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宫发生的事情当然瞒不住人, 宫廷内苑之中也没有谁会替丽充仪遮掩。
皇帝要落了丽充仪的脸面吗?
皇帝已经觉得他给丽充仪留了体面,就是丽充仪没有领情。然后被卫谨公公拿着鸡毛当然了令箭。或者说打从丽充仪跟皇帝不是一条心的时候,这等结果她就应该有预料。
谁让宫廷内外,天子的意思就是天意。
昭阳宫, 主殿内。
贾祤听着女史的汇报, 她沉默片刻。倒是坐于下首的张昭仪听着这一番泰和宫的详情后。
张昭仪说道:“皇后娘娘, 您是心善, 却不见得有些人乐意接受了您的善意。瞧瞧,丽充仪,这就是自己招了祸事上身, 怨不得旁人。全是她自己做作出来的。”
张昭仪的眼中,丽充仪就是不够识抬举。
本来依着丽充仪的出身,皇帝乐意给几分体面。识趣的当然借着机会拿好处。
真拿娇, 还是蹬鼻子上脸的,那以为皇帝是谁?
皇帝又不是恋爱恼。至少这意思嘛,在张昭仪这儿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张昭仪就想过, 若她是丽充仪, 她一定风风光光。哪会像是丽充仪拿着筹码,还是一心不珍惜。
张昭仪瞧着, 她都觉得恨铁不成钢。
“本宫也不是替丽充仪难过什么。丽充仪一人做事一人当。丽充仪怎么样, 那是皇帝的裁断。”贾祤指一指泰和宫的方向, 她道:“没得本宫多嘴的地方。”
“本宫就是同情了皇十女,丽充仪这般做法又把皇十女的体面置于何地。”贾祤想到的是丽充仪吗?
当然不是。
贾祤是想着皇十女已经指婚, 还是指给她娘家的亲侄女。
真是皇十女没脸了, 贾氏一门的脸面就能好看?
这事情丽充仪做的, 在贾祤眼中就是不地道。这拉人下水啊。
张昭仪一听贾皇后的话,张昭仪说道:“皇后娘娘, 您多虑了。小公主多尊贵,皇家的金枝玉叶。谁小瞧,也轮着小公主子被小瞧半分。再说不是还有皇后娘娘您嘛,小公主指婚的可是皇后娘娘您的亲侄儿。有皇后娘娘您的庇佑,臣妾瞧着只有人巴结小公主的道理,哪敢怠慢小公主半分。怕是谁这般不识趣,指定得拔了这等奴才的皮。”张昭仪一心捧了贾皇后。
这话里话外当然就是捧哏的角色。当然这也是张昭仪的真心话。
凭着皇上替小公主赐下的婚事,皇十女往后在宫廷里,那小日子舒坦着。
有皇后做靠山,这好的靠山,又坚实又可靠。
这等靠山,张昭仪还是费了一鼻子的力气还是巴结上。
小公主生下来金枝玉叶,未来也是一直富贵满堂。这等投胎的技术如何有的选,张昭仪肯定是乐于跟小公主学一学。
张昭仪这一番说的,贾祤听着舒坦。贾祤笑道:“听过昭仪这一番话,本宫发现,可能还真本宫想多了。”
“昭仪豁达,本宫还得学学。”贾祤笑着跟张昭仪说道。
这会儿的张昭仪当然是态度热忱,又巴结上皇后。
昭阳宫里,气氛越来越不错。
当然昭阳宫里的气氛不错,芙蕖宫里,那气氛就跟冻住一样,冰的吓人。
芙蕖宫的一宫主位娘娘丽充仪被人强行架着回来。
这主持的人手还是出自于泰和宫。这丽充仪得罪的谁?
