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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呷恨报复

海棠压枝 上曲 4406 2024-10-18 22:00

  

  ◎太子与宸妃娘娘在紫宸殿偏殿私会,陛下撞见了。◎

  许襄君瞧着节目次序, 起身准备去偏殿换舞衣。

  夏辰安小手骤然按住她腕子,小脸拧着,眸底惙惙淀着忧容。

  殿上嘈声于耳边纷叠, 他稚声却格外清晰:“这支舞是父皇择的,还是母妃自己?”

  她起身动作登时悬顿在半空:“怎么。”

  许襄君佝颈, 心下却一惊。

  他略微抬眸, 眼下略显挣扎:“若是父皇择的,儿子替您跪情, 父皇有怒儿臣替您承着。若是母妃,儿子想不明白母妃为何。母妃可以告诉儿子吗?”

  “... ....”

  她拍拍夏辰安手:“辰安乖乖坐这里莫想其它, 母妃一会儿回来告诉你好不好。”

  孩子果真长大不好糊弄了, 尤其是皇家,是不是开智要比旁人更早?

  她怎么说是自己择的, 夏明勤默许的?

  夏辰安用力捏疼了她, 字字清晰:“这支舞败您身份, 无论是谁择的, 您不能舞。”

  许襄君本不为所动, 他直起肩, 半分软求恳道:“为了儿臣,您不能。”

  “母妃只顾讨父皇欢喜, 也不顾儿臣日后声誉?”他糯音问的轻, 却声声吓人, 形似尖薄匕首,果决、利落直刺要害。

  他眸底冷冽, 一股强制碾她脊梁上,

  许襄君扯扯嘴角, 指腹弹在他额角, 虚声哼笑:“今日舞不成,但样子要做。”

  “?”

  夏辰安应是不全信,依旧狠力扯着她动作不教人起身。

  小小手指用了全身力道钳制着许襄君,迫她不能动弹。应该说,不要她违逆他的意思。

  许襄君轻轻抚动夏辰安手背,温声下字字化刀:“辰安,皇家无父子兄弟,只有君臣。若为君臣,可留;若为父子兄弟,可杀。你只比旁的臣子多了丝血脉,精贵些,但也要在他掌中所控。”

  指尖弹点下他额角:“这舞无论谁择的,只要不改,均是圣意。故而今日母妃真舞了,让你背负那些不堪的却是你父皇,非我。”

  “近日太子权势不稳,绪王朝上激进,你舅父重握了两城兵力,陛下不想你清白。许是总想掌握些东西才畅快吧。”

  许襄君不喜欢在夏辰安面前谈这些,但他求明白,又是个糊弄不过去的慧黠,不得不如此譬解清楚。

  他听罢脸色巨变,胸腔可见地撞起来,手更凉了,还惊颤了两下。

  她鼻息重两分,对夏辰安这反应心生难过:“辰安乖乖坐在这里给父皇祝寿,母妃会护着你的。”

  他眼底掺痛,许襄君不忍抬手。

  这次她抚夏辰安头,他未像上次那样撑身躲开,而是像极了一个需要父母呵护的孩子,自己靠上来。

  许襄君将人拢拢,顺手递给旁边案的平珠:“照顾好他,莫让他离席。”

  瞧他实在忧苦,咬着牙梆忍耐。

  她深吸口气:“实在要离开散心,你多带些人全程看顾着,他有些难过。”

  手摩挲抚慰着夏辰安不能接受平复的心绪,可今日掌下他发丝冰凉。

  平珠点头应‘是’,抬臂接过夏辰安。

  他小小身子当即缩成一团,宛然这处能勉强遮避瞒骗自我,似懂未懂滞缓的清理思绪。

  平珠垂看他一脸隐忍痛色,心也如同刀割:“妾会好好看着殿下,娘娘放心。”

