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家庭教师终于安全回到了日落庄园。
爱德华先生抱着她走进大厅,管家太太带领着众位仆人一路跟随左右帮忙。
大家在谢天谢地的同时,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主人爱德华先生的铁青脸色说明了一切。
这一次,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罗斯先生立即表达了十分的关怀。上校急切的语气加重了气氛的尴尬,使得男主人的脸色愈加不明朗。而珍妮小姐这一次也是闭口不言,看起来就是满腹心事,有苦难言。
只有琳娜小姐冷眼旁观,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这果然是阶级对立呢!
在管家太太训练有素的指挥下,珍妮小姐很快就被送回房间并且安顿好了。
罗伯特先生已经请了自己的医生处理过,珍妮现在只需要修养。
爱德华先生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肯说,起身就走。
“先生,无论如何我都要解释一下。”珍妮不甘心地抓住他的胳膊。
爱德华甩开了,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作声。
“斯特伍德太太!”爱德华先生又突然在门口大声喊道。
“主人!”管家太太慌忙跟过来。
“以后珍妮小姐的行踪要随时报备!”男主人一边下楼,一边大声吩咐着。脚步踩在梯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仿佛是要给这句话伴奏一样。
“是,先生!可是,如果您不在……”管家太太意识到问题。
“那就不许她出门!”爱德华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音调,把大家吓得都颤了一下。
珍妮实在是筋疲力尽了,她慢慢地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头。
这样,就好像没流过泪一样……
2
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好一会儿,爱德华仍然心烦意乱。
琳娜的话令他十分焦躁。
“你这是想把珍妮小姐据为己有,还是已经被她据为己有了?!”
爱德华颓然地叹了一声。
珍妮小姐是一贯的我行我素,而他却是越来越身不由己。
男人拼命地甩了甩头发,还是挥不去气馁。无奈,他起身走出房间,来到花园里散步。
刚刚经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花园里的景致有点颓败,倒也应和了男主人此刻的心情。
漫无目的乱走,突然,他听见仆人们的交谈声。
“主人对珍妮小姐过分了些。她就这样走出去是不对。可她是回禀过的呀!”
爱德华停住脚步。
“是呢。我看见珍妮小姐试图叫住爱德华主人,可他们正在玩游戏,主人被蒙着眼睛围在中间呀。”
“最可气的是琳娜小姐,她明明知道珍妮小姐有事要说,却还是从中作梗!”
“琳娜小姐向来如此呀!不过她这次又是怎样呢?”
“她是这样说的——”丽萨清了清嗓子。“‘珍妮,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爱德华看不见你!’”
丽萨把琳娜的语气神态学得活灵活现的。
爱德华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
“啊,主人!”终于有人发现了他。
于是大家不怎么惊慌地排成一排,低下头站好,表示出一向的尊重。
爱德华深吸气,摇了摇头:“你们就这么‘不故意’地说给我听吗?哪有这种天气还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聊天的!”
计谋被戳穿了,大家谁也没敢搭茬。
“如果哪天珍妮小姐冲着我挥拳头,想必你们也会成为帮凶的!”爱德华负气地说道。“好啦!都回去吧!我知道你们的态度啦!”
男人挥手。
“先、先生!”丽萨战战兢兢地叫道。
“好啦好啦,我不怪你们!”爱德华先生心里倒有些欣慰,他宽厚地笑笑,以示原谅。
“您可以怪我们,但是不能怪珍妮小姐!”大家齐声说道。
“……”爱德华气结。“我原本没有怪她,你们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最该怪罪的就是她呢!”
这一次男主人是真的生气了,恼火地径直走回去。
3
其实脚伤并不重,行动几乎不受限制,但痛是在心里的。珍妮早早就醒来了,一个人靠在床头发呆。无心看书,无心睡眠,百无聊赖。
爱德华先生对她的异乎寻常的严厉,实在让她吃不消。
有什么道理这样做呢?
她只是想跟罗斯上校交谈一下啊!
先生,您到底是要把我怎么样呀?
——您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珍妮猛地一个冷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听得见爱德华和管家太太的交谈声。
一刻,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珍妮小姐?”管家太太叫道。
珍妮慌忙躺下,把脸埋进被子里。
门打开了。
听得出,脚步声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爱德华对管家太太说道:“你下去吧!”
门再度关上。
脚步声渐渐近了。
爱德华来到珍妮床前。
男人静静地站了片刻:“珍妮,我知道你醒着,你是自由的。”
珍妮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穿了帮。
“珍妮,好好记着我说过的话,你不是客人!”爱德华的声音变得轻了,但听得出来他的努力,仿佛说出这些话要很费力气一样。
他又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很抱歉初次见面给你留下那种糟糕的印象,但是我在尽力改善呢!你一定也看到了!”
珍妮在被子里闷得满脸通红。
男人的声音更轻了:“希望你我之间,不会再因为别人而变得更糟糕了!”
他俯下身来,慢慢拉下被子,珍妮吓得气也不敢喘,紧紧地闭着眼睛。
爱德华端详着女孩子的脸庞。她一直在听着,而且听得很认真呢!
这一瞬间,倒让爱德华放松下来,脸上原本紧绷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
他凑在她的耳边:“好好休息,我这段时间都在城里。”
珍妮小姐拼了命地闭着眼睛,所以看不到爱德华先生眼里似水的柔情。
4
爱德华主人回城里去了,并且带走了贵客们。
罗斯上校只得暂时放下对珍妮小姐的惦念。
毕竟,爱德华伯爵接回家庭教师的那一幕令他印象深刻。他相信在日落庄园,家庭教师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
琳娜小姐的心情就相当复杂了。
具体要怎么说呢?简单来讲,她被下了逐客令。
她的表兄弟爱德华先生和她进行了短暂的交谈。
爱德华说:“琳娜表妹,日落庄园欢迎客人!但是请你明白,这里是我的家!”
琳娜开始的确有些不解:“当然!我当然明白,你说得没错!”
“或许我应该说得更清楚一点——”爱德华直视着她,郑重地补充道。“家人的感受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安琪儿如此,珍妮小姐亦如此!”
琳娜颇用了一点时间才能反应,但也只是徒然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吧,”爱德华替她做了决定,“我想你应该分出一点时间来,看望一下其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