不需要多讲,只要识趣的奴才就会害怕上几分。
偏偏丽充仪的脾气还大,一回来后就开火。芙蕖宫的摆设都给砸了不少。
良美人、婉美人来劝,然后结果不美妙。
良美人、婉美人二位还各自挨了丽充仪的耳光。
堂堂丽充仪一时间就更失了智商一样。这等做派在做妃嫔里也是少见的很。
对于芙蕖宫的消息,贾祤知道后,她吩咐了司马女史走一趟芙蕖宫。“女史,传了本宫的吩咐,让丽充仪安心抄写宫规。良美人、婉美人那儿也差了太医去瞧瞧情况。”贾祤这会儿当然也不再罚了丽充仪。
贾祤只是依着皇帝的意思,就让丽充仪安静待着。算是罚她禁闭。
至于良美人、婉美人二人处也是安慰一番。不过差太医瞧瞧情况,再是赏一点东西安慰。
表面功夫嘛,贾祤这一位皇后会做足。至于亲自去瞧瞧?
贾祤才不去。
主要是良美人、婉美人这二位也不是什么识抬举的。
这二位美人来到宫廷这般久,到如今还是没有学会中原话。说不流利,也不精通。
这沟通都困难,贾祤才不去对牛谈琴。既然良美人、婉美人无心在宫廷里拼一拼,连立足的语言一关都过去。
贾祤当然是随别人的意思,别人不尽心,她当然就随缘。
反正表面文章做足了,剩下来的就是各看缘法。
司马女史应下差遣,便是告退离开。
至于司马女史去传达皇后的意思。这等事情贾祤当然就是搁开。
不过这一日,皇帝来了昭阳宫。
晚膳后,皇帝还跟贾祤议一议芙蕖宫。
彼时天色晚了,打发侍候的宫人们。帝后二人一起说说话,倒没有旁人打扰。
“朕想不到索卓罗罗氏如此不识抬举。”李恒真的没见过如此莽到一根筋不知道进退的妃嫔。这可谓是让李恒开了眼界。
“恒郎,也许丽充仪是产女不久,这一时没有调节过来。”贾祤都怀疑这一位可能真的一孕傻三年。
会不会是钻牛角尖出不来,然后郁结于心里。这才是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当然想归想,贾祤当初在对方月子时,那也在皇帝跟前求过情。
再多做一些什么事情,贾祤不会的。丽充仪是后宫妃嫔,又不是贾祤的祖宗。贾祤掏心掏肺的做甚?
贾祤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这想当圣母,还是圣心没出发散。
贾祤当然是顺着皇帝的心意,她说道:“恒郎,我觉得丽充仪错了,如今让她思过一番也好。等她想通后一切也便是过去了。”贾祤的态度就是让丽充仪忍一忍,想明白后给皇帝低头。
总不能丽充仪还奢望的皇帝给低头,没可能的。
“祤娘,依你的意思办。”李恒没有拒绝皇后的建议。反正如今的李恒是懒得见一见丽充仪。
对于北麓草原的部落,皇帝要用,当然初也给了好处。收用丽充仪等妃嫔就是给一个保证。
如今嘛,丽充仪等摆设在宫廷里就足够。更多的优等,皇帝懒得搭理。或者说北麓草原还没那么大的魅力。
如今大夏皇朝势大,李恒的眼中,北麓草原就是识趣的。这当然就得一颗忠心向大夏。
这时候帝后二人也不是很在意丽充仪的事情。
倒是皇帝讲了在外的嫡长子李烨之事。
“又一年,朕打算让烨儿离了粟家,去一去商贾行商家瞧一瞧。”对于嫡长子的磨砺,当然由上至下,从勋贵到自耕农,再去行商,再去瞧一瞧黎庶小民。
在粟地主家住了一段日子的李烨嘛,这一位楚王又到挪窝的时候。
“恒郎,你觉得烨儿应该换一处风景瞧瞧,那就换了便是。”贾祤没有异议。
反正儿子在外面磨砺,这当然就得各处去一去。没有总窝在一个地方的道理。
帝后二人说一说此事,这事情也便是定夺下来。
东都,山南县城治下。
粟地主家一直待着的贾二郎在几日之后,他就迎来新的消息。
在粟地主家的时光结束。于贾二郎而言,在粟地主家的这些日子算不得难过,也算不得好过。
可也有趣事发生,更有许多的回忆能琢磨。
