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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凶灵(2)

糖果有毒 一枚糖果 6588 2024-10-19 08:03

  

  相册上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白色长裙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高跟鞋左右各一只,散落在手的旁边,即使已经去了半边的脑袋,但那只凸出的眼珠还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身下的一摊血好像还在汩汩地漫延。

  关子冠听到外面的喊声,裹了条浴巾出来。只见楚佩脸色发青,手里拿着一个相框不停地发抖。

  相框里是关子冠和关欣欣的合影。

  半夜,成苗的话再次在楚佩耳边响起:“你最好不要去他的住处,切记。”

  怪声

  关欣欣偶尔会提起她的母亲叶荷风,脸上有悲伤的表情。车祸那天,关欣欣还在学校上课,再见到母亲已经是躺在医院蒙着白布。关子冠蒙着她的眼睛,不想让她见到那张恐怖的脸。

  “你爸爸有很多女朋友吧?”楚佩试探地问。

  关欣欣点点头:“但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以前的女朋友没有连续在家里住三天以上的,而你例外。”

  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楚佩知道华姐就在她们身后。关子冠去深圳参加全国电器展销会去了,这个星期都不会回来,一栋这么大的屋子就剩三个女人,显得有点儿阴冷,关欣欣每天几乎都要跟骑着摩托车的男朋友出去泡吧,有时候通宵都不回,华姐睡地下室,楚佩有点儿害怕,太过安静。

  “我今天要去见我男朋友的父母,你要是闷可以开车出去兜风,钥匙在桌上。”关欣欣换了漂亮的衣服准备出去,穿得很正式。

  楼下有男生在喊她的名字。

  楚佩不会开车,也不识路,摇摇头:“不用了,我就在家看电视吧。”

  仍然是哈密瓜果汁,是华姐榨好放在桌上的,拿起一杯喝下去,喉咙里有说不出的甜美,客厅的沙发柔软得像天空的云朵,零食就放在沙发上一个巨大的罐子里,随手可以拿到,里面什么都有,果仁、薯片、乌龙茶瓜子和太阳饼。

  无聊的韩国泡泡剧。

  看着看着,屏幕上变成雪花一片,换台,还是没信号。一个黑影在屏幕上渐渐清晰,是个穿雪白裙子的女人,叶荷风?听关子冠提起过她,亡于车祸,再想多知道一些,却被打断,关子冠说你只需要对我将来负责,而不是过去。

  白裙长发女人缓缓转过身,头上开始冒血,鲜血顺着眉毛流到脖子,脸上五官扭曲一团仿佛被人用锤子锤扁过,而鼻子在中间断开,她试图对楚佩笑,电视的声音音量忽然变得巨大,她张开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好啊……楚小姐……欢迎你来我家啊……”

  鬼!

  楚佩赶紧关掉电视,心悬到喉咙口。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客厅充满了电话铃声,楚佩的腿发软,慢慢地走近,发抖的手拿起听筒:“喂……”

  顺着听筒往下看,墙角的电话线竟然是被拔掉的。因为华姐在吃晚餐的时候说,总是有推销保险的晚上打电话过来,干脆拨了,反正关总也有手机。

  铃声,铃声好像钻进耳朵。

  “啪”的一声,停电了,四周一片漆黑。

  阳台落地窗上多了一张花花绿绿的脸,是怎样奇怪的脸,布满了灰色沟壑和皱纹,脸上充满怪异痛苦的表情,嘴唇鲜红,头顶戴着一个花冠,长长的两根孔雀羽毛从两边垂下来,灰色的大袖子慢慢地对着自己挥舞,看起来就是民国时候的戏伶。

  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出现?楚佩捂着眼睛尖叫:“有鬼啊。”

  门外有声音,华姐点着蜡烛进来了:“怎么了?”

