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救,要怎么救啊!”真是一筹莫展。
“邵鹰呢?”陆元青忽然问道。
“邵鹰?没和你们在一起?”宋玉棠也很诧异。
“他和你前后脚不见了……你去了哪里?”陆元青慢吞吞地蹲在宋玉棠身旁问道。
“邵鹰也不见了,公子也被抓走了……”宋玉棠犹如没有听到陆元青的话般梦呓着。
“还有我。”陆元青伸出手拍了拍宋玉棠的肩头:“我还在。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揭开这个地下迷宫的秘密。”
宋玉棠微微侧头去看陆元青,那人看似在发呆的脸上找不到一点认真的神态。
“你还真自信……”宋玉棠呼出一口气,然后慢慢站起来。
陆元青也站起身微微笑了笑:“放心吧,如果大人当时有更好的方法,他不定不会选择跟那个女人走。”她一边说着一边回首再次看了看沈白消失的位置,然后浅笑转身先行。
“和我说说吧,你是怎么落入那个女人的陷阱的。”
宋玉棠有些发怔地看着陆元青的背影,他刚刚说的那席话和沈白简直如出一辙。
见宋玉棠没有动静,陆元青回头找他:“你如果不愿意说的话……”
“我跟着那条蛇追出了好远,直到我发现再也找不到你们了,我才觉得一切很奇怪。我沿着原路返回,可是原路竟然不再是那条路,就好像我刚刚是在闭眼走路,记得的一切全部都是错误的,我被自己的眼睛欺骗了……在往复几次错误的路线后,我觉得脚踝忽然很痛,似乎是被蛇咬了的感觉,可是我醒来后却没有在脚踝发现任何伤口,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明不明白,总之我醒来后已经被那个妖怪女人抓住了,就是这样。”宋玉棠的语气很丧气,似乎对陆元青说出他竟然是这么被抓住的事实感到很难启齿。
“我知道了。”陆元青点点头:“不过,你为什么要叫那个女人是妖怪女人呢?”
宋玉棠也很奇怪地看着陆元青:“你们没有看到她的脸吗?”
“脸?”陆元青微微皱眉:“她的脸……很恐怖吗?”
“嗯,很恐怖,像鬼一样。”宋玉棠皱着眉,似乎让他回想那个女人的样貌都会让他严重不适。
“能仔细说说么?”陆元青追问:“怎么个鬼样子?”
“我说你怎么对这种恶心的事情这么有兴趣?”
“很重要的,仔细说说吧。”
“当时我已经醒来了,可是那个女人不知道,我看到她藏在黑色麻衣下的脸,狰狞地仿佛烈焰焚烧过一般,那简直就是鬼脸!”
“烈焰焚烧……烈焰焚烧……”陆元青琢磨着这四个字,忽然问道:“你可见过周延安吗?”
“你是说和公子一届科考的那个周榜眼吗?”宋玉棠忙点头:“见过啊,见过他的人啊,真的很难不对他留下印象的。”
“他很特别?”
“很特别,非常特别,你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思维古怪却又诙谐幽默的人,一点都不像一位世家子弟。”
“他很聪明?”陆元青试探着问。
宋玉棠点头:“嗯,奇思妙想不断。”
“如果他和大人斗智,你认为谁会赢?”陆元青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公子要和周公子斗智?周公子不是死了吗?”宋玉棠疑惑地问陆元青。
“我只是做个比喻而已,况且没人谁规定一个死去的人不能胜过一个活着的人。”陆元青放弃了刚刚的问题,又道:“大人和周延安的私交可好?他们有过争执或分歧吗?我是说曾经?”
“没有,公子和周公子关系很好,他们一直很投机的,从来没有红过脸。”
“这么说周延安并没有非置大人于死地的理由了?”陆元青终于反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公子为什么要杀公子?不对,周公子已经死了!”宋玉棠觉得跟随陆元青的思维走下去,他的头会炸开的。
陆元青歉然一笑,伸出手指了指这个地下迷宫:“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鬼地方一个!”