  她不懂辰安才七岁,为什么要同他说那些话。

  可许襄君无一都是对的,入宫来她从未错过。至此难以接受的悲凉一瞬也划在平珠心上,掌下更紧了紧辰安肩头。

  平珠七品,本不该坐在席面前位,是许襄君特请求来一道照顾晋王,夏明勤亲允的旨。

  许襄君起身,白衡随身侍奉跟着起,忧容愈盛。

  夏明勤从上往下瞧见,宽舒地笑了笑,眸底神色恨不得伸手将人按在怀里。

  许襄君别开脸不做应付,直去殿外。

  舞裙钗环换好,许襄君自己都倒吸凉气,确实不能出门,尚服局是故意将衣裳作短的吧。

  皇后这厌恶手段可真是直白,她无奈牵唇。

  白衡面颊又青又红,嗓子重涩:“娘娘,着成这样实在不成体统,乐府那么多曲子跟舞不选,您为什么非要舞这支《屈柘》。”

  她取过外裳,将许襄君裸腹袒肩裹紧。

  久久不能平复自家娘娘的穿着,她根本不忍想一会儿真登台会如何。

  许襄君对镜敛眸,暗忖,若是黎至看了会如何,是喜欢,还是正他清风。

  “回席吧。”她支臂,白衡轻轻握住。

  白衡嗓子上下凝咽几番,实在不吐不快:“娘娘,这两日您心忧并未休息好,我们还是向陛下言明身子不适告罪吧,这太有伤您身份了。”

  许襄君罢手,白衡咬唇吞了话,心却拗不过难受。

  许襄君镇定挑眸冷笑,这舞黎至不会允的,指不定一会席面上怎么闹起来。

  可从开宴至方才她离席,好似都没看见黎至,他在做什么。

  出门两步,一道轩昂之姿背立在她们必经洞门前,那人身后还立位青袍内侍,与一位内卫。

  夜下乔影婆娑,尽数倾覆在廊下宫灯身上,殿周无人,以致此处呈了诡色。

  白衡屏气慑息,半步阔许襄君面前挡住,朝那边喝:“前面何人,速速让开,你们惊了宸妃娘娘驾。”

  悄然打着手势让许襄君往另一处避让。

  许襄君余光轻扫便立在原处未动,另一处出门已经锁了,这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掐眸,冷冷从白衡肩头望过去,暗自从头上拨支金钗捏在掌心。

  闻声那人转过身,许襄君一愣。

  白衡应当也是未料及,矢口唤出声:“太子殿下?”

  十分惊愕。

  许襄君紧了紧手,生冷问:“本宫门前十数宫人可是殿下所驱?”

  夏昭瑄走近,影子在地上、墙上拉长间短,最后停在她们半丈之外。

  一阵清冽酒气浮空而来,其中还掺了些许蜜香,甜得有些熟悉,眼下情景让许襄君一时想不起这是何处味道。

  夏昭瑄与她保持距离,满眼厌恶嫌憎的上下打量。

  她今日梳了异域发髻,各色宝石间在发辫中闪烁异色,身上虽紧裹了件乌金云绣衫,根据颈上露出的红螺饰带,也晓得她里头是身绞金赤色。

  许久不见,瞧她五官愈发生的妖冶,媚骨自体内向外风流,夏昭瑄强制自己拽开停在她面上视线。

  卑视冷嗤:“八年前你也如今晚相邀本宫,说是致歉表情,却暗地约了父皇在侧,借我面剖露你对父皇真心,让本殿作了你棋子戏耍一番。随即本宫便中了迷香,与一位不认识、父皇的贵人厮到一处。”

  “当年本殿下未受处置,反倒是你与那人一死一禁闭,今日重拾手段是又约了父皇,借我面重剖你那廉价不值的爱意?”