  “你看阳台啊。”楚佩指着阳台,有两个人在这里自然是胆子大很多。

  阳台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华姐让楚佩帮忙擎着蜡烛,自己站在凳子上把电闸推上去,一边道:“没事没事,跳闸而已。”

  “这屋里……”

  华姐仿佛根本没听到楚佩说什么,走到阳台,把玻璃窗用力往两边打开,往外看了看,回头道:“楚小姐你早点儿休息,这里的保安很负责,你放心。”

  楚佩点点头。

  经过刚才那一惊吓,楚佩觉得精疲力竭,倒下就昏睡过去。

  睡到半夜,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楚佩口渴极了,起来找水喝,又打电话给关子冠,手机是关机的。顺手打开衣柜,拿出自己新买的真丝睡衣准备换上洗澡,旁边的那件白色睡衣,是已故的叶荷风生前穿的那件。

  “穿我的睡衣……”楚佩的耳边又响起了她的声音。

  楚佩咽了咽口水,壮壮胆用食指勾起那件睡衣,有个大口袋,忍不住伸进去一掏,一把漆黑的头发缠绕在手上。

  楚佩用力地甩那些头发。

  往脚下看,衣柜底黑压压一片尽是头发。

  楚佩一边尖叫一边开始迅速收拾东西,衣服、化妆品、鞋子一股脑地往旅行包里塞,离开,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关欣欣有一次说过:“也许是因为我没有见到妈妈临死时的样子,我总觉得她仍然在这个家里。”

  忽然想起这句话,背后的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午夜的院子,静得可怕。连滚带爬才到楼下,不敢回头看这栋闹鬼的凶宅,看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幻想是一本童话,现实却是一篇恐怖小说。

  想着这些,眼泪掉下来,一悲伤就把一股脑地悲伤翻涌出来,张之明的分手宣言又在耳边响起,为了什么,竟然不能再相见,从此再无音讯。

  “救命……救我……求你救命啊……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那声音凄厉无比,好像被卡着嗓子!楚佩扯着自己的头发号啕着狂奔,马路很宽,虽然是半夜,仍然有出租车在兜客。

  “我要回家。”楚佩满眼的泪水,“吉祥路白鸽巷!快点儿!”

  尽管出租车司机觉得这女孩儿情绪有点儿过于激动,不过还是调整好速度朝前方开去,楚佩看到吃消夜的大排档,烧烤的呛人的青烟,男男女女在那划拳喝啤酒吃麻辣龙虾,才觉得人世间的烟火气是如此的可爱。

  对于半夜回来的楚佩,老妈倒是一点儿惊讶也没有。以前楚佩总是这样,半夜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回来,这次又不知道为什么了。

  一问个详细,原来是关子冠家里闹鬼。

  老妈安慰着:“难为你了,现在不怕了,哪个鬼敢来,我掐死它丫的。”

  楚佩含着眼泪点点头。老妈顺手拿起楚佩残留的缠绕在胳膊上的那根头发,轻轻地扯一扯,对着灯光照了照,微笑地拍拍楚佩的肩膀:“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关子冠不在这段时间,公司也有些人对楚佩指指戳戳,传闻楚佩这个新来的女秘书想当总经理夫人,楚佩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们倒不敢当面说,怕将来万一成真,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等到关子冠出差回来,楚佩将家中闹鬼之事与关子冠细说,他竟然没有一点儿奇怪的意思:“是吗?你也这么说,以前成苗也这样说,为什么我在家的时候那鬼从来不出现的,华姐和欣欣怎么从来没有提起的,你们这些女人,一天到晚胡思乱想,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我妈最近想见见你。”楚佩一边关电脑一边说道。

  关子冠有点儿意外:“你把我求婚的事情跟她说了?”

  楚佩害羞地点点头。

  约好见面的时间,本来是在凯越酒店西餐厅,但楚佩说老妈觉得太浪费,想直接在家里约见更随意一些,关子冠心想,大概是想看我家房子多大吧。

  第一次见到谷玉红时,关子冠简直不敢相信她已经五十岁了,衣着打扮都十分时髦,栗棕色的短发显得干练。

  关欣欣有点儿意外,楚佩上次在电话里说不会再来家里,怎么这次不仅来,连母亲也一并带了过来。

  四个人在讨论关子冠与楚佩的婚事。

  关欣欣表示赞成,只要爸爸喜欢,是谁都可以,何况是跟自己很投缘的楚佩姐姐。谷玉红的眼睛扫过关欣欣的脸,她并没有抬头对视,只是对华姐说:“还不快把果汁端过来给阿姨她们喝。”

  “我单独跟你谈谈好吗?”谷玉红看了看果汁,对着里面的房间向关子冠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关欣欣倒果汁的手抖了一下。

  关子冠也很意外,也不知道这未来的丈母娘要卖什么关子。关好门,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对面坐着的谷玉红道:“令嫒是不是跟您前妻关系特别深?”