夏收夏种很累人,秋收更是把人当牲口使唤。
可冬日里,年节下的社集日,那一等年节味道也跟宫廷里的不一样。
民间有民间的趣味。特别是山野之地的春日乐趣。
童子小郎们的热闹,贾二郎凑过不少。上山抓兔子,下河捕鱼等等的趣味,贾二郎也算有一些日子的童年趣事。
哪怕要读书,哪怕要干农活呢。可这些在贾二郎的心里都是满满的回忆。
在粟地主家,贾二郎见识到了农人们对于土地的执念。
那等扎根在血脉里的东西,一旦流露点出来的全是乡情味儿。
每一寸的土地,那是祖宗们留给后辈的依仗。
每一粒的粮食来之不易都得珍惜。食,非农忙之时,总要省得吃。
对于农人们而言,爷奶省一点,爹娘省一点,可能就是一口吃的,也可以多攒一点积蓄。
等着到了孙儿辈时,指不定就是给家业添了一亩地。哪怕三辈人添一亩田地呢,这子子孙孙绵延下去,那就是一份传承的家业一点一点的攒下来。
怎么攒,从口里省出来的。
勤劳干事、节俭省用,这似乎就是粟地主家的格言。
也像是一种传家的祖训,一代一代的得继承下去。
用贾二郎学过的知识,人生一辈子,想给子孙积福,不外乎开源节流。开源一般人是难以办到的。那么就想法子节流。
粟地主家当如此,在这一个山村里,贾二郎见到的家家户户皆如此。
节俭于农人而言,这是埋进骨子里的东西。
就像是小郎们的衣裳,大郎穿过,二郎穿过,三郎穿过,只要有小兄弟,弟弟就能省一省衣料子,还是继续穿了哥哥的旧衣裳。那些衣裳上的层层叠叠的补丁就是兄弟一人传一人的印记。
离开粟地主家,贾二郎不舍得。当然他还是顺着家里的意思告辞离去。
对于粟地主一家人而言,贾家小郎的离开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告辞之时,贾二郎赠了礼物。对方也相赠了礼物。
对于粟胜这一个玩伴,贾二郎还是勉励了对方。
等着贾二郎离开粟地主家后。
粟地主瞧一眼舍不得贾二郎的长孙,他说道:“胜啊,你莫瞧了。随爷进屋去。”
“祖爷,咱往后是不是见不着二郎。”粟胜问道。
“贾小郎是官家子弟,跟咱家不一样的。胜啊,你的前程还要看你读书用心的努力。莫想旁的,脚踏实地的好。”对于粟地主而言,他还是盼着长孙成器。毕竟跟粟家小郎有这一段香火情,未来总能成为孙子的助力。
可这助力也得看本事,如果孙子都不成器,这等香火情求上门,也是让人开不了口的。
粟胜没有他祖父粟地主想得那般多,小郎的心中就是觉得小伙伴的离开有浓浓的遗憾跟不舍。
至于李烨这一边,他离开了粟地主家。
他收到父皇母后的家书。
李烨踏上了新的征程。这是一种好说法,不好的说法就是他要去新的环境里适应一下。
粟地主家是自耕农,下一个地点,李烨来到了一户商贾家。
这一门商贾跟贾氏一门有关系。当然是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就是贾氏族里的产业之一的一个小供应商。
范家,巴结上的也不是贾氏的正紧主子,而是一个管事门下。
范商贾是一个行商,他干过的事情就是给嘉穗山庄送了山羊的良种。他去过草原走商。
这等商贾当然是行商。还是大队行商里不起眼的小行商。
走了千里万里路,买了东家,卖给西家。这挣的是辛苦钱,当然利润有,危险一样有。
范商贾对于李烨的新身份,这认知上可能有一点点误会。
贾二郎如今的身份,那就是贾氏一门旁支庶孽的儿子。
旁枝的庶子父亲,这家中儿郎太多。想给家业难。如今就让范商贾给带一带,也是让儿子谋一口行商饭吃。
巴结上贾氏一门一个管事,这管事对于‘贾二郎’的爹开口相求,也是送了好礼。
于是差事就是被贾门管事一提,然后落在范商贾的头上。
范商贾当然不敢拒绝,怕得罪管事。至于说教导真本事?
