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茗就站在原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苍海费力地做着抬腿动作。
“别急啊花花,马上就好……”
一瞬间她还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不知道失败了多少回,苍海一鼓作气大喝一声,小腰一扭,大腿借力往上一抬,总算有一只脚搭上了窗台。
夏茗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流星走过去拾起那块碎玻璃夹在他的脚上。
苍海:“……”
夏茗替他解开束缚住手腕的绳子后,又抬手轻轻摸了摸他后脑勺上高高肿起的包,温柔笑道:“疼不疼?”
“你,你,你怎么解开的?”
虽然已经重获自由钻进了夏茗的怀抱,但苍海还在纠结夏茗怎么解开捆住她手腕的绳索。
“亲爱的,我怎么说也是个警察,要是连这种绳结都解不开,我这队长也别当了。”
苍海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然后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心疼地摸摸她后脑上仍在渗血的伤口,一脸的愧疚:“我要是不带你来这个破地方,咱俩也不至于受这种罪。”
夏茗摇摇头,伸手捧着他的脸在他下颌角留下轻轻一吻:“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别后悔。”
夏茗拉着苍海席地一坐,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你是说地下室一直被监控着?”苍海皱眉摸着下巴,这幅凝神思考的模样让夏茗看得脸红心跳。
见夏茗走神,苍海伸手轻轻搂住她,自顾自分析道:“如果是那七个人自导自演了这场投票游戏,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掩盖老周死亡的真相,这也说不通啊,咱们本来就没怀疑过老周是不是被谋杀的……”
夏茗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后脑勺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再加上地下室本就昏暗,她嗅着苍海身上的味道只觉得无比安心,于是渐渐陷入沉睡。
而此刻的别墅客厅里,七个人围坐在沙发前,气氛古怪。
“咱们现在怎么办?”开口说话的是小情侣中的男孩吕黎,他摘下眼镜看了另外几个人一眼,脸上表情严肃,“要是个普通人还好说,那个女的可是警察啊。”
鳌山景区的工人胡功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气道:“那个娘们儿是怎么发现咱们的行动的,是不是你们谁说漏了什么?”
胡功一边说着一边瞥向正在给自己腿部伤口换药的运动员南澜,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就是他暴露了大家这次的行动。
漂亮女人樊天娇一眼便看出了胡功的意思,冷笑道:“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件事谁都别想往外摘,有起内讧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那两个人。”
原本柔柔弱弱的情侣女孩张媛媛同样也是一声冷笑,说出来的话之狠毒,同她清纯无辜的脸蛋极不相符:“干脆跟对付老周一样,一把火把他们烧死在里面。或者待会儿雨停了把整栋别墅都烧了,制造一个别墅区被雷击的假象。”
“你没听那个女人说只要雨一停就会有警察来找他们吗?”许久没说话的肌肉男李尧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反驳道,“这件事一点风险都不能冒,看那女人的架势多半是个队长或者小领导,咱们但凡有一点疏漏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客厅又陷入了沉默。
而闷雷轰鸣的声音在众人的沉默中显得格外诡异。
“C计划。”坐在中间的儒雅男仇新文声音低沉,表情坚定。
其余六人没说话,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回到各自房间开始忙活,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仇新文仍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抬起头,眼神透过重重黑暗朝地下室方向望过去……
凌晨两点钟,再次袭来的暴雨比之前更加猛烈。
夏茗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苍海坐在旁边打瞌睡。
“怎么回事?”
她勉强挣扎着坐起身,后脑勺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但稍微一活动还是会隐隐作痛。
苍海见她醒转,端了一杯水递给她,脸色隐在暗中:“地下室的门能打开,他们都不见了。”
“能打开?”听到这话夏茗惊得呛了一口水,手忙脚乱地就要下床出门。
“不行,你现在需要休息。”苍海黑着脸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一只手摁住她的手腕,声音中带着几分熬夜后的暗哑,“有什么事情我替你去做,你乖乖在**躺好。”
夏茗伤本就严重,之前在地下室又受了凉,现在已经开始发烧,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出门调查,的确不是好时候。
“你怎么替我,你会查案子吗?”夏茗试图从他怀中挣扎脱身,但没想到苍海平时看上去一副疏于锻炼,谁都能欺负的样子,现在力气却大得惊人,她被他压在身下几乎动弹不得。
黑暗中,她望向他的双眸。
那双瞳眸比暗夜中的深渊还要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苍海一笑,把被子拉倒她肩头,“别说这栋别墅,就是整片别墅区,也没人比我更熟。”
夏茗很是吃惊,但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质疑:“你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吗,你以前还来过?”
