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跟娘去游船也不带上我们。”张信两口子刚回来,小宝就气哼哼道。
张信捏了捏他的小脸道:“你今天出去玩不也没带上我。再说了,之前不是带你们去过嘛。”
张信勉强会划船,就是上次带几个小的去坐船,来了兴致学的。
小宝道:“那...那是你不跟着去。”
张信不跟他纠结,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心情逛。”二丫郁郁道。
刘氏给张信倒了杯热水,关心道:“怎么了?”
大丫接口道:“出城的时候,看到在城外住草棚的人,他们的日子过得委实艰难。”
三丫跟着道:“他们穿得可单薄了,在那排队领粥,那粥根本就没几粒米。”
城门早已开放,可随意出入,当然三文钱的进城费自是不能少。不过大多没地方住的人都跑出了城,因府衙在城外着人搭了草棚,且每日都有粥施。
刘氏也是心感戚戚:“这会天下雪了,今年冬天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三丫问道:“爹,咱们能帮帮他们吗?”
“妍清,别乱说话。”二丫训道。
张信示意稍安勿躁,对三丫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咱们怎么帮他们?”
三丫兴高采烈道:“咱们可以施粥啊,给他们买棉衣穿。”
张信无奈道:“可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钱,提供给城外那么多人棉衣。”
“那我们就只给老人和小孩送棉衣。”
“可没有的人怎么办,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万一青壮们动手抢怎么办,伤到了老幼岂不是害了他们?”
“那...那就都不给,光施粥。”
“我们施粥,让这府城的官宦人家如何自处。咱们家都是白身,平白抢了他们风头,他们不得找我们麻烦。”
“是他们自己不施粥,这如何怪得了我们。”
“可有些事就是这样,不该我们出头。”
“那怎么办?”
张信笑道:“别着急。咱们帮人可以,但得考虑周全。在确保自己无恙又不会累及他人的情况下,方才可以施以援手,知道吗?”
三丫抱怨道:“可是好麻烦啊。”
小宝在一旁跟着点头。
张信道:“那你也得仔细想清楚,别帮了倒忙。不是有句话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帮人,也是有学问的。比如说,那人愿不愿意让你帮,帮人后自己能否善后,会不会伤了别人的脸面等。这些啊,今晚我让何婶跟你们好好说道。”
张信接着道:“至于这事,我们可以托你们章伯母,让她请府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夫人,组织一场捐款大会,期间大肆宣扬,让捐款的人能赚一个好名声。这样一来,既能有效地帮助城外那些人,咱们也不用拼着得罪别人的风险。”
“爹,你可真厉害。”三丫赞道。
几个小的也是满脸崇拜。
张信得意一笑,不过还是道:“我也就是有这个想法,具体实现还得靠你们章伯母。这事可是你们提的,今晚好好琢磨,明儿个你们就跟你娘上门自己请求去。”
几个小的急忙讨饶,张信却是不理会。
晚上让何婶好好跟他们讲讲人情世故,自己练过字后,张信便回房休息。
刘氏给张信脱外衣,问道:“你真打算把这事扔给孩子们,不管了?”
张信笑道:“这不是有你在一旁帮衬嘛。”
刘氏白了她一眼:“我哪里懂那个,你快跟我说说。”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利,可以是钱和权,也可以是名。只要我们牢牢抓住这点,不愁没人捐钱。”张信动手动脚道。
刘氏抓住他的手,问道:“那怎么利用这名声。”
“可以造一个功德碑,把它竖在显眼的地方。又或登记造册,贴在府衙的告示上。又或者施粥施衣的时候,挂上各家的牌子,跟领东西的人宣扬宣扬。”
“这事可行?那我明天跟童姐姐说说。”
“这事他们也不好出头,不过想来他们也知道,你跟他们提一下就行。”
刘氏也是想出一份力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捐多少?”
张信道:“看情况吧,总不能越过那些人去。”
谈完,张信立刻扑了上去,又是一夜缠绵。
“章伯母好。”刘氏吃过早饭就领着家里几个小的上章家去。
童氏招呼着几人就坐,问刘氏道:“妹子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刘氏不好意思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过来是有事找童姐姐帮忙的。”
“婉慧姐,昕昕姐。”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少女跑了进来,欢喜道。
童氏训斥道:“瞧你个没规矩的,大喊大叫的哪有女孩子样。”
那女孩正是章永平的妹妹,章若琳,闻言不由瘪了瘪嘴。
童氏赶人道:“行了行了,带你婉慧姐姐她们去玩吧,见你就心烦。”
话虽如此,但语气满是宠溺与无奈。
若琳立刻蹦蹦跳跳地带婉慧几人去后院,边走边抱怨道:“昕昕姐,你们怎么才来,我可是盼了许久,二哥又不肯带我出去,我待在家里无聊死了。”
童氏对刘氏说道:“这孩子就是没个定性,整天咋咋呼呼的。”
“童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见若琳这样就挺好的,天真直率,活泼可爱的。”跟着读了几年书,刘氏不时也能掉个书袋子。
自家孩子只能自己嫌弃,听刘氏赞扬,童氏嘴上不说,脸上却满是笑意,谦虚了一下,然后问道:“不知妹子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刘氏于是将那事细细说了下。
童氏赞道:“妹子倒是热心肠。”
刘氏道:“不过是见他们可怜,就想着帮上一帮。这事我家不好出头,实在是麻烦童姐姐了,若是此事与童姐姐为难,那就算了,别带累了童姐姐才好。”
“这事我确实得想想,还得跟当家的商量下。”
“那我就等童姐姐消息了。”
童氏笑着道:“那咱先不说那个,来,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
待了有段时间,刘氏就领着几个小的告辞了。
“听门房说婉慧妹妹今日过来了,娘,你怎么不让人叫我回来。”章永平放学归来,向童氏抱怨道。
童氏哼了一声:“你三天两头跑过去还没见够?我告诉你,裘老太爷可是你爹好不容易托关系,才松口教你一段时间,你可得给我好好学,不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就是,整天没个正行,不思进取。”若琳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章永平恐吓道:“你今天皮紧实了啊。”
若琳龇牙道:“我才不怕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跟婉慧姐姐告状去。”
章永平只得悻悻地放句狠话:“以后有你好看的。”
一仆妇进来禀报道:“老爷回来了。”
童氏道:“那就开饭吧。”
饭桌上,章父问章永平道:“裘老太爷授的课可能听懂?”