范商贾不乐意,这吃饭的本事肯定得父传子,子传孙。
可又不管得罪贾门管事,于是范商贾心头就有数。
对于贾二郎得供着,就盼着这一位小郎自己吃不了苦头,然后哭着求着要回家。到时候一切就跟范商贾没关系。
商贾嘛,得罪不起贵人。连贵人身边的狗腿子也是得罪不起的。
这能办事情的法子当然是让当事人知难而退。
于是贾二郎来到范商贾这儿,他春日来,这春日就要跟着范商贾出门去走商。
“小郎君,这不巧着,我这就要出门去走商。您瞧瞧,您这是不是跟家里商量一下。外面不比家中,风餐露宿,万事都熬人啊。”范商贾劝话道。
对于范商贾的话,现在的‘贾二郎’当然相信。
“好叫范叔伯知晓,家父已经告知我,这一行就得跟着范叔伯学了一身本事。若不肯吃苦,便是回家也是罚了子侄。”贾二郎假话讲出来。
当然算是假话,可也是贾二郎的身不由己。
亲爹的磨砺,那是能退出的吗?
贾二郎为着继承权,他也不能退出啊。
“叔伯,爹娘期待,子侄退不得。不学一点本事,还没有吃苦就喊着退出去,怕是爹娘知晓了,只会打骂了子侄这等懦夫。”贾二郎再度求话,态度摆的挺低。
范商贾就是一劝,也不过先把台子搭起来。他没想着这一劝就真的劝走面前的贾二郎。
“小郎有心,我当然也不拒绝。就是提前讲一提,也让小郎心里有一点准备。唉,行商这口饭,那也不容易吃呐。”范商贾感慨一回。
贾二郎瞧一瞧范商贾的脸,他轻轻点头。
“确实不容易吃。”瞧着脸肥的范商贾,贾二郎心想,那肯定还是有油水。不然不至于让范商贾活得如此有滋有味。
肥,长胖,在这个世道里就是日子过得好。
若是不好,吃不饱,穿不暖的,那能长胖吗?
胖嘛,只能是营养过甚。
穷,饿一饿,那只能瘦,还是瘦得可怜。
在范商贾这儿,贾二郎得了最新的差遣,那就是跟进着范商贾出门去。
千里万里之外,京都皇城,宫廷内苑。
昭阳宫的贾皇后又摊上事情。这不,司徒女史禀了话,道芙蕖宫的丽充仪病了。
芙蕖宫的宫人来求话。贾祤当然就是差人唤太医去芙蕖宫。
把太医差去芙蕖宫给丽充仪治病。然后,贾祤又去了一趟长乐宫。
长乐宫的宋太后听着皇后来。她当然是见一见。
贾祤见着皇太后忙问安,道:“儿媳问母后万安。”
“免礼,皇后落坐吧。”宋太后让贾祤起身。
贾祤这会儿谢了话,然后便是落坐。
宫人送上茶果点心,贾祤没碰。她态度挺端正,就等着皇太后垂问一二。
宋太后也不耽搁,她的目光落在儿媳妇身上。她问道:“皇后来哀家这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禀母后,确实有一桩事情。儿媳想请教一下您的意思。”贾祤赶紧就讲了芙蕖宫丽充仪病了一事。
“儿媳已经差太医去芙蕖宫替丽充仪诊脉。想必有太医的医治,丽充夜色很快就会好起来。”贾祤简单说一说丽充仪病了一事。
然后贾祤的话头一转,她又道:“但是儿媳担忧小公主,小公主年幼,万万不可沾了病气。”
“只是儿媳忙于宫务,倒不方便照顾小公主。”对于贾祤而言,不是亲生的孩子,她也没有母爱泛烂。
贾祤对于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她没有一种滤镜的感觉。所以不想抚养啊。
贾祤对宋太后说道:“儿媳听皇上讲,母后总觉得膝下空虚,母后也爱跟前热闹一点,想听一听孩子的欢笑声。于是儿媳就想跟母后求一求,求母后开恩暂时抚养一下小公主。”
“这事情劳母后您受累,儿媳一时拿不定主意。这特意来问一问您的意思。”贾祤忙又道:“若是母后不愿意,那也无妨的。儿媳再去长寿宫问一问。”
“你先来的长乐宫。”宋太后的目光落在贾祤身上,这话宋太后不是疑惑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自然先来长乐宫,先问一问母后的心意如何。”贾祤肯定的回道。
这话宋太后貌似爱听,她笑道:“哀家这儿就喜欢小孩子的欢笑声。皇十女也如皇后你讲的,倒不能沾上病气。便挪来长乐宫,就由哀家抚养一回。”
至于丽充仪病好了,那是不是挪回去?
