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里曼走出季末辛的房间,左右看看。
人们仍然忙忙碌碌,推着小车跑来跑去,像是在做着某种准备。
没人理他。
宽敞的走廊里,跑来跑去的人们最多也就是看上谢里曼一眼。
谢里曼在走廊里溜达,吹着口哨,仍然没人理他。
走了二十几分钟,这处地下建筑的走廊仍然没有抵达尽头,他为此地的宽广感到惊讶。
又走了二十分钟,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出现在了谢里曼的面前。
在这处明显有人工建筑痕迹的空腔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奇怪设施,这个设施乍一看,让谢里曼想到了赛琳娜。
对于为什么会想到她,谢里曼是有思考的。
这大概是因为这处设施的建造风格跟赛琳娜一样,第一眼看上去奇丑无比。
设施似乎已经完工,零星的焊火花之下,脚手架正在拆除。
工人们开着各种各样的工程类车辆在这处大平台上忙碌,为这处设施进行着某种收尾工作。
他们好像并不在意施工的精致程度,在做完简单的某一单元测试之后,他们就去进行下一项测试了。
“这处设施怎么样?”
谢里曼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连忙回头,看到了独自一人的季末辛博士。
也许是看出了谢里曼的疑惑,他赶紧说:“雪晴去找张锋和百灵鸟了,当然,你想去的话随时可以去。”
谢里曼摆了摆手,说:“我还是等会吧,有些话我想跟百灵鸟单独说。”
季末辛“嗯”了一声,双手抓在栏杆上看着正在进行收尾工程的设施,轻微的点头,仿佛在欣赏一幅令自己非常满意的作品。
“这处设施是您建的吗?”
“是啊,上面就是哥伦比亚之眼的中心。”
谢里曼瞠目结舌,这处地下空洞一般的建筑比他想象中的要深,要远的多。
“它是干嘛的?”
“它是用来……摧毁哥伦比亚之眼那特殊的矩阵核心的。”
“是个炮吗?”
季末辛摆手,笑着看向谢里曼。
“炮可摧毁不了那东西,不光是炮,能量、质量对那个核心都无效。
毁不了那个核心,联邦就会围绕那个矩阵核心重建它。”
谢里曼不信,哪有什么高能武器摧毁不了的目标呢?
大到千米长的恒星级战舰,小到原子的核心,以人类目前所能调用的能级,哪个摧毁不了呢?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指望你能信。
但你想一下,哥伦比亚之眼可是遭受过质量弹的直接打击,那玩意,可是直接命中了核心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坚硬的东西啊!”
谢里曼的惊讶溢于言表,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自己的话。
“是啊,那可是人类目前为止制造出的最坚硬的矛了。
但如果这个矛刺中的是个幽灵呢?”
这句话超出了谢里曼的理解范畴,他沉默不语,瞪着大眼,似乎在等待解释。
“你知道虚粒子吗谢里曼?”
大学知识,谢里曼知道,于是他点了点头。
“十年前,就在这里,噢不,是在上面……”
季末辛说着,指了指头顶。
“上面是个高能粒子加速器。
在一次对撞中,我们发现了一颗奇怪的虚粒子。
这颗虚粒子不同于其他短暂出现的虚粒子,因为你知道,虚粒子这种东西,是肯定会与反虚粒子同时出现的。
它们一正一副,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就像是宇宙中的涟漪。
但这颗奇怪的虚粒子不同,它没有消失,也没有与它配对的反虚粒子。
当然,可能有,但肯定不在地球这个空间,或者是不在这段时间里。
我们对这一发现欣喜若狂,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人类真正的第一次创造质量。
后来,我们给它取了一个很符合它状态的名字,孤粒子。
我们曾经试着再次制造它,但无论我们如何恢复当年那种实验条件,孤粒子都没有再次出现,渐渐地,我们开始放弃,只把创造孤粒子作为一个课题保留了下来。
这是因为孤粒子的研究发现了很多违反物理学常识的情况。
当时,我们对孤粒子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发现这颗粒子似乎存在一种能独立在时间之外的特性。
我简单的打个比方,同样是这颗孤粒子,它可以同时处在A点、B点。
当然,后来我们也知道了,它其实还有另一种状态,那就是哪都不在。
再后来就是长期的研究了,这期间还死了人,还有人疯了,还有人变成了没有意识只知道睁着眼发呆的木头……”
季末辛说道这里,开始挥手,像是要赶走一只扰人的飞虫。
“这些都不重要……
我们根据孤粒子的某些特性,建造了哥伦比亚之眼的矩阵核心。
你没听错,我们就用那一个粒子建造了矩阵的核心。”
“一个微观粒子怎么可能建成宏观……啊!”
谢里曼呢喃着,突然想到的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真是个聪明人,谢里曼。
我们就是利用了它能同时身处多个地方的办法,建造了矩阵核心。
现在的孤粒子,同时身处在10的28次方个位置上,当然,它同样还有另一种状态,那就是哪里都不存在,这也是它为什么不惧怕任何形式上的攻击。
而我现在的这个设备,就要把它固定在那个哪里都不存在的状态上!”
谢里曼对这种粒子的神奇特性大为震惊,10的28次方,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他突然想到一个更恐怖的事情,这个事情恐怖到能够直接毁灭现有的太阳系。
而季末辛像是看出了谢里曼所害怕的事情,他看向谢里曼的眼神充满了赞许与宽慰。
“不用担心,10的28次方已经是孤粒子的极限了,你大可不必担心它会在瞬间填满太阳系。”
谢里曼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去思考这些问题完全是杞人忧天。
不光如此,他甚至觉得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对物质本源的研究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对生命的亵渎。
他现在要做的,是回到爱人的怀抱。
几声礼貌性的夸赞与恭维过后,谢里曼弄清了训练室的方位,向季末辛告辞。
而季末辛在谢里曼走后,扶着栏杆抬头望去,那目光像是看穿了混凝土的穹顶,看穿了山体,直至的盯着哥伦比亚之眼。
“戈德温院长,我会证明你是错的。
你的棋子在七年前就已经落定,而我的棋子才刚刚到齐,现在,该我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