  关子冠点头:“是啊,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久还是单身的原因。我很爱楚佩,我们特别地有缘分。不怕跟您坦白,她跟我以前的太太很像,聪明、可爱、温和又善解人意。而欣欣跟她也十分合得来,我们才决定结婚的。”

  谷玉红挑挑眉:“你真的认为你女儿诚心祝福你们吗?”

  关子冠用力点点头:“我确定是这样,难道你不相信?”

  谷玉红叫关子冠凑过耳朵,悄悄地说了句:“等下你跟着我。”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关欣欣正在换衣服,她对楚佩说道:“我有点儿事失陪了,你们慢慢聊。”

  关欣欣在摩托车后面紧紧搂住刘洋的腰。她陶醉于这样风吹过耳畔的感觉,因此没有察觉后面跟踪的红色小奥拓。

  当初楚佩根本不赞成老妈开这样的车,谷玉红说,省油、好停车。现在谷玉红倒是有点儿后悔,差点儿跟丢了。关子冠缩着身子坐在前面很不习惯,本来要开自己的车,谷玉红觉得目标太大,太明显,就作罢了。

  夜幕中,摩托车停在一个貌似废弃的工厂厂房门口,上面挂着一块不起眼的牌子——“盛世影音工作室”。

  谷玉红示意关子冠和楚佩两人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门锁着,窗户还开着,里面有间房隐约透出灯光,谷玉红一脚把门踹开,屋子里乱七八糟,散落一地的胶片、道具和电线。一男一女在电脑前猛地回过头来,“啊!爸爸!”

  关子冠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一个耳光打在关欣欣脸上,唇角流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人能代替我妈妈!包括楚佩,那个又傻又天真的女人!你知道我爸多爱我妈吗,你知道吗?她只是有些方面跟我妈妈相似罢了!”关欣欣哭道,“我告诉你!我爸根本不可能跟你女儿结婚,做你的春秋豪门大美梦!楚佩就是个替代品!替代品!”

  楚佩看到地上的假发,电脑的屏幕正是对着关子冠家里的客厅,录音设备、远程遥控设备还有墙角的那套戏服。

  “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刘洋的这句话让本来很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谷玉红笑了笑:“我女儿带回来的那根头发我研究了一下。还有楚佩形容的阳台那个鬼的打扮,是武官的羽翎扮相,这么逼真的道具我们这附近就只有电影学院的道具系才能提供,你不正好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吗?搞到这些小玩意岂不是易如反掌。还有,她的果汁里放了让人致幻的药水,喝下去的人就会意识模糊,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

  “你怎么知道有药水?”刘洋很是好奇,这个幕后的敌人才是最厉害的,所以有句话说的好——没事别惹中年妇女。

  “很简单啊,每次楚佩都说在关家总是喝天然鲜榨的哈密瓜汁,回家也总是让我弄给她喝,我的鼻子很灵的,刚才在关家我就察觉那种怪味了。关欣欣就是想故伎重演,今天晚上再遥控那些布满房间的奇怪的声音,你半夜还得去做鬼,辛苦你了。”谷玉红看了关欣欣,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不过,小丫头你也不用太伤心,我们家楚佩不会抢走你爸爸的。回家吧,以后不要再装神弄鬼吓楚佩姐姐了。”

  关子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怪不得当初成苗要走,原来是这丫头在搞鬼。

  楚佩忽然觉得抽泣的关欣欣很孤独,搂着她,任由她哭,她的眼泪,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悲伤,又或者是思念。

  活尸

  尴尬!尴尬!还是尴尬!自从谷玉红戳穿关欣欣的阴谋诡计,面对楚佩,关欣欣总觉得怪怪的。她还是偶尔来家里吃饭,也过夜,婚期一天天临近,终于有天等关子冠去上海,楚佩一个人在书房玩电脑的时候,关欣欣进来了:“对不起。”

  “没事的。”楚佩摸摸她的头发,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是我,我也许也会这样做的。你知道吗,你真的吓到我了,当时我吓得直接是滚着下楼梯的!”