这当然不看丽充仪的意思,还得看一看宋太后的心意。
“儿媳替小公主谢母后您的垂爱。”贾祤赶紧谢过一番话。
宋太后挺受用的样子。来一趟长乐宫,贾祤没多待。这事情在长乐宫说定后,也不便贾祤多事情。
长乐宫的嬷嬷就得着宋太后的吩咐,然后跑一趟芙蕖宫。
有宋太后的意思,小公主挪去长乐宫的事情顺顺利利。
芙蕖宫。
昭阳宫的女史来一趟,皇后的意思传达一回,也是安抚一回。
然后,太医也给芙蕖宫的丽充仪开了养病的方子。
至于结果嘛?
不尽人意。
丽充仪的病,可谓是越养越遭。
昭阳宫。贾祤在两日后,又接着芙蕖宫禀来的新消息。
“这般说来,丽充仪是没有喝了太医给开的药方。药熬了,她不过避开倒掉了,没喝进肚中啊。”贾祤听着司马女史禀的话,她是呢喃一回。贾祤说道:“丽充仪,这图的什么,不想活命了。”
“皇后娘娘,小臣也不知道丽充仪图什么。就是这样事情瞒不了人。您瞧瞧,这后续如何处理。”司马女史那当然做不了皇后的主,如今就听一听主子的吩咐。
“本宫懒得插手。”贾祤是真不想管。管好了,有什么好处吗?
“女史,差人把丽充仪的举办通了消息给两宫皇太后跟前的嬷嬷,还有泰和宫的卫谨公公那里,也递一递消息。”贾祤感慨一回,她说道:“药医不了一心不想活命的人。丽充仪的做法,也是苦了太医。唉,本宫也没法子,只能递一递消息,一切看上意如何。”
贾祤是不想管。
丽充仪自己要做大死,随她去吧。反正皇十女如今抚养在长乐宫。昭阳宫也没有沾上什么。贾祤当然是继续往常的做法。
贾祤没什么想强扭瓜的想法。一切且随丽充仪自己乐意咋样就咋样。
长寿宫。
钱太后听着嬷嬷禀的消息,钱太后说道:“皇后倒是不沾事。”
其时这消息钱太后也有渠道,那是比皇后早一点知道。
钱太后当然是装聋做哑,这一个盖子没揭开。
对于钱太后而言,后宫的妃嫔干她何事?
跟钱太后的荣华富贵不相干系,钱太后当然就是装不知道的为好。
长寿宫的钱太后是这般态度。长乐宫的宋太后就有一点微妙。
皇十女抱来长乐宫,这亲孙女嘛,宋太后养在身边还是心疼孩子。
一听着嬷嬷的禀话,宋太后说道:“小公主也可怜,尽是沾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生母。”
对于宋太后而言,丽充仪真的怎么瞧,如今都是瞧不顺眼。
“罢,哀家老了,也懒得管一些事情。丽充仪那儿,且随她去吧。”在宋太后眼中,丽充仪要做死,宋太后当然随对方心意。
宋太后是心疼皇十女,可这是因为皇十女的身上流着她的血脉。
丽充仪在宋太后的眼中不过一个胡人女子。有她没她,没什么区别。
反正小公主还不上,这生母有,那和没有,也没有两样区别。
“往后啊,哀家多心疼一下皇十女。”这便是宋太后的态度。她心疼一下孙女,至于丽充仪是谁?