章永平扒了几口饭,鼓囊着脸道:“还行。”
章父欣慰道:“那就好,你可得好好听讲,这机会难得,不可再像在县城那样,整日逃学。”
章永平点头道:“我知道了爹。”
章父不是个多话的人,问完章永平的学习状况,一家子就开饭了。
晚上,童氏把今天刘氏过来的事跟章父说了遍。
“你觉得怎么样?”
章父沉吟了下,开口道:“没想到张家倒是有些见识。最近我听闻圣上正为这事发愁,旧疾都复发了,可是国库空虚,也拿不出个章程。若这事咱们办好了,竖个典范,这安顿灾民一事,倒是去了大半。”
童氏高兴道:“那我明儿个就给各家夫人发帖子。”
章父叹了口气道:“夫人,这事可不是我们能揽下的。”
童氏不服气道:“怎么就不能揽了,好歹我娘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清贵。在家族利益面前,就是我嫡母她也不好说什么。”
章父劝道:“到底山长水远,顾及不到这。再说,这安知府的后台可不比岳家差。”
童氏气得站起身子:“那你说要怎么办?难道这功劳咱们要拱手想让?!”
“到手的才算自己的,不然哪是咱们的。明天你去一趟安府,请安夫人办这宴会。”
见童氏还在那生闷气,章父劝慰道:“夫人别生气,咱得为宏儿想想不是。他如今已过乡试,就差会试那临门一脚,这会得罪的安知府实非明智之举。不说下一届会试的监考与那安家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为了宏儿的前程,咱也不能给他竖敌不是。”
提及大儿子的前程,童氏这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章父替童氏解发髻,道:“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回娘家也抬不起头。”
童氏安慰道:“官人说的哪里话,遇到官人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夫人...”而后是一片旖旎。
这日天晴,乾坤朗朗。
城门外的草棚处热闹非常,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
今天正是府城里富贵人家施粥施棉衣的日子。
经过童氏的努力,知府太太的号召,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商贾人家,都捐献了一定的银两或物资。且账目已然铭成碑按照捐献的多少排名,显眼地立在府城城门口不远处,但凡出城进城都能一眼见到。
宣扬工作很是到位,整个府城都在称赞这次参与捐献人家的善举。就算这些个人家的下人出门在外都觉得脸上有光,让那些人家觉得价有所值。
收到消息,张信一家子都很高兴,童氏还特地备了份厚礼。
张信家也捐了点,一百两银子和一百石粮食,倒不显眼。
“爹,好了没。”三丫催促道。
张信无奈道:“来了,看你猴急的。”
待沈福和何成将浴桶搬上牛车,一家子就浩浩****地出发往城外去。
解决了衣食问题,张信就想着煮些防寒的汤药,最关键的是空间的灵泉水,用来滋养身子,好让他们挨过这个冬天。
“张叔张姨,你们来啦。”一出城,章永平就迎了过来。
张信问道:“你怎么在这?不用上学堂吗?”
章永平笑道:“今天是十五,正好休沐。”
帮着张信一家子在他们一家摊位上摆置好,章永平忙跟婉慧站在一起施汤药。
“婉慧妹妹,你摆碗,我来舀。”
“嗯。”对于章永平的献殷勤,大丫倒不排斥。
这厢,童氏和刘氏在说着话。
童氏道:“多得妹子想出这法子,他们才有吃有穿,妹子可是功德无量。”
刘氏笑道:“哪里,若非童姐姐身体力行,这事还不定能成呢。”
童氏自得地笑了笑:“这倒也是,不过妹子也不必谦虚。”
也不在这话题纠结,童氏问道:“说来,我见妹妹保养很是得宜,跟婉慧丫头走在一起,我瞧着像是姐妹,而非母女,妹子可得教我。”
刘氏不好意思道:“童姐姐说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伺候童氏的麽麽道:“咱们夫人可没有夸张,张夫人确实气色好,宛若二八少女。”
刘氏捂了捂脸,而后想了想,道:“也没什么秘诀,就是每天饭后喝一杯果酒,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了。明儿个我就让人把果酒给童姐姐送去,让姐姐试试。”
童氏笑道:“那就谢谢妹子了。我听说霓裳阁最近来了批新段子,明儿个咱们一起去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