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 镇南王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归来,活捉了俘虏一千,都是曾经吃不起饭后来被迫当了强盗的壮年男子, 镇南王没有打算打杀他们, 而是准备先把他们关上两天,在放出来分散在自己的军中, 让他们也成为他军中的一员。
反正人他养的起, 只要训练好了, 士兵当然是越多越好的。
“王爷, 灵州的信!”有亲卫过来禀告。
镇南王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喜意:“快拿上来”
争权夺利步步为营的日子里, 镇南王享受的同时,心中也难免会偶尔闪过几分忐忑和惶恐。
但只要一想到远在灵州的令婉和女儿, 所有的忐忑都会立刻化为满满的期待和动力, 心也变得踏实了起来。
这是镇南王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一直以为, 天下苍生, 宏图霸业就是他的毕生追求,可如今却发现,除了那些, 他似乎也多了另外一份牵挂。
拿出信, 看着令婉写来的一字一语, 镇南王整个人都变得舒展了, 令婉远去灵州的这些日子, 镇南王的思念反而变得悠远绵长, 时不时就会梦到她。
每每醒来都会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 也有好多次, 梦醒之后, 很自然的就起了冲动,这种时候,也不是没起过其他的心思,却全无兴致,头从到尾,他想的,其实只是她一个人罢了!
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种思念并没有变淡,反而在慢慢加深,越加醇厚。去年八九月份那阵子,他即使在外征战,忙于各种政务,脑子里也总会闪过令婉大着肚子的可怜模样。
会忍不住去担心,忍不住焦躁,很想飞奔过去陪她,怕她有什么意外?
好在,女儿顺利出生了,镇南王只能靠着一个月一封的书信,跟令婉保持联络,见证女儿的成长,知道令婉的点滴。
看完了信件,目光落在曦宝的画像上,镇南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女儿长的很像令婉,这让本就父爱满满的镇南王对这个女儿更添了份喜欢。好想现在就去灵州抱抱她们!
就在镇南王拿着那些画像,一张一张的反复端详的时候,门外又有信件传来。
是京城传过来的,不止一家的来信。镇南王从亲卫的手中接过,看着那一份份信件的署名。
眼神晦暗,更显深邃。
盛楚林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顺利登基了,还取了盛德这样的年号,直接拿姓氏定年号,还用了前朝的德字,不仅仅显露了他的无知与可笑,同样也是狂妄到了极致,而偏偏,无人反对!
不反对的另一面,大概就是完全的瞧不起了吧,他虽然顺利登顶,只可惜,如今三个月过去了,京中还是一片乱糟遭的样子。
世家官员们迫于武力威压,缩着头认下了他这个泥腿子皇帝,然后直接摆烂,政事上根本什么都不配合。
而盛楚林这个泥腿子出身,靠着一颗颗人头当上了将军的糙汉子,他甚至书都没读过几本,治理朝政这事?他还真就不懂,全凭着心意胡来,毫无章法的同时,使得一切都混乱不堪。
且盛家咸鱼翻身,穷人乍富,更是笑料百出,自家人就已经纷争不断了。
官员不干事,朝中对各地的管辖权,更是聊胜于无,如今外地官员更是无人进京朝拜新帝,显然,大家对盛楚林这个皇帝,根本就不认!
既然这个皇帝不认,那总要在找一个厉害的出来赶走这个皇帝才好,那些正统学派的人,纵然还想逮着皇室遗脉抓人,也都知道全无可能了,毕竟,没有绝对的武力镇压,光靠群臣的支持,任谁都是上不了位的。
这个时候,镇南王这个文武全才的人选自然跃然于众人的心中,不谈其他,镇南王从小就是文韬武略般的长大,作为昌德帝的伴读,他学的东西,从来不比昌德帝少。
大家再一想到南地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富裕昌盛的样子,越发觉得他才是最完美的人选。
然而托了三个月之久,为什么现在才有人来信,不过是大家以为。
镇南王早有野心,既然手握重军,又是一地藩王,镇南王早就该攻进京城去了,镇南王自己攻进京城和他们请进京城?这里边的区别可就太大了。
不仅眼前的好处,以后青史留名,世人评说上也是完全不同的。
只可惜,镇南王是真的一点都不急,三个月过去,新帝胡作非为的开始让人害怕,大家终于彻底坐不住了!
一个不学无术,讲不通道理,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暴君,大臣们终究是害怕了。
镇南王看着手里的一纷纷信件,想到远在灵州的令婉,他也有些着急了,但有些事情,却是越急越要稳得住的。
这些信件还远远不够,既不够光明正大,分量也还不足,他最想看到的那几家,可是一个都还没开口。
他纵然想登上那个大位,却也不想留下任何隐患,那么多年的蛰伏都忍着了,他绝对不能亏在这最后一步上!
他不但要名正言顺的在世人的期待下登顶,更要不受控制的能掌控到一个帝王该有的所有威严和权势!
若不然,那个位置做来,又有什么意思?