  关欣欣脸红道:“所以才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楚佩又问:“那相册很厉害的,怎么弄的,下次我吓唬我老妈去!”

  “哎呀,那个是定时电子相册,可以操纵的。我男朋友是电脑高手,设置程序芯片到里面就可以了。”关欣欣吐吐舌头,“不过现在监控器已经拆了,要不我爸揍死我了。”

  “你很厉害!”楚佩膜拜的眼神。

  关欣欣见楚佩不仅没有怪她,反而还很欣赏,心里高兴极了。连忙拉她到自己房间电脑前,告诉她这个录音怎么合成的,那个声音是怎么录的。

  “都是你一个人的声音吗?”楚佩好奇地问道。

  “是啊,不过是通过一个变音软件合成的,现在你不要害怕哦,我把声音重现给你听。”关欣欣打开U盘,打开一个名叫“整蛊”的文件夹,“所有的声音都在里面哦。”

  “穿我的睡衣……穿我的睡衣啊……”

  “你好啊……楚小姐……欢迎你来我家啊……”

  楚佩笑道:“你还真是个天才。对了,还有一句最恐怖的呢?”

  关欣欣抬头问:“就这两句嘛!”

  “不是还有那句,救命,救我,求你救命啊,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吗?”楚佩绘声绘色地模仿。

  关欣欣的笑容僵住了:“从来没录过这句。”

  “你别开玩笑了。”楚佩说道,“那个才恐怖!”

  关欣欣和楚佩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鬼啊!”

  谷玉红出现在地下室时,华姐抖得厉害,那双眼发出来的简直是X光:“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关欣欣和楚佩四处翻着,却什么也没找到。

  谷玉红看见华姐一动不动地站着,点点头,对楚佩道:“把她脚下站着的地砖撬开!”

  华姐瘫倒在地上。

  关子冠在二十分钟前接到华姐的电话气急败坏地开车赶回来:“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家,请你们出去。楚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话音刚落,一把枪顶在关子冠头上。

  关欣欣疑惑地看着楚佩:“你妈怎么会有枪?”

  楚佩正准备回答,地砖的暗格开了,地下室下面还有一间地下室。

  外面警察进来的时候,关子冠拿起谷玉红对准自己的枪按下去,谷玉红一用力,枪还是打中了关子冠的大腿。

  关欣欣的尖叫痛哭声中,几个警察从底层地下室里抬出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的舌头已经割去半条,女人的四肢都变成了肉球。

  各自认各自的人,楚佩认了张之明,关欣欣认了叶荷风。

  他们没有死,只是活着的尸体。一年前,叶荷风与张之明在外地玩一夜情的时候被关子冠当场抓住,找了假尸体穿上叶荷风的衣服撞得稀烂。然后让这对有情人在地下室里生活着,在地下室,割舌头前,张之明提出要打个电话给父母和女朋友。这一年里,张之明就给断手断脚的叶荷风喂饭喂水。

  谷玉红对华姐道:“你身上的杀虫剂味道是专杀苍蝇的,局里的验尸房就有一瓶一样的。这么高档的小区,怎么可能有成群苍蝇,空气清新剂是掩盖那些恶臭的味道对吧?”

  华姐跪在地上:“我不知道,我只管送饭送水,我只是按照关先生的吩咐办事。”

  关子冠挣扎着坐起来:“你……你原来……靠近我……”

  谷玉红道:“我女儿很爱那个男人,我不得不出手了。我们破解了张之明的QQ密码,查出聊天记录,最喜欢跟他聊天的那个女人就是叶荷风。根据聊天记录我们知道那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你肯定会在当初认识叶荷风的地点出现。当然,我们也知道她的生活习惯和喜好。你太太很信任我女儿的男朋友。”

  楚佩冷冷地看着只有半条舌头,只能发出啊啊声音的张之明,手指抚过他的脸:“我听懂了你的求救语,我来救你,可你却背叛了我。”

  关子冠在被带上警车时回头问楚佩:“你是不是真的爱过我?”

  叶荷风只是惊恐的睁大眼睛,反复地重复:“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

  一切幸福都是幻觉,我们只是游走在虚无红尘里的一尾孤单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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