哪边凉快,哪一边待着去。
两宫皇太后的态度,那就是没有态度。
泰和宫的态度,那也一样。知会过去消息了,那跟没听过一样的不起波澜。
昭阳宫,贾祤没有得着两宫皇太后和皇帝递来的话。也没瞧着有什么新动静。
贾祤就懂了。
有时候没有答案,那也是一种答案。
“丽充仪,这是被放弃了啊。”贾祤感慨一回。
“罢,这各人有各人的命。本宫就掺合了。”贾祤当然还是随上意。
上意如此,贾祤也不会多插手。
芙蕖宫,丽充仪的病情一天一天的加重。
太医去了,请了脉相,也开了方子。只是方子熬的药还是跟往常一样,丽充仪这一个病人自己没吃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等着宏武二十八年,仲春之时,夹钟之月,这也过去了。迎来季春,姑洗之月。
昭阳宫。
贾祤这一日偷得浮生半日闲。料理好了宫务,她得着闲吃吃茶,跟张昭仪一起闲话京都趣事。
司徒女史来禀话,道:“皇后娘娘,芙蕖宫的宫人来禀话,说丽充仪不行了。”
贾祤听着这话,她其时早有心里准备。
真听着时,贾祤发现自己挺淡然。可能是狼来了,狼来了,这听多了,她简直没感觉。
孟春下旬,丽充仪就病了,如今拖了两个月。
这也不是芙蕖宫头一回来报信,说丽充仪不行了。
贾祤头一回听见,她还急急往芙蕖宫。也给各宫递了消息。
最后的结果挺明显,那就是一个乌龙。丽充仪还熬着,也顺利的熬过去。
有一回,就有二回。再然后,这是第几回?
贾祤也懒得记下来。
不过听着这等消息,贾祤也不能无动于衷,她总要去芙蕖宫瞧一瞧。
面子功夫做一做,往常都做了,也不差这一回。
贾祤去一趟芙蕖宫,张昭仪有心跟着去。贾祤也不拒绝。
等着凤驾来到芙蕖宫,贾祤到了,太医与医女也来了。
太医与医女向皇后问安。这芙蕖宫的宫人们也跪一地。
贾祤让众人免礼,然后让太医和医女先去给丽充仪瞧一瞧情况。
等着贾皇后一行到了芙蕖宫的正殿,然后殿内的哭声传来。
太医和医女一道去瞧情况。不肖片刻后,太医出来跪在地上,跟着太医一道出来的,还有丽充仪身边的大宫女,她说道:“禀皇后娘娘,丽充仪殁了。”
这一位大宫女眼中含泪,倒不敢哭出来,瞧着也是可怜的模样。
可贾祤万万想不到,往常尽是狼来了,这一回狼是真来了。
贾祤问道:“太医,丽充仪殁了?”
“禀皇后娘娘,丽充仪殁了。”太医给出明确的诊断结果。
贾祤心里有一点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这会儿贾祤也没有进寝殿内瞧一瞧什么情况。
贾皇后只是吩咐一回,一切按着规矩办事。
丽充仪的身后事情,那当然按着皇家的规矩来。各宫要去报的丧,那还得通知一回。
这不是撞上了,这事情贾祤这一位皇后在芙蕖宫安排妥当后,她便是乘了凤辇离开。
贾祤走了,张昭仪那当然也跟着离开。张昭仪可没有心情留下来。
长乐宫。
宋太后听着丽充仪殁了这一个消息,她的脸色不好看。
“这早早晚晚的事情。就是可怜了哀家的小孙女。”在宋太后的眼中,她不在乎丽充仪。宋太后只是可怜自己的小孙女,小小年纪没了亲娘。
至于丽充仪的身后事,宋太后还是在意一眼。不为丽充仪,纯粹是为着养在身边的皇十女。
对于丽充仪的身后事,还是按着规矩走流程。
至于位份低于丽充仪的小妃嫔们,也是恭敬的去给丽充仪上香火。
至于高于丽充仪位份的,那就不乐意去瞧一瞧。这白事嘛,还是挺怕沾上晦气的。
至于泰和宫那一边,皇帝对于丽充仪的身后事不在意。
不过长乐宫递了消息过去。然后皇帝去了一趟芙蕖宫。