“嗯……”苍海尴尬一笑,顺手从椅子上拿起外套盖在她被子上,然后捏了捏她的脸蛋,俯身在她耳边道,“你不是说别墅区的其他房子卖不出去是因为开发商傻吗?我就是那个傻X开发商,现在我要向你证明,我不傻。”???
夏茗发愣,全身的肌肉都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僵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苍海迈开长腿走出房门,关门时还不忘冲她一笑:“睡吧,等你醒了咱们就走。”
窗外雷声阵阵,他的话语仿佛充满魔力,夏茗静静躺在**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苍海伸手解开胸口处的几颗衬衫扣子,走进厨房抄起一把水果刀往地下室走去。
老周近乎炭化的尸体还在原处放着,一般人连靠近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而苍海却径直走过去。
雨水被狂风卷进地下室,沾湿了他微卷的黑发和衬衫。
他默默无语地盯着那块被烧得不成人形的黑色炭状物,抬手将手中的刀竖直插了进去。
蓦然间,一种奇异的触感从刀尖传递到他手上,刀拔出来后略带着一些黑色残渣,苍海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探进那仅有几公分的豁口里。
“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几声站起身,闪电当空划过,亮紫色的光亮下,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姿带着几分杀气。
几秒钟后,霹雳雷响。
苍海走出地下室,走进老周的保姆房寻到了一柄斧头,然后又一头扎进地下室。
雷声不住炸响。
一声霹雳,一击板斧。
短短两分钟内,连绵不断的雷响总算结束。而苍海已在地下室墙壁底部凿开了一个洞。
洞口漆黑,扔一块石子过去能隐约听到一声响。
苍海看看表,已经快是凌晨三点。他不再犹豫,将刀斧别在后腰的皮带上,从那个黑窄的洞口钻了进去。
洞口连接的这个房间内没有窗,没有门,四四方方,像极了一间永远逃不出去的囚牢。
房间一侧放着一台大号的冰柜,冰柜底部的电线深埋地下,苍海不想去刨,也没有必要去刨。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台冰柜,放弃了上前打开它的想法。
他环视周围一圈,选定一处就要开始砸。
苍海抡起斧头砸向墙壁的一瞬间,四周忽然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在这密闭黑暗的房间内听起来十分恐怖。
“住手。”
苍海听到这声音果真停了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过,而苍海则转身从刚刚那个洞口钻了出去。
接着窗外闪电的微弱光芒,他看到夏茗正站在地下室门口,举着一只灯光闪烁的手电筒看着他。
雨势虽减小,但却被风悉数吹进屋内,淋湿了夏茗的发与衣。
苍海走上前,右手从背后摸出那把水果刀,两根手指捏着刀身递给她:“你知道多少?”
“推理出了一半,猜出了另一半。”夏茗接过刀,伸手抹去苍海脑门上的雨水,手心冰冷,“先抓人比较重要。”
苍海郑重其事的冲她点点头:“你相信我吗?”
“当然。”
她牵着他的手,两人从地下室的洞口挤进那个放有冰柜的小房间,尽管无尽的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眼神与神情,但他们此刻愿意将生命都赌在“信任”这两个字上。
夏茗掐了苍海三下,示意他可以陪她一起开始砸墙。
然而那个苍老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住手……”
“不行!”夏茗转身冲着黑暗大喊了一声,从苍海手中夺过斧头猛地砸向墙壁。
那墙壁看起来厚实,但此时却已经出现了一个窟窿。
灰尘飞舞间,一丝丝点灯的光亮从窟窿中透出,苍海从她手中接过斧头再一次砸向墙壁。
两人从新砸出来的窟窿钻进那个有光亮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要多简朴就有多简朴。
而一个熟悉的身影扶着面前的桌子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转过身对着两人,泪眼婆娑:
“让我去做吧,这个机会我等了二十年,让我去做吧……”