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川川等一干人还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自家招呼也不打一声的混账领导出来,结果领导没等到,陆且将却忽然出现了状况。他的全身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绷紧了一般开始疼痛**,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皮肤**出来的部分仿佛有一颗颗钉子一样破开来。乔格拿着的能量检测仪陡然爆表,一下子失灵。
乔格大惊失色,道:“他身体里有三种……不对,是两种能量交杂在一起!但是又不一样,好像掺杂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一干人全都没有料到这种走向,慌忙上去想帮忙。万齐喑和宋鸣最为镇定,很快就拨开一大群人来到了陆且将的面前。万齐喑蹲下与他齐平,从背包里拿了什么设备出来:“陆助,坚持一会儿!”
然而也不知道他到底摆弄了什么东西,陆且将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还更加痛苦了。付川川一巴掌拍上万齐喑的肩膀:“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之前在卫队带来的常含平的笔记里见过这种描述,他的意思是可以用……”万齐喑话还没说完就被付川川打断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慌忙把陆且将扶起来,一群人顿时群龙无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奄奄一息的许新茶拖着还没清醒的常含平踏出时间领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场景。原本他还构想着出去之后就可以休息了,出来的路上还特地把自己为什么伤得这么重的借口都已经想好了,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个情况。
本来已经快模糊的意识立刻清醒了,许新茶一把将同样奄奄一息的常含平扔到地上,拨开众人冲了过去:“怎么回事!且将!”
陆且将的四肢百骸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听到许新茶的声音,他勉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嘴角流下一道鲜红的血迹。这血迹把许新茶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想起了常含平在时间花里对他的“你会后悔的”,顿时怒从心起,一把提起常含平的衣领,硬生生把人晃醒了:“常含平,你到底做了什么!”
被迫醒过来的常含平恰好看到了陆且将的模样,笑了一声:“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样,惊喜吗?”
许新茶一言不发,直接给了他一拳,卫飞连忙上来拦住。
他慌张地去看陆且将,这会儿陆且将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了,全靠着时研所的一干人七手八脚地扶住才勉强坐着。他的手臂开始从里往外渗血,看起来恐怖极了,而他眉心微蹙,冷汗布满了一整个额头,显然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
陆沧没有许新茶的耐心,冲到常含平的面前,不顾卫飞的阻拦,抬手就往前砸:“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到底怎么回事!”
常含平挨了好几拳,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一边笑一边咳血,睨着那群七手八脚的人:“你们什么都能料到,什么都知道,这么多年前的许观也是这样。从他开始在我身边读书学习的时候,我就开始往他身体里做实验了。”
“没想到今天……我最得意的学生成为了我的后手啊!”
陆沧听到“实验”两个字的时候,脑子当即被人砸了一锤般,不能思考也不能冷静了。他全身发冷,一把拽住常含平的领子,周身蓦地爆发能量场:“你说什么?”
失去时间能力,已经成为普通人的常含平当然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强大能量场,又吐了口血,堪堪吊着最后一丝意识,朝他笑了。陆沧声音打颤:“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不知道悔改?害死了许观还不够吗!”
能量场随着他话音落下而爆发更甚,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肩膀。那只手冰凉极了,一下子就透过衣服刺激了陆沧。他瞬间冷静了下来,回头一看,正是许新茶。他眼中的寒霜深不见底:“别杀他。”
常含平听了这话,大笑起来。
一旁的谢权忽然道:“老师有的时候会把我叫到教室里,然后他把时间停止,我就会开始替他完成一次实验。他手里有很多条时间线和能量做成的东西,我不知道叫什么,但大概跟他的目的有关,我就会把它移植到他的时间线上。”
“他的身体里有三个人的能量,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我的,还有一个是老师的。”谢权说着,“麻烦你们帮我把手铐打开,我可以解除我的能力。”
押解着谢权的两个警员纷纷看向卫飞,卫飞一点头,两个警员便将手铐打开。
常含平气息奄奄地看着谢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谢权?!”
金黄色的光芒从陆且将的身体里抽身而出,回到谢权手上。他低着头,始终不肯与常含平对视,只是低声道:“老师,对不起。”
“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常含平又惊又怒,“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许新茶任他们两个去说,自己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去看陆且将。他的状态脸色好了不少,但仍然在流血,一旁的乔格道:“奇怪,那小子不是说他身体里有三种能量吗,现在怎么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了?”
“川川,清扫时间线。”许新茶没理乔格,吩咐道。
光芒乍起,付川川很快完成了对陆且将时间线的清扫。许新茶心里清楚得很,目前常含平的能力被归还到了时间本体里,那么存在时间领域外的一切属于常含平的能量及其效果全部都会被消除,这就是为什么乔格无法检测到第三种能量的原因。
同样,谢权已经撤除了能量,那么陆且将身体里就只剩下他自己的能量了。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还没有好。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当初移植进入他体内的东西在作祟。
许新茶想到这里,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拉扯了一下。他陡然一激灵,反手握住陆且将已经冰凉下来的手:“怎么了?你、你坚持住,我会想办法的!”