陆元青摇头:“此地的机关浑然天成,只有一个天才的手笔才能将这种自然和人工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我曾听大人不止一次提起过周延安,我对他也略有耳闻,论起布阵、机关术和历算阴阳,放眼大明前后二十年,都很难找到像周延安这样的不世奇才。”她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这座地宫:“巧夺天工到不可思议。这样的工程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完不成,而周延安巧妙地利用了自然的力量,仅仅三年,这座地下鞥古村已经成为了不朽之作。”
“你说什么?”宋玉棠震惊地看着陆元青,仿佛他在说着天方夜谭。
陆元青摸了摸湿漉漉的石壁:“这里就是鞥古村,我们要寻找的地方,三年前消失的地方,曾经经历过杀戮、掩埋、烈焰、死亡、痛苦的地方。”
“这里是鞥古村?这怎么可能?”宋玉棠吃惊地瞪着似乎犹在渗着水气的石壁:“鞥古村不是在山中吗?”
“所以我才说周延安是不世之奇才,精通布阵、机关术和历算阴阳的绝世高手……真的很遗憾,三年前没有亲眼看到周公子制造的这场奇迹。”
“我不明白……你说周公子将鞥古村从山中搬到了地下?你疯了吗?”宋玉棠满脸不敢苟同。
“我对你说你可能不信,不过如果一切出自当事人之口,宋护卫以为如何?”
“你别告诉我那个妖怪女人又来了!”宋玉棠警惕地看了看二人身后。
“呵呵。”陆元青笑起来:“宋护卫为什么不问问冯彦秋大人去了哪里?”
“是啊……”宋玉棠似乎刚想起冯彦秋也不见了,“不过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冯副指挥使呢?”
陆元青眉梢微动:“出来吧,冯大人,关于当年之事,在下还有几点想要当面请教。”
在宋玉棠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传入耳中的却只有潮湿的水气漫过石壁的细微声音。
“他如果跟着我们,我一定会发现的。”宋玉棠负气道:“我说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陆元青闻言不语片刻,却忽然提高了嗓音道:“你难道不愿再见他一面吗?还是心中有鬼不敢再见故人?”
话音未落,一抹厉光忽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切陆元青的面门。变故突生,宋玉棠大惊,他手中无剑,而一切发生的甚是仓促,根本来不及反应,只余下一声疾呼:“陆书呆!”
电光石火。
那一瞬如千树花开,那一瞬如朝霞漫天。灿烂的花火随着一道绮丽的弧徐徐散开,耳畔只留下金石交击的声音。
一身锦袍的男人后退了三四步,而他握在手中的绣春刀只剩了一截刀柄,而他对面的少年面色一如往日的木讷,只剩下右手中一截耀眼的兵刃。
“你……”冯彦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精心计算万无一失的一击竟然能被她挡住,她到底是谁?
一旁的宋玉棠也呆住,他从下至上打量陆元青,像在看一个妖怪:“你……你怎么……”
面前的青袍少年缓缓展开了右手,在他的右手握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细刃,刃身极为有形,上为锥形,尾为角型,远远看去极似女子婀娜的腰身,却又隐隐含着一股深藏不露的锋利。
“论身手在下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万万不是冯副指挥使的对手,今日不过只是胜在兵器趁手而已。”陆元青依旧谦和的笑:“这是逐月,冯副指挥使可还记得?”
“逐月……”冯彦秋脸色大变:“你是,你是谁?”
陆元青慢吞吞地将逐月重新放回腰间:“冯副指挥使认为我应该是谁呢?”
“不,不对,她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不……”
陆元青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凝,快得令人抓不住:“亲眼所见?呵呵,可就算是亲眼所见的死人还是可能再度活过来的。”
“你说什么?”冯彦秋呼吸急促起来:“你什么意思?”
“冯副指挥使看这地下迷宫难道不眼熟吗?”陆元青指了指四周:“不过三年,冯副指挥使的记性未免太差了吧?”
“三年前发生了太多事,你到底在说哪一件?”冯彦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冯副指挥使做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都有些忘记了,没关系,我可以帮冯副指挥使回忆回忆,就先说鞥古村的事情吧。”
“提到鞥古村,就不得不提到周延安。”陆元青打量了一下冯彦秋的神色:“冯副指挥使不会连周延安是谁都忘记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冯彦秋面无表情地瞪着陆元青:“我真的很后悔没有早些动手杀你。”
“如今冯副指挥使是自身难保,却还要来挂念在下的生死,实在令人不胜唏嘘啊。”陆元青勾起假惺惺的笑:“我知道冯副指挥使现在很想杀我,不过很可惜我们有两个人。”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宋玉棠,“权衡利弊不一向是冯副指挥使所擅长的吗?”
冯彦秋握紧了双手,可是他按耐着没有动。不能冲动,要冷静,冷静!眼前的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千百倍,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