  轻蔑剜她眼。

  许襄君不喜他打量神色,火速拧眉,斩钉截铁道:“本宫没约太子你,此处怕是圈套,你快走。”

  夏昭瑄冷笑,略微侧了身,教她看清身后。

  “不怕,本殿今日特带了两人,除了我的贴身,另一位是随手拉的宴外侍卫。本殿今日就在此处,看是谁的圈套,意欲何为。”

  许襄君眼前一黑,叱道:“那太子殿下细瞧,且先放本宫过去。”

  八年前的事她不能再经一遭,一次是意外巧合陷害,两次算什么。

  现在前朝棘手,夏明勤对太子已然头疼,此刻若这样沾边,惩治会更重。

  且夏明勤必然是保太子的。

  夏昭瑄也知晓后果,故意拦在路中,冷冶狞笑。

  像是在府看她即将惨不忍睹下场。

  他冷冷扯嗓:“为晋王怕了?那不妨告诉本殿,八年前你为何害我!当初我明知与你身份不宜,却念着有过半刻‘夫妻情谊’前来应约。”

  “你为了什么?本殿至今都想不明白,行那等事,传出的流言予你有何益处。”

  许襄君掐眸,赫然重声:“太子殿下慎言!本宫与你从无情谊,甚至你我都未曾相识过。”

  观她一脸凝色,夏昭瑄阔肩,重提一口气,目下流露‘她不知好歹,后果自承’傲然。

  她忙得紧声:“太子现在应着眼前朝,您若看我不痛快,登基后我自然在您手上,届时您如何问,本宫也只有跪在您面前答的份儿。只是此刻本宫乃你庶母,按规矩您还要叫本宫一声宸娘娘。”

  “既不是本宫约你,便是陷阱,太子扛的,本宫扛不得。时今您一言一行也在陛下眼中,何必再留不好让绪王捏您错处,若传入前朝,本宫死,您不也遭难?有人借刀要杀你我,还请殿下清神,速速决断。”

  见他不为所动,许襄君有些焦急,暗忖这个蠢货。

  既然八年前吃了她这道亏,怎么如今过了这许久,还能跌在同一处。

  夏昭瑄将她仔仔细细端量了个遍,最终复停在她脸上,望着她孱弱灵闪的眸子。

  倏然狠笑:“你这么喜欢父皇?就连那衣不蔽体的《屈柘》也愿登台?你可知妓馆的女人都不敢轻易以此舞示人,你... ...”

  他抬手瞬间许襄君向后撤,一把握住白衡手臂将人抵在身前。

  许襄君狠问:“今日是太子呷恨报复?”

  “本宫再说一次,我未曾相邀与你,请太子让开,莫让他人做局握刀。”她猩红眸子淬了毒般凶恶。

  究竟是谁散了宫人,将他引至此处!

  黎至坐在制狱记案旁,指尖夹着述供,在冷幽灯火下逐字拼述供词下潜藏的东西。

  眼前刑架上挂悬一人,周身血肉狼藉,满地鲜血刺目,空中腐臭腥气绞着受刑人微弱气息撞在制狱墙上。

  此处所有一切十分强劲地剐搅着人五脏与精神,他心思却有几分未落在此处。

  远处脚步声叠重就近,他侧眸,见着人派出去的人回来,松了手上述供。

  “可办成了?宴上现在如何。”

  “未按常侍说的走水,倒是生了另一桩大事。”

  未走水?

  黎至骤然心下不好,整个心绪不宁起来:“说。”

  他捏过一旁湿巾,拧了擦拭袖口不小心沾染血迹,干涸下只见深痕。

  “太子与宸妃娘娘在紫宸殿偏殿私会,被陛下撞见了,宴上现在就秦贵妃一人撑着。”

  ... ...

  黎至倏然捏紧袖口。

  他安排人去她换衣之处纵火,致使她舞衣烧尽受惊离席,怎么会与太子私会被陛下拿住?

  他捏紧述供,掸袍起身,沉声:“随我去紫宸殿呈报太子屯兵之事。”

  那人哑语一阵:“常侍,此事还未审尽,更何况陛下现在怕是不会见。”

  “无碍,陛下若要贻误国事,秦贵妃、绪王与百官会见。”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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