再然后,皇帝又去了一趟长乐宫。
天家母子见面,宋太后当然关心一回皇帝儿子。
李恒来一趟,也跟生母讲一讲皇十女的事情。主要是宋太后关心。
“母后喜欢孙女,皇十女养您跟前就是。”对于这一桩事情,李恒不在意。
“哀家也是心疼小孙女。”宋太后对于抚养孙女,她是乐见其成。
对于皇帝而言,母后想养孙女,那养着便是。
这一对天家母子说一说皇十女的事情。宋太后又提了一回宋明月。
对于宋明月,李恒这一位帝王压根儿不在意。
“母后,您养一个孩子是养,多养一个无所谓。”李恒的态度还是不在乎。
宋明月要在宫里小住,一拖变成长住。皇帝也没赶人,反正皇太后乐意,皇帝就装着瞧不见这么一个人。
“明月这孩子贴心,她在宫里小住让哀家瞧着养眼,心眼都美上两分。”宋太后还夸一回宋明月。
“要不说呢,哀家就是瞧上明月。这做了哪一家的儿媳妇,明月都是好胚子。”宋太后这话有一点露骨。
李恒这一位帝王当然是装着没听懂。
皇帝就是端起茶,还是吃吃茶。
宋太后见着皇帝不多话,她只能沉默下来。
皇太后和皇帝吃吃茶,这时间也是打发过去。
对于宋明月的问题,宋太后不是头一回提,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回。
在宋太后的眼中,当初是盼着让宋明月当楚王妃。
楚王妃如今没着落,可侧妃的位置呢,宋伯府里,宋太后的娘家兄弟和侄儿,那也是乐意退一步。
宋太后琢磨着,退一步也成。明月定个侄孙女也在跟前瞧过许久。这孩子确实容易讨人欢心。
至少宋太后就挺喜欢宋明月。
可问题就在于宋太后喜欢的,宏武帝李恒不一定喜欢。
“天子,烨儿一直不回宫,这不妥当啊。”对于宋太后而言,李烨这一个孙子不在宫廷里,这真是扰人心的事情。
“烨儿暂时不回宫。还是要再缓缓。”李恒显然不想多谈嫡长子的事情。
李恒便是转移话题,这就讲一讲关于宋氏一族小郎们的问题。
一提起侄孙辈,宋太后也愁。小辈里不出人才,这才是宋氏一族想走裙带关系的原由。
真出人才,也是可以改换门庭。可惜富贵窝里想出俊杰,也是难事。
至少宋氏一门里,宋太后没有瞧得上眼的。
哪料李恒却提了一个名字,还是点中宋氏一门里的旁枝子弟。
李恒笑道:“母后,烨儿的伴当,朕这里总要多点一点。人多,也是简拔着多些人才。将来烨儿的夹袋里多一些可用的栋梁。”
宋太后一听,这娘家侄孙辈里有入了皇帝眼的。宋太后就高兴。
只是又心有一点心堵,因为这是旁系的子弟。这跟宋太后的血脉关系,那可谓是五服之外。
说是一个宗族,奈何这离得又太远。
可皇帝难得给宋氏一门机会,还是这等嫡皇子身边的伴当。
说是伴当,这等着楚王上位后,这就是未来的东宫潜邸旧人。
这等人物的前程,那妥妥的未来可期。
这等机会宋太后拒绝不得。总归是宋氏一门的儿郎啊。
宋太后还是盼着娘家争气一点。好歹让她老人家有一点念想。
“既然天子你觉得好,你想用,哀家只有高兴的道理。”宋太后想通了,反正一笔写不出两个宋氏。还能怎么办,嫡支无能,总不能压着一个宗族不冒头。
宋太后想到这儿,她又瞧一眼宋明月。罢,一些事情也得缓一缓。
对于宋太后瞧过来的眼神,宋明月也瞧见。
可这等场合里,这是天家母子讲话,没有宋明月多嘴的份。她就是一个木头桩子,只不过填了背景板用的。
可宋明月的心里,她还是懂得自己的处境挺不好。
在心里,宋明月也只有一个念头。恨不能是一个男儿。
对于那一位族弟的前程,一眼被天子点中啊,宋明月唯有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