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帅和康志刚两人立即匍匐下来,拿出了望远镜往前面看。
夜幕下的阿拉尔草滩像是一块儿黑色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洒满了波浪奶油似的草,一只只黄羊在草滩上慢慢走着,正在吃草,除了这些,孟凯并没有看到任何盗猎分子的踪影。
鹰眼苏巴有些紧张起来,从背后摸出来自己吃手把肉的小刀,招呼后面的人都趴下。
“在什么地方!?”孟凯用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人藏着的影子。
“你看那个地方,有人趴着,看到没有!”
鹰眼苏巴指了指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几块儿黑色的石头,就在草滩中间,不注意看还以为是真的石头呢,但是细看之下……
那是几个人,趴在一块儿,身边覆盖着一些草来掩饰。
这是孟凯用望远镜看到的,他实在是想不通,如果没有望远镜,鹰眼苏巴是怎么看到这地方的,只能说鹰眼苏巴名副其实。
朱遥吐出一口白气,问大家,怎么办?
孟凯本想让史文帅准备一下武器,以免一会儿交火,却见鹰眼苏巴正将自己马鞍子上的一个包袱拿下来,里面装着一些东西。
他的鹰笛。
“这些人嘛,有可能是托木哈他们,也有可能是内地来偷猎的,内地的偷猎的嘛,我们赶走,托木哈那些人嘛,我们抓起来!”
苏云巴依在一边解释。
内地来偷猎的?孟凯朝着里面看过去,随着喀喇昆仑山公路的修建,有很多内地人来到了这里,时常会偷偷打一些猎物拿去卖,在内地,黄羊和雪豹、鹰这种东西都是稀罕的野生动物,随便打一只都能换不少好东西,东北的老林子里,山上的鄂温克猎户就打猎用猎物到山下换取生活用品。
不过,这里的盗猎分子,显然不仅仅是威胁着黄羊。
“今天这个样子嘛,很有可能有雪豹呢,你们看山下面,好多野羊,雪豹就跑过来抓野羊娃子,还有大雁,鹰嘛,会抓野羊娃子!”
苏云巴依在说的时候,鹰眼苏巴拿出了他的鹰笛和一些古怪的装备,是他用来让鹰站手臂上的牛皮手套,还有鹰的眼罩。
“这个地方有鹰呢,一会儿嘛,我们下去,那些人如果是坏人,你们出来,如果不是,我们赶走!”
鹰眼苏巴将猎鹰手套戴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毡帽,像是一位远征的将军似的,手上拎着自己的用来诱鹰的羊肉,然后准备下去。
“等等,太危险了!”
孟凯赶紧拉住了老头子,开什么玩笑,现在敌我情势未明,贸然下山不是一个好选择,好说歹说将他按住,孟凯吩咐朱遥和史文帅看着老头子,自己则是带上了苏云巴依和康志刚,先下去默默这帮人的底细。
因为不知道这伙盗猎分子是否有武器,所以孟凯让康志刚拿着五六冲保护自己,而史文帅他们在山上随时注意支援。
安顿好了一切,并再三给艾丽娅保证会安全回来,孟凯和苏云巴依一道下了山。
这还是孟凯第一次来到阿拉尔草滩,刚下小山坡,他就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整个草滩的边缘,都有城垣的遗迹,两边草滩上,有断断续续的,仿佛城墙似的残存。
这些残存并不高,风化相当严重,但是他的职业敏锐性还是让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东西的不凡之处。
这些城墙的残存,都是用石头和土胚堆砌起来的,有些石头已经变成了砂子,被风吹的圆润,但上面的碱土壳很清晰地将城墙的缝隙勾勒了出来。
这是一段古老的城墙。
而且,随着城墙边缘一路看去,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大约有一百米左右,隐约能看到一座座高大的,天山峡谷似的堡垒,远处看和魔鬼城的风化积土层很像,但近处看会发现那石头其实很像是古城。
孟凯张张嘴想要叫住苏云巴依,可是老头猫着腰正在朝那边走,他看了看,也只好跟了上去。
那伙盗猎分子在阿拉尔草滩的中间部位,这个季节山上的积雪正在融化,在阿拉尔草滩上形成了曲折蜿蜒的小溪,两边的草甸子上都是黄绿色的嫩草。
也只有这个季节,喀喇昆仑山上能看到一些绿意。
三个人猫着腰往前走了一阵,苏云巴依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发现那些盗猎分子的地方相当近了,那些盗猎分子不知为何,全都蜷缩着没啥动静,可是,草滩上的黄羊似乎发现这边的人了。
在月色下,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些黄羊本来正在吃草,距离他们这里还有一二百米,可是忽然有几只散落在黄羊群外的羊顿住了,抬起头在左右张望。
这是羊群的哨兵。
黄羊和许多野生动物一样,都有自己的哨兵和头羊,可能是嗅到了他们的气息,那只黄羊骤然一下扭头就跑。
在那黄羊跑的瞬间,草滩上的黄羊群也动了起来,嗖嗖嗖地就蹿动跑远,飞快地朝着喀喇昆仑山跑去,那上面有几处断崖。
孟凯低头叹了一声,错失了一个近距离观察金雕猎狼的机会,这没有了黄羊,肯定也不会有狼了,更别提什么鹰王。
站起身来,孟凯挥挥手:“走,去看看那是什么人!”
几个人快速地朝着前面跑去,在距离那发现盗猎分子的地方还有三十米时,那些人似乎也发现了孟凯他们,只看到两个人猛地从地上翻起身来,拔腿就跑。
“站住!”
康志刚大喊,端着五六冲冲了出去,但是那两个人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是一阵跑,孟凯和苏云巴依也快速追上。
在阿拉尔草滩上跑步不是一件好事情,三个人追了大约一百米,因为不知道那两人的具体身份,康志刚一直不敢开枪,所以等那两人爬上雪山后,孟凯他们只能在后头眼睁睁的瞧着。
苏云巴依这老头平素在高原上经常参加叼羊等活动,身板儿很不错,但是在这种地方跑出去一百米后,也是喘的不行。
孟凯更不用说,放在古代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上海读书时他最不擅长的就是体育,现在也是如此,前段时间还高原反应过,所以他几下就倒在了地上,跪在地上扶着地面,勉强抬头往雪山上看,白雪下那两个人影很清晰,居然还背着自己的包,慢慢地翻过了前面的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