“扶我一把。”陆且将轻声道,“让我去看一眼常含平。”
许新茶的眼泪差点就出来了。他慌张地把人扶起来,按着他的想法把他扶到常含平面前。常含平的双手已经被手铐铐住了,动弹不得,只能直面这个学生。
他心里清楚明白得很,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早就趴下来,现在还能站起来实属不易。
“老师。”
陆且将忽然开口,常含平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想挺直腰背,就听陆且将继续说道:“当初您在开学第一堂课的时候跟我们讲过,运用当下的技术,时间该怎么无限延长。”
“我当初反驳您了,您还记得吗?”陆且将笑了一下,许新茶心疼极了,抢过付川川犹犹豫豫还没递出去的纸,擦了擦他嘴角殷红的血,“想必那时候您就对我起了这种想法,想要用我来证明给我看吧?”
常含平冷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但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您原来是一名时间窃贼,而您的能力居然是时间停止。”陆且将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去,许新茶连忙扶住他:“别跟这人费口舌了,他就是一疯子,不会帮咱们的。”
“我倒也没有真想把你怎么样。”
许新茶的话还没说完,常含平就开了口。他顿了顿,眼锋扫向陆沧:“那时候我知道你的父亲是陆沧,我虽然有心想把你怎么样,但倒也没有这么绝情。况且你比你单纯又幼稚的父亲看起来简直好多了,聪明又听话。”
“我有时候居然还会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想着要不先把计划延缓一下,带你到毕业。”常含平道,“结果我发现你居然在参加时研所的招新,你去哪里不好,非要去那地方?我就猜出你也是个时间管理者。”
“没有发现吗?我往你身体里移植的东西,全都在抑制着你的能力。”常含平一瞥眼,看向谢权的手铐,“和那东西的原理一样,不过稍稍改动了一下。”
一旁沉默许久的陆沧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有是有,设备就放在我们的基地里,”忽然,旁边的谢权开了口,他稍微描述了一下那设备长什么样,“只不过刚才……”
他的话没有说完,许新茶却入赘冰窖,方才他为了迫使常含平爆发出能量场以消耗他的能量、与时间领域产生共鸣,不惜自己也爆发了好几回,直接把里面的设备全都震碎了!就算现在让万齐喑过来拷贝一个也根本没用了!
许新茶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生平头一次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与他交握着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似乎在安慰他别慌。陆且将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就被许新茶阻止了:“你别说,我不想听!”
陆沧却忽然道:“这东西我怎么听着怪耳熟的?”
瞬间,好几道视线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许新茶猛地扭头:“付川川!”
付川川尽职尽责地过来,给陆沧做了个清扫。那些被他遗忘入尘埃的事情登时变得清晰可见,他怔怔地看向许新茶:“这东西是当年许观做出来的。他原本的意思是用来消除能量场的杂物以提取更加纯粹的能量的,但是因为后来又有专门的设备代替了。这东西就没用了。”
闻言,全部人都沉默了下来。
“但是、但是,”陆沧说话的声调都不稳了,“这东西在我家放了一个……许观死的时候他办公室里就放着这一个没用的东西,上面还贴满了便签,我就给拿回家了,也算是唯一的念想吧。”
众人:“……”
许新茶抹了一把眼睛:“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这里到你家得多长时间啊!还不快走!”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的人顿时兵分三路,卫飞押着已经癫狂的常含平和低头不语的谢权去了市局,空研所的人则继续守在时间领域暂时入口的前面直到它关闭,而时研所一群人配合一点也不默契,七手八脚地把陆且将给塞进了车里。
许新茶把车开成了火箭,连闯了好几个红灯,陆沧在一旁脸都绿了:“你就不能慢点吗!我这车都快被你照十次了!再来一次我驾驶证上的分儿都给你扣没了!”
“谁让你们都没带驾驶证!”得亏许新茶还能撑着自己的身体,“扣就扣吧!又不是我的车!又不是我的证!”
他仿佛是吊着最后一口迟迟不肯咽下去的气,一直看着一锅忙乱的人走来走去。宋鸣先是抽出了陆且将的时间线,把它往设备里一塞,接着再让陆沧过去操作设备。许新茶一点也不放心他:“你别给我搞错了,你要不再让川川给你扫一遍!”
“你别,别在这儿打扰我。”陆沧把他挥开,“扫啥扫啊,我多年前的糗事儿全给我想起来了,现在往事不堪回首着呢!”
时钟从中午十二点钟开始转,一直到晚上九点,陆沧才终于出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全身带血的陆且将,许新茶只看了一眼,心里的那根弦顿时松了,于是各种疼痛与眩晕如山洪海啸般的涌了上来。
他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挺挺地晕过去了。
众人深刻地经历了一把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经历了什么是这个刚好那个又倒下了,慌忙去扶许新茶。然而他们还没能碰到许新茶,他的身体就开始泛起莹蓝色的光芒。这些细碎的光芒像极了时间管理者的时间线上的光芒,它们逐渐把许新茶包围了起来,然后又倏地钻进许新茶的身体里。
付川川胆战心惊,对这种东西简直有了心理阴影:“这、这怎么好?要不要再把老大的时间线抽出来看看?这不会死了吧这……”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许新茶的手指轻轻动了下,随即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