答应你,等先见了妙姐儿再说么。”
好些年不见了,得看看那孩子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若真是特别好的,便说了给三儿子也不妨。就是可惜了前几日别家夫人给提的那头亲了,那家里可是跟皇后娘家沾亲的。
文卿心中失望,又随便说了几句便告退,回了自己书房,拿了本书,却是书上的字在看他,他在想着心事。
却听一把温婉的声音在旁道:“三少爷,这是刚泡好的参茶。可要喝一点儿?”
文卿也没抬头,只是在琢磨着,“参茶?好象不能治风寒。”
那声音有些着急,“风寒?三少爷得了风寒?”
一只白嫩的手就朝他额上试过来,文卿好歹也是练过的,偏头一躲,站起身来,将放在桌边的参茶一饮而尽,便似想到什么,匆匆出门而去了。
只留下俏丽丫环在身后落下幽怨的目光。
文卿一鼓作气地来了云府,找到了正在书房里用功的云涛,云涛和文卿在老家时就已经已经考过了秀才,来了京城之后,文卿因为家中有门路,去了国子学继续念书,准备接着在京里参加科举。而云家不过六品小官,又是初来,还没能让云涛也进国子学,只好在家里用功。
云涛正自无聊,比起学文,他更喜欢习武。见了文卿,便乐得丢下书,笑问,“你怎么来了?”
文卿着急地问,“小妙妹妹可是生了病?什么病?严重不?请的哪家大夫,现下可怎么样了?你就带我去看一眼吧?”
云涛翻了个白眼,把着急地在地上打转的文卿按到桌边椅上,“看你这着急慌张的样儿,小妙又不是你妹子,…”
见文卿又要反驳,云涛笑道,“别急,我妹妹只是因为路上被日头晒着了,有点中暑,大夫都说没事了,就是不好出来见客。”
文卿听了才放心,但想到不能见到小喵妹妹,便幽怨地看着云涛,云涛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好笑,心想,这毛头小子当我妹夫虽然有点勉强,但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儿上,还是…帮他问问妹子的意思吧。
想着久不活动拳脚,便拉着文卿到院子里对打,文卿学武不象云涛那么用心,当初的动机其实是想多见见小喵妹妹来着,所以只学了个半吊子,因此不过几十回合,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云涛见了呵呵笑,“文卿你这功夫不行啊,在家里肯定没有常练。”
这样倒也好,将来万一成了妹夫,在家里他都打不过妹子,想到小妙挥鞭发威的模样,云涛就乐不可支。
文卿无奈地一摊手,“家里丫头婆子一大堆,管东管西的。”他早上还没练一小会儿,就有人过来说该这样了那样了,烦死。
瑞娘听说文卿过来了,便派人过来传话,留文卿在这里用晚饭,文卿当然乐得留下,礼数周全地过去给瑞娘请安,瑞娘见文卿这一年不见,个头高了许多,和自家儿子并肩而立,都是玉树临风的英俊少年。不由心中暗暗点头。
高夫人过来这趟,虽说没提起什么亲事,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亲热,还邀请自家一个月后去高府作客,想必也不会嫌弃自家比他家门楣低的。嗯,得赶紧给小妙多补补,把皮肤养回来。
于是云妙第二天便收到了瑞娘派丫头送过来的珍珠粉和人参片。说是让内服外敷,可以令肌肤白皙水嫩。张奶娘马上遵照着给云妙泡了珍珠参茶,云妙喝着不由得苦笑,自己可是卖回春丹的啊…
到了晚间夜市,这回云妙的生意突然一下子火了,刚准备摆摊就有好几个妇人围过来问。
却原来是前几位用过药的人都有了明显变化,听说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便都来了。
云妙还是照常见那衣着平常的才给药,有那看着象是富贵人家的便婉言拒绝。
等了约摸一个多时辰,先前那四十多岁的大婶笑眯眯地过来了,果然一下年轻了快十岁,拉着云妙谢了又谢,还送了云妙一包自家枣树上结的枣子。云妙跟她约了一个月以后再来。那大婶春风满面地回去了。
又等了片刻,却见那夜的谢娘子也迟迟疑疑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
灯光下那谢娘子果然已经跟原来的未老先衰大不一样,原来年纪二十六,现在看着倒只有二十四五,倒是个清丽佳人了。只是和别的试药人的喜气洋洋不一样,谢娘子眉间仍是笼着悲苦。
她还没说话,却听她身后的妇人开了口,嗓门有些尖利,说话也快,“她就是在你这儿买的药?”
云妙打量了这人一眼,见这人二十五六岁,肤白丰满,桃眼杏腮,双眉微吊,眼神荡着骄色。衣着鲜亮,崭新的桃红绸袄搭葱绿长裙,头上插了好几支鎏金银钗,耳边斜带着朵大红的绢花。
这哪儿冒出来的花蝴蝶?看了伤眼。
云妙眼角跳了下,理也不理她,只是摆弄着自己摊上的东西。
那妇人眉梢一吊,就要说什么,却是那谢娘子忙接过话道:“正是在这位妹子这里买的。这位妹妹,你的药果然有奇效。多谢啦。”
云妙微微一笑,“有用就好,记得一个月之后再来,还有其它的药要用的。”
那妇人从怀中拿出二十文钱扔在摊子上,尖声道:“喂,卖药的,把你这儿最好的药给我拿一颗来。”
云妙把那二十文钱扔回去,淡淡道:“不卖。”
那妇人登时朝地上啐了一口,指着谢娘子嚷嚷道,“凭什么卖给这老丑婆都不卖给我!”
说着眼珠一转,斜睨着云妙道:“你是嫌钱少是吧,再给你加十文!”
云妙把地上的药用一块布卷了,冷冷道:“药施有缘人。这药对你无用。”
那妇人见她这要走的架势,便叉着腰,气势汹汹地高声吵闹,“什么有缘无缘,有用无用,我交钱你给药就是。自来没见过这般的,有钱不赚!可不是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