细细的看了一番来信中的内容,镇南王叫来了几个心腹,一一吩咐了一番,紧接着,又提笔回信,让人把信件迅速送走。
虽然现在登基还不是时候,但却是时候做点什么了,京城的旋涡,还可以卷的更大一点,各地那些心怀叵测的野心家们,也该出来斗一斗,试试锋芒了!
镇南王这边一着手布置起来,原本就存在着的那些暗流涌动的矛盾一下子就全面的爆发了出来。
刚刚成立三个多月的盛德皇室,自家人之间,就已经先乱了起来,先是后宫里,盛德帝新纳的宠妃下毒毒死了皇后,太子联合靖王杀进宫去,要给母后报仇,
然而宠妃如今身怀有孕,太后和皇帝纷纷庇护,最后闹得太子被关,靖王直接负气离京。
原本事情到了这,也还没什么,可离京的靖王直接被人挂尸城门,这下子,不仅民间百姓传言纷纷。朝臣更是都跟着激怒了,联合上书,非要处死宠妃以及其背后的,盛德帝手下的第一员大将,蒋离。
太子更是偷跑出宫,直接带着自己的人,提剑杀去蒋家,杀了蒋家女眷两人,刺伤了一人,吓得蒋老太太直接昏倒在地。
这下子,蒋离的手下不干了,一众武夫军官联合上书废太子,而朝臣这边则是坚定的站在太子一派,直言蒋家狼子野心,只怕会是第二个陛下您自己啊!
这句话才真的是捅了盛德帝的肺管子,他得位不正,本就心虚,如今眼见着昔日手下全都一边倒的支持杀了自己亲弟弟的蒋离,他胆怯了,也害怕了,自然想要除之后快!
而蒋离跟在盛德帝身后十数年,一直忠心耿耿,自家妹妹也从未想过进宫,本就是盛德帝见色起意,如今妹妹身怀有孕,还要备受冤枉,就连自己,也遭了冤屈,家人更是无辜枉死!
靖王本就不是他杀,可盛德帝不但没有替他做主,让其沉冤昭雪,反倒因着一众兄弟请旨彻查,就对他起了戒备杀心,简直无量又可笑!
蒋离并没有那些文臣所说的叛上作乱的心思,可他也不想当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发动着他能发动的一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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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跟着盛德帝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武官们,如今看着蒋离的境遇,不免都心生凉意,心灰意冷。
京城中又陷入了两派的拉锯,而盛德帝他自己,也是左右为难,不得其法。
正是这纷乱的时候,距离京城最近的几个州郡的郡守们,竟是联合一致,讨伐起了盛德帝,是的,讨伐皇帝,甚至把其当年在西北军时,野蛮跋扈的行为拿出来老生常谈,最后表示,盛楚林他,肯本不堪为帝。
这几个州郡之中,就有令婉的便宜弟弟,令扬的存在。
随着讨伐书传进京城,传到各地,越来越多的百姓也开始自发加入了队伍,跟风跟的不要太紧。
一时之间,天子无德,不堪为帝这种类型的民间谚语,简直不要太多。
一直到了金秋十月,京城里,蒋离已死,武官们开始分裂,文官们越加沉默寡言,盛德帝的后宫更是漏成了筛子,镇南王也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那些人的表态,一切都到了最好的时机。
十月初五,宜远行,镇南王从南地出发,带着南地驻地的八万大军,以及自己随行的三千精锐护卫队。
他走的那天,整个南地的属官和百姓,夹道欢送,如今这天下的时局,乱的人尽皆知,他们的王爷此次出征,并非攻敌,而是取位。
整个南地的人都在激动,王府后院的女眷们,更是憧憬万千。
这两年,自从令婉走后,镇南王府的后宅里,在没添过一个多余的女眷,王爷不仅没纳新人,更是很少回府,这两年,天下动乱,大家都已经慢慢窥见镇南王欲取天下的野心。
这个时候,后宅的那些小事,真的已经不足以让镇南王耗费一丝一毫的精力了,
王府的女眷们也都不是傻子,这种关键时刻,更加不会去跟着添乱。
王府的后宅里,迎来了绝无仅有的平静和谐期,王妃每日除了管理着诺大的王府,剩下的时间便是不停的开始孜孜不倦的学着一切她认为应该学习的知识。
安哥那里,王妃的要求更是愈加苛刻,从前的那些慈爱,全都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的消失不见了
王妃如今有的,只有无尽的严厉与教导,再不复往日的温情,全都变成了督促和鞭笞。
安哥每天都被无数超负荷的东西压着。
诗书礼仪,文韬武略的教学,小小年纪的安哥不管是身体和精神上早就都已经吃不消了。整个人再无从前的快乐。
只可惜,如今的这些,王妃根本看不到,或者说,她也不愿意看到。
她迫切的想要安哥成长起来,成为她最有利的砝码和依靠。
安哥如今是镇南王唯一健康的孩子,有安哥在,有自己是老镇南王下聘求娶的资历在,加上她名正言顺的王妃头衔。
待到将来,她将成为这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光是这样想着,萧王妃就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