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跟你在一起吗?”满鸟鸟又吐了几口口水。
“日白!”我白了他一眼,内心越来越不安,“覃瓶儿一定出危险了”这个想法在我脑海无限扩大,几乎快要撑破我的整个脑袋,其情形有点类似当初在安乐洞覃瓶儿被猴头鹰抓走那种感觉,只是感觉更加强烈而已。
“莫问了……”寄爷也吐了两口粘稠的东西,“不在了就赶紧去找,啰里巴嗦起个毛作用?”
我狠狠白了寄爷一眼,来不及在心中措词怎么“日绝”这老家伙,急急开口问道:“你们当时啷们搞成这幅下场的呢?瓶儿是不是也中毒了?”寄爷看了满鸟鸟一眼,说道:“都怪满鸟鸟这背时胆胆儿,吹牛日白不要本钱,看见这个大鼎罐,以为又是么子蛊,非要见识一哈……”
满鸟鸟接口道:“我当时啷们晓得是这个狗日的东西呢?我不是看你那把司刀威力很大吗?我心想有你在有你的司刀在,再么子厉害的蛊还是你老人家的下酒菜?要不然,我发母猪疯要去捅破鼎罐上那层东西嗦?”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寄爷不甘示弱,狠瞪着满鸟鸟,“我又不是天王老子,么子事情都能够摆平。我跟你说过了嘛,小心行得万年船,大意要挨大磨难,哪个叫你毛手毛脚不听老人言?”
“你……这事与我嘴上有毛无毛有么子关系?”
“……”
寄爷和满鸟鸟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扯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我急了,“吵,吵个卵啊吵?我问你们覃瓶儿到底啷格样了?”
满鸟鸟和寄爷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互望一眼,齐声说道:“不晓得!”
我郁闷至极。从这两个背时伙计的话语中我基本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寄爷他们顺着回廊过来,无意中看见回廊上半埋着一个鼎,满鸟鸟一时手痒,扯下寄爷的司刀去鼎中乱搅,鼎中可能原先有一层隔离水银和空气的东西,被满鸟鸟搅破了,露出银白的水银,满鸟鸟一贯以贪财的形象显于世人,以为是哪个埋的白银,欣喜若狂之下伸手去捞,不想捧了满身的水银珠珠,被见多识广的寄爷一声暴喝,满鸟鸟被吓着了,顺手一甩,甩得寄爷和花儿满身都是水银!后来他们就都不晓得之后的情形了,直到我把他们放到水中洗醒过来。
所以说,在这段时间内,寄爷和满鸟鸟谁不曾注意覃瓶儿身在何方,他们断言覃瓶儿跟我在一起也是根据覃瓶儿和我的关系推断出来的,并没有眼见为实。
总的来说,就是覃瓶儿凭空消失了!
我此时冷静下来,虽然心中暗自着急覃瓶儿的安危,可目前的情况,抓手舞脚张皇失措于事无补,还得看清周围的环境和分析一下事情可能的起因。
我不理仍在叽叽咕咕的寄爷和满鸟鸟,我爬上回廊,小心翼翼走到那只半埋的巨鼎旁,不敢去粘惹鼎中的水银,俯身用寄爷的司刀去刮那只巨鼎,随着一层铜锈簌簌落地,我先前的猜测得到印证,这确实是一只铜鼎,从铜绣的厚度来看,它呆在这里至少已有几百年。只是,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人要把这只巨鼎埋在这里,鼎中装的水银又有何用处?
我摇摇头刚想站起来,眼光无意瞥见铜壁外壁上似乎有几排文字,阳刻,只因蓝色的铜绣把鼎壁涂抹得花花遢遢,凹凸不平,虽在近处我也无法准确分辨那到底是些什么字。
我再次蹲下身,伸手抹去覆在鼎壁上的铜绣,又用司刀仔细刮了一遍,终于看清了鼎壁上的文字,“惟星拱北,惟水朝东,惟天王建极,八方会同,惟西南民土,各世其封,惟敬天勤民……”再之后的文字就埋在回廊的石板之下了,不晓得后面的文字是什么。转到铜鼎另一侧,几经刮擦之后,我发现铜鼎上还雕有一幅略显粗糙的图像,似乎有一些身穿铠甲手执长茅的人正在打砸自己的头盔和行军锅,还有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只巨大的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说它是锅子吧,不像,说它是鼎罐吧,也不像。整个图像看起来非常令人费解,不晓得雕像之人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试着推了推铜鼎,铜鼎纹丝不动,显然我的力气不能与它的牢固程度相抗衡。
我万分沮丧,不过也没时间再去管那只铜鼎,立身四处一望,周围依然是曲曲折折的回廊和一些零星的草丛,显得空空荡荡,所有景物尽收眼底。环境也仍象先前那样安静,安静得令人心里越发慌乱。
睃寻了一圈,仍没发现覃瓶儿的影子,我心底那层叫“镇定”的东西变得摇摇欲坠,几乎快土崩瓦解!
我恼怒万分,抬腿狠狠踢了一脚铜鼎,却出人意料猛地蹿出一道耀眼的白中带蓝的光芒,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在头顶猛砸开来,瞬间就把我震得晕头转向,两耳嗡嗡嗡响成一团再也听不见其它声音了。不仅如此,我还被这声突入其来的巨响吓得一屁股歪在地上,两眼十分无辜地看着眼前的铜鼎,难道我此时潜能暴发,居然把铜鼎踢响得这般厉害?
等第二声巨响传来,把耳中的嗡嗡声又放大若干后,我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天上打雷了,天上打惊天动地的雷了!
不过,我又不敢确认这两声巨响是打雷,因为天是晴朗的天,明晃晃的太阳仍然慵懒地照着大地,也没起风,杂草丛树仍然痴不痴呆不呆地立着,在太阳的暴晒下显得无精打采,了无生气,这两声惊天霹雳似乎对它们没任何影响。
狗日的,这就出鸡屙尿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打雷呢?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一道耀眼的白光伴随着撕裂苍穹的雷声泼喇喇打在我身旁的铜鼎上,铜鼎霎时崩裂开来,碎片像炮弹一般飞射入水潭,激荡起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花,哗啦啦乱响。幸好我早已被雷声震倒在地,不然身上说不定早已穿了几个透明的窟窿。
还没来得及庆幸,眼前蓦然暴出千百颗晶光闪耀的珠子,我在第一时间就想到那正是鼎中的水银,立马吓得屁滚尿流,连爬带跑迅速向外转移。我的动作尽管不能说不快,但还是有几颗“霰弹”打到我的脚后跟。幸好有六耳草鞋的后跟保护,水银珠打在鞋子上后,崩裂开来后很快就又聚成珠子,滚落在地上骨碌碌溜进水潭中去了。
我更加郁闷,惊惶失措中想到,妈那个巴子的,这响雷为啥偏偏在老子去踢那铜鼎时就炸响了,难道这铜鼎居然是老虎屁股摸都摸不得?又或者是我的人品问题,要遭雷打?可,我对老一辈人非常尊敬孝顺,又没有用脚踩过饭,也没做过亏心事,总的来说应该是个好人,这雷怎么就偏偏看我不顺眼呢?
我想抬头看看那炸雷是怎么形成的,谁知此时太阳正当午,千万根银针刺得我的眼睛根本无法睁开,只隐约看见天空还是那么蓝,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像根本就不存在。
我正准备问问寄爷这到底是咋回事儿,陡地看见一道蓝色的蛇形剑——当然就是另一道闪电,霸道地挤开灼热的阳光直刺下来,摧枯拉朽的雷声紧跟而至。我赶紧闭上眼睛傻呆呆地想,这下玩完了哟!谁知蓦然听见满鸟鸟狂呼一声,“啊——!”
我睁开眼睛,看见满鸟鸟像一只被烫的蚂蚱从水中蹦了起来,张牙